《离离遥夜》言有尽

4、太华凶兽

　　自三人分别后，李遥夜独自一人前往海外诸国游历。“多谢李姑娘。”一位被海风吹得全身发黑光得老者连声向遥夜道谢。遥夜收下银子作揖道：“不必言谢，你给的银子正好救我的命呢！”原来，今日她刚到夏启国，便遇海蛇正在吃老者渔塘中的鱼，她用剑斩杀海蛇于阵中，保住了老者渔塘。正说着，却见海中又来许多海蛇，遥夜手起剑落，斩杀它们于海中。“平日也有这么多海蛇来吃鱼吗？”老者愁容满面，连连摇头道：“从不曾有。哎，姑娘要是不在可如何是好。！”“老人家莫垂头丧气的，我这就布下法阵，不让海蛇靠近。”老者转悲为喜，忙道：“姑娘真是菩萨心肠啊！”李遥夜口中念诀，双手起势布阵，是当年白离原教她的防御之阵——惊蛰阵。不过，在此之前，她从未成功布阵过。
　　只听得空中传来滚滚雷声，不过也仅仅只有雷声滚滚而已。老人忙道：“大师，是布阵成了吗？”李遥夜满脸羞红，忙摆手道：“莫叫我大师，阵还没成呢。不过，你放心，我就在这守着，海蛇来了我就用剑杀了它们。”老者道：“这怎么好意思呢。”“无妨无妨左右我无事。”
　　三日三夜之后，李遥夜垂头丧气的守在海边，惊蛰阵始终不成，海蛇来个没完，她竟被困在此处。若不是老者找人用茅草和棕榈叶搭了个亭子给她，只怕她早已被太阳晒作人干。
　　“不知可否借姑娘亭子稍作休息？”一位亮晶晶的女子问道。她之所以亮晶晶的，缘于她披散着长发，发尾束着一串珍珠；额间戴着一颗红色珍珠；双耳缀着两颗小珍珠；脖间戴着几串大小不一的珍珠项链；左腿由下往上戴着大小不同的珍珠脚链；右腿倒是没有珍珠，不过右脚上有五颗红色小珍珠。
　　李遥夜不由看呆了，她忘记回答。不过，她丝毫不在意走入亭中。“好香！”她转头看向遥夜问道：“什么。”遥夜忙作揖道：“在下李遥夜，并非有意冒犯姑娘，实在是姑娘身上有一股草木清香，我平日最喜欢闻，便不由脱口而出。”她听了很高兴道：“我叫绛珠。”遥夜又忙作揖道：“绛珠姑娘。”亭中自来了绛珠空气变得甚是清凉，遥夜也不由精神一振，不再丧气。她重振旗鼓，又施法布阵。
　　不过，她还是没有成功。绛珠问道：“李遥夜，你在做什么？”遥夜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想布惊蛰阵，阻止那些海蛇，不过不曾成功。”绛珠笑着点了点头，她伸出右手，原来她右手手腕上有一串手链似长在手上一般，刚手藏于袖中不曾看到。只见手链的珍珠泛着红光，渔塘周围立刻布满细密的红色的网，那些海蛇便无法再靠近半分，渔塘周围布满细密的红色的网，那些海蛇便无法再靠近半分。遥夜惊叹道：“好漂亮的阵法！”绛珠收回手道：“不是什么阵法，那是我的根枝。走吧，去城中逛逛，姑娘身上的味道可不太好闻。”遥夜听后羞愧不已。
　　她们二人走入城中，夏启国虽是海外小国，街上却热闹非凡，形形色色的人，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遥夜疑惑道：“城中有大部分人不是夏启国人吧？”绛珠点点头道：“是，最近城中来了好些外地人。”她们行至一家客栈——有德客栈。幸而客栈中还有最后一间房，她们二人住进去。遥夜沐浴后，换上才刚从街上布庄买的当地衣服。没有袖子，衣料轻薄，果然适合海边国家。李遥夜第一次将双臂裸漏在外，颇有些不好意思。绛珠玩弄手中的珍珠道：“遮遮掩掩的做什么！你就当自己是夏启国的女子便好。”遥夜看了看她露在裙子外的左腿与赤足，呼了口大气，坐下倒了杯茶喝。绛珠起身道：“走吧，下楼吃东西。”
　　隔壁桌的两位男子正在高谈阔论，显然注意不到李遥夜此刻的扭捏，但很快她就被他们的谈话吸引。“钱兄，除了你刚提到的息将军是女中豪杰，还有那柔然姑娘，不仅倾城倾国，也是个奇女子，不然息土国也不会为她改国名，现如今改叫柔然国。”“赵兄说的柔然姑娘确实是不同凡响。但如今在夏启国，要说女子，你看这满城中，从外面来的，哪一个不是为了她。”“说的有理，柔然姑娘也是在君子书院中受教的。还有那黑齿国、毛民国、劳民国现如今的陛下，曾在做太子时皆在君子书院修习，如今这三国皆是礼仪之邦、富庶之地。”“是啊，钱兄，我如今来也是为了这位。”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遥夜迫不及待问道：“二位公子有礼了，不知公子口中说的女子到底是何人？她到底有何厉害处让大家都为她而来？大家来这里又是为什么呢？”两位公子见是两位如此年轻貌美的姑娘问话，皆不见怪。其中一人回道：“此人便是君子学院的先生，君子国的国师——烛月国师。往年，君子学院招收学生条件严苛，几千人只招几十人。今年，烛月大人下令广招天下有志之人授以仙法，说是要好几百人。故此，今年来的人比往年多了许多。而夏启国乃是去君子国必经之路，所以如今夏启国中挤满人。想必过几日会来更多人。”“那二位公子打算何时启程去君子国？”“我们二人皆是今日刚到，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去君子国。”李遥夜喝下一杯酒表示谢意，赵钱二人继续聊天不提。
　　街上人越来越多，李遥夜与绛珠二人回至房中。遥夜沾床便睡，她三日间几乎未眠。绛珠则坐在窗边独自饮酒。
　　清晨的雾还未散开，李遥夜便起来前往君子国，绛珠跟着她问道：“你为何要去？”遥夜道：“若那烛月国师真如传闻一般厉害，我正好找修习的师傅，拜入她君子学院也不错。若她不过浪得虚名，那我便当去君子国游历一番，也无不可。”绛珠冷笑道：“恐怕没这么简单，只怕你有去无回。”李遥夜诧异道：“何处此言？”绛珠冷冷说道：“我本事君子国的树妖，公子危浇灌我，我得以化作人形。我与危本打算在我从赤水回来后便成亲，哪知我回来后，不仅找不到他，连君子学院也进不去，而且越来越多的牛鬼蛇神涌入君子国，倒是求学的学子未曾见到几个。”“怎么会？夏启国如此多的学子，君子国理应人满为患才是。”绛珠拨了拨右手的珍珠手链冷声道：“谁知道呢。”“那我定要去弄个明白。看，前面那不是——喂，赵公子，钱公子。”
　　前面牵马的两人回头，果然是赵、钱二人。“两位姑娘也去君子国吗？”“是啊，我以为我够早了。”“钱兄说，赶早些没那么挤。”
　　几人正说着话，林间传来一阵惊鸟之声。“小心！”李遥夜立刻拔剑道。赵公子笑道：“别紧张，想必是和你我一样赶早之人。”话一说完，林间便出来一条巨蛇，它长着六只脚，四只羽翼，只见它张开羽翼飞冲下来，一口将赵、钱二人吞入口中。遥夜只能眼睁睁看着甚至来不及喊一句小心，巨蛇已然张口向她冲来。她拿剑刺了巨蛇几下，无疑是以卵击石，反而是蛇一爪子便将她的剑击碎。遥夜立刻结出困龙阵，对绛珠大喊道：“跑！跑！”她俩迅速跑出树林，巨蛇并未追来，看来它并不想离开树林。
　　天已大亮，夏启国中诸多学子纷纷赶路而来。遥夜上前阻拦道：“诸位，林中有蛇怪肥遗，不要进去送死。”“百步林乃是夏启国去君子国的必经之路，岂有不去之理！”“姑娘何意，难不成想把我们拦下，独去君子国不成！”“你是不是以为我们没见识，肥遗乃传闻中太华山凶兽，世间有没有都不一定，怎会出现在此！”众人七嘴八舌反倒说得遥夜故意似的，遥夜也只有百口莫辩，心中委屈。
　　一行人不听劝阻执意进林，遥夜压下心中委屈只好对绛珠道：“姑娘莫要进去送死，我去看看他们。”“我劝你最好也别进去，等肥遗吃饱，百步林自然可过。”遥夜像没听到一般追上前去，绛珠无奈摇头，不过也慢步追上。
　　等他们踏入林中没多久，肥遗便飞来，不少人吓得不能动，大喊道：“怪物！怪物！”“跑！快跑！”遥夜手中无剑，只能用困龙阵，不过肥遗用爪子撕一下便可破阵，她便不停施阵，肥遗撕得烦了，张大嘴欲将她吞下。情急下，遥夜欲用惊蛰阵却未能成功。幸而她被人用力一推，有人挡在她前面制住肥遗。
　　是湛庐剑！遥夜惊喜地看着白离原，他今日穿着烈焰般的红衣，像气势威严的战神，他的剑狠狠刺向肥遗。湛庐剑不愧为湛庐剑，肥遗已被刺得皮开肉绽。遥夜想回头看看其他人，便见时所思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她忙上前扶住他，满是担忧道：“时公子，你怎么……”她说不出了，她知他还未寻回自己的内丹。“我没事，遥夜姑娘。”她脱口道：“你千万不要有事，我没了师父，只有你像我亲人一样，我不想看到你有事。”
　　突然，肥遗发狂一般冲向遥夜这边，说话道：“神官，好吃！”白离原用剑挡住它，但剑气和妖气仍冲他们而来，遥夜用身体一挡，时所思还是被伤到，不住咳嗽起来。“时公子，我的惊蛰阵始终都未成。”时所思止了咳嗽方道：“闭上眼睛，跟着我念口诀。”遥夜闭眼念诀，随着一声阵成，她睁眼看惊蛰阵果然成了。不过她还是高兴的太早，肥遗一爪子便破了阵，飞冲而来，时所思扔给她一把剑，她拿剑挡住肥遗一击，而后她又用纯钧剑刺了它一剑，它恼怒不已，一尾巴便把遥夜甩开，张口向时所思而来。情急之下，遥夜同时对肥?使出困龙阵、惊蛰阵两种阵法，千钧一发之际，白离原用湛庐剑砍下肥遗的脑袋。不妙的是蛇头仍张嘴而来，破了惊蛰阵，遥夜想都没想就冲过去，蛇头咬住她的右手。“啊！”遥夜痛得眼泪汗水直流。
　　白离原黑沉着脸，一剑剁了肥遗的头。随后他立刻封住她的穴道，阻止毒性蔓延，接着又给她一颗丹药吃下。最后，他取出肥遗内丹，布下结界。绛珠跟着进来，白离原一记眼神警告她，绛珠拿着小刀划开遥夜右手蛇咬过的伤口，黑血流出，她才道：“我对神官不管兴趣，只是心疼遥夜姑娘罢了。”白离原方带时所思坐下，为他施法换入肥遗内丹。
　　肥遗死后，大家都顺利通过百步林，来到君子国。镇守城门的是两头白纹大老虎，而君子国的人便如传闻一般好让不争，彬彬有礼。所有人进入城中不免受其影响，都互相有礼起来。绛珠自进入城中便不知所踪，白离原带着他们二人投宿客栈。时所思还未与肥遗内丹完全融合，躺在床上休养。遥夜则在床上痛得打滚，突然一股轻柔温暖的灵力从手臂传来，所到之处，疼痛骤减。遥夜抬头便看见白离原正为她施法止痛。他仍穿着白日的衣服，上面被蛇撕咬了好几个口子还有蛇的血污。她不禁问道：“你没换衣服啊？”白离原笑道：“你还有心情关心我的衣服！”遥夜尴尬笑了笑道：“你那么爱干净，我随口一问，哈哈。”他递给她一颗丹药道：“你的毒我现在解不了。”遥夜沉默着吃下丹药，他又道：“白日，如果我先用灵力帮你祛毒，你的毒可解。但是所思我便无法帮他换内丹。”遥夜看着白离原，眼眶涌出泪花，她真的很羡慕白离原与时所思之间的友情，她从未体验过。她从小跟着师父，师父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她从不曾体验过朋友之情。白离原看她哭莫名有些不舒服，忙道：“我会想办法替你解毒，不会让你死的。”遥夜有些羞愧自己失态，忙揉揉眼睛，没成想眼泪却越揉越多。白离原没有帕子，只好用手轻轻帮她擦了擦，遥夜透过泪花看他，他整个人都一闪一闪的，她的心跳也突然有些一闪一闪的，她不好意思闭上眼睛。没了疼痛，遥夜很快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遥夜从疼痛中醒来，摧心剖肝的痛，痛入心髓的痛，她不禁大喊到处打滚。一只手抓住她缓解了她的疼痛。白离原擦了擦她满头的汗道：“又开始疼了。”遥夜待到不那么疼时说：“我想喝水。”白离原倒了一杯水，扶起遥夜喂她喝下。此时，白离原发现遥夜身上的衣服已全湿透，他想起一个人。他让遥夜吃下一颗丹药后，不久她又睡着了。
　　夜晚的风总算有一丝凉意，白离原飞行于君子国的夜色中，在君子国背面林间岸边找到绛珠。“你怎么找到我的？”“想知道自然就可以。”“有何指教？”“找你帮忙。”“凭什么？”“凭我帮你找人。”
　　两人一起回到客栈，原来白离原请绛珠来，是为了帮遥夜清洗伤口以及换衣服。绛珠喜爱遥夜自然愿意帮忙，她帮她清洗好，换好衣物，送了她一串珍珠手链。虽无太大作用，却可清凉解暑。
　　夜间，遥夜又痛醒好几回，绛珠为她施法解痛。接着，白离原和时所思都来了。绛珠瞟了一眼时所思道：“公子好气色。你们倒是挺关心这丫头！”时所思道：“遥夜帮我多次，今日蛇毒之痛应该我受的。”绛珠冷冷一笑道：“今日若你让蛇咬上一口，恐怕此刻没命站在这里说话。”白离原未开口，只是看向绛珠，绛珠便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迫之感。“你换衣服啦。”不知何时遥夜已坐起来。“嗯。”白离原点点头。“绛珠姐姐，你给我吃了什么，我现在一点都不痛啦，就是有些饿。”绛珠道：“不过是颗珠子，只能暂时压制毒性而已。想吃什么？”“桔子。”“你被毒傻了？什么时节，哪来的桔子！”“几日前，我在海边打海蛇时，见好几辆马车从道上过去，全是桔子香，驾车的马见海蛇受惊，车上掉了几颗，我给捡来吃了，很甜，很好吃。”
　　桔子。“神官大人，殿中的桔子树结的果子，好甜。”“你喜欢便都摘去吃。”“我想与神官大人同吃。”“好。”一些远去的片段从时所思脑海闪过，一阵钻心之痛如狂风席卷而来，他脸色越发苍白。白离原让他坐下，遥夜也察觉他的不适问：“时公子，你怎么了？”时所思扯出一丝笑意道：“遥夜，无妨。你想吃桔子，我上街去买。”绛珠道：“劝你们都别出去。你们杀了肥遗，烛月正派人暗中搜捕你们。”遥夜眼珠一转道：“之前我在秋凉国待过一段时间，他们的小公主走失。如果我成为秋凉国的公主，你们成为我的侍女，我们便可光明正大出去，不被人认出。”白离原皱皱眉头，时所思笑道：“嗯，是好主意。”遥夜兴致勃勃的说：“请给我纸笔。我见过秋凉国的其他公主，可以画出她们的衣服首饰。”绛珠给她纸笔道：“我不能随你同去，烛月识得我的妖气。”遥夜抬头眼睛闪闪地看着白离原，问：“你一定有掩盖妖气的丹药，对吧？”白离原看着她的眼睛有些无法拒绝，他拿出丹药扔给绛珠。
　　很快，遥夜便将图纸画出。绛珠上街找铺子定做衣服首饰。原来，连日里都有络绎不绝的人来到城中，城中主街，东街西街各大商铺夜里都不打烊，以待四方来客。君子国变成不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