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自救手册》几杯晴

27、第 27 章

　　刺鳐将头撇向另一边，哼，花里胡哨。
　　接下来的路程很安静，众人都不说话。
　　珊瑚在检查武器，白鲸估计在睡觉，虎鲨跟刺鳐在私下进行交流。
　　崔九将手搭在座椅扶手上，抬起一只脚压着另一条腿，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弹着小火苗。
　　她打开跟珊瑚的私人频道，“你们都有异能？”
　　珊瑚组装着枪支，她将弹匣换上，“有的，我是水系异能者。”
　　“上面要求非特殊情况，执行异种任务的小队，起码得有五名异能者才能行动。我们人手不够，所以请了你作为外援。”
　　“我和他们之间也都是临时组成的队伍，之前并不在同个部门工作，所以他们的情况我不太熟悉。”
　　“你们都是什么部门的？”崔九问。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珊瑚回答得很快，“我是外勤部门，他们三个都是外侦部的。”
　　崔九：“一字之差，有什么不同吗？”
　　通话频道的视频里，珊瑚苦笑了下，“这差别可大了。”
　　“外勤部，说白了其实就是在外面打杂跑腿的，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归我们管。外侦部才是主要的异能者聚集地，有什么重要任务都是他们出面。”
　　“那你……”
　　仿佛明白崔九想问什么，珊瑚摇了摇头，“我的异能太弱了，强度不行，局限性也很大，只能控制小范围的纯净水。”
　　“外侦部只接受能力出众的异能者。当年跟我一起竞争的那批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可以操控液体的存在，他的异能可用性更广，我自然就被刷下来了。”
　　“这……没事，金子到哪都会发光的。”崔九拍拍她肩膀。
　　不过，崔九垂眸。
　　首先你得是块金子，像珊瑚，她的起点就已经决定了她的上限。
　　异能强度弱，控制范围小没什么，很多人的通病。
　　对珊瑚来说，她最致命的是只能控制纯净水。
　　自然界可不存在纯净水。
　　也就是说，她要想控制水流，还得花时间去剔除里面的杂质，或者单独将水分子提取出来进行利用。
　　战斗时的一分一秒都很重要，珊瑚的异能太费时间了。
　　总结，鸡肋。
　　离开城市范围后，赫尔墨斯变换车辆形态，沿着巫马河向下，走水路前往友羊河。
　　崔九打开父亲留下的副脑，隐私模式下其他人并不能看到她屏幕上的画面。
　　随着跟海鹦市距离的不断缩近，副脑跟项链之间的感应也越来越强烈。
　　某个时刻，左上角一个提示冒出，“是否需要开启摄像权限？”
　　崔九选择“是”。
　　画面切换，不远处是宽敞干净的主街。街道的路面搀入了无数细碎的贝母，阳光下，它们闪烁着温润的光泽，引得每个路过的行人都会低头看上两眼。
　　路旁的指示牌滚动着“海洋公园请此去”的字眼。蓝色的海马灯挂在牌下，育儿袋里不间断地吹出大大小小，晶莹剔透的泡泡，经过薄膜干涉，泡泡表面现出彩色的条纹，它们一个接着一个排队升上半空，又如幻梦般猝然破裂。
　　路边的店铺里，淡黄色水母轻盈地游动，指甲盖大小，伞帽一张一翕，煞是讨喜。
　　这地方眼熟，崔九上次去过的虹顿街，她还挺喜欢那儿的街道布局。
　　桌子上，一条烤鱼在镜头中放大。
　　骨节分明的一双手夹着筷子，将鱼肉送入口中，小块阴影覆盖下来，黑色的碎发短暂停留两秒，白皙下颔晃过，将鱼肉叼走。
　　男的，或者短头发的女性？
　　不对，看手的比例以及抓握的动作，这应该是位男性。
　　崔九盯着屏幕，看不出更多的信息了。
　　她果断选择求助赫尔墨斯，“虹顿街开心水母店周围十米范围内，把提供烤鱼的饭店监控都给我看看。”
　　下秒头盔面板被四个监控画面所占据，一共有四家店铺提供烤鱼。
　　“开心水母店外面的监控也给我看看，还有海马灯那里的。”
　　两个新的监控画面穿插进来，崔九比对着角度，“前面的四个监控，除第三个，全部去掉。”
　　这人选的位置有点刁钻，遮阳伞挡住了海马灯的视野，店外面还坐了不少人，均只能看见下半身。
　　不过能拍到店铺的名字，“咸鱼饭店”。
　　“开心水母店和海马灯的监控去掉，再把咸鱼饭店外面的监控插进来。”崔九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很好，”崔九勾唇。
　　咸鱼饭店内部的监控可以看见外面街道的布局，她比对着街道对面的门铺，这个人坐在靠右侧的位置！
　　餐盘里有烤鱼，崔九目光移向店外的画面，最前面这个人的角度不对，不是他，也不是她。
　　人流较多，高大的服务机器人穿插其中，监控画面时而被遮挡。
　　一个人引起了崔九的注意，戴着白色鸭舌帽，背对着店的方向，低着头，整个人都隐蔽在了阴影里。
　　“赫尔墨斯！快，将右下角戴白帽子那人锁定，将他对面店铺的视角播放给我。”
　　新的监控画面穿插，在崔九的不断催促下放大再放大。
　　那人正好抬头，一副墨镜遮挡了大半张脸。
　　容貌看不出，鼻子倒是生得高挺，嘴唇也挺性感。
　　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崔九问赫尔墨斯，“你能根据他的骨相还原他的面貌吗？”
　　赫尔墨斯：“这有点为难。”
　　“到底能不能，给句准话！”
　　“不能。”
　　崔九无语了，“你是真的废，啥啥都不会。”
　　赫尔墨斯：……
　　“那你帮我注意下他的动向，任务结束后帮我规划出最快接近他的路线。”
　　赫尔墨斯：“这个可以。”
　　珊瑚将武器和采集器分发下去，赫尔墨斯提醒：“目的地友羊河下游，已到达，请整理好相应装备下车。”
　　车门打开，白鲸率先跳下车，众人跟在他身后。
　　崔九瞥了眼远处的河水，上帝之眼开启，发绿的河底模糊阴影闪过，速度很快。
　　刺鳐带队靠近废弃工厂，废旧的铁门敞开半扇，绿色的液体滴答落下，在地上汇聚成一小滩水洼。
　　白鲸主动走到前面，他掏出枪，谨慎向里移动。
　　地面的铁皮松动，踩上去哐当作响。工厂内空气潮湿，人走过，鞋子还会粘上铁皮表面的锈斑。
　　咯吱，咯吱，咯吱。
　　刺耳的不知名磨蹭声划过，像指甲在玻璃上抓挠，令人牙根发酸。
　　还伴随着阵阵咕嘟咕嘟，不太真切的黏腻水声。
　　想象下含了一口水在嘴里，你收缩口腔，它流动时候的闷响，就是那种声音。
　　崔九皱眉，不喜欢这种感觉，这像是在挑战她的忍耐力。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按耐不住地躁动，心里有团火在烧，她迫切想做点什么来活动身体。
　　赫尔墨斯为所有人开启降噪处理，众人受到的影响瞬间小了很多。
　　珊瑚抬头看向天花板，什么都没有。
　　她扭头叮嘱其他人，“都注意点，所有人向内靠拢。”
　　滋溜——黑影闪过。
　　刺鳐猛地回头，看见可疑对象。她拔出光刃，靴子内置的推进器加速，拔腿便追着那道黑影离去。
　　虎鲨跟在刺鳐旁边，他摁下作战服右手腕处的按钮，爪钩弹出，他轻灵一跃，跳上梁柱疾跑，辅助刺鳐从上面进行包抄。
　　白鲸抬起的脚放下，他犹豫地看向剩下的两人。
　　珊瑚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毫不意外，依旧立在原地，谨慎地观察着四周。
　　崔九若无其事，她抱臂站在一边，旁观着他们的分派。
　　“你们不过去？”白鲸问她们。
　　“他们要是遇到危险，赫尔墨斯自然会提醒的。敢擅自离队跟过去就要有那个本事回来，两个受过严格训练的顶尖异能者，还能死在这儿不成？”
　　白鲸没说话了。
　　“你要过去也行啊，去找你同事他们，我跟……这位外援同志慢慢探索就行了。”
　　珊瑚指着崔九。
　　“我，还是跟着你们吧。”白鲸摇头，他对那两个同事的实力还是放心的。
　　相比起来，面前这两个反而让他更操心。他看了珊瑚的资料，异能没什么用，至于另一个，异能花里胡哨，华而不实，更没什么指望了。
　　崔·花里胡哨·华而不实·九正在挠胳膊，突然之间打了个喷嚏。
　　崔九满头问号：奇怪，怎么突然感觉哪里怪怪的。
　　崔九踢了脚地面，旁边一根铁棍子发出丁啷脆响，咕噜噜地朝她滚过来。
　　她一脚将其踢开，结果它又自己滚了回来。
　　崔九顿住片刻，她弯腰拾起铁棍。
　　铁棍内部是空心的，崔九将其竖过来，透过头盔的摄像头眯眼朝里看。
　　一坨黑色的东西骤然窜出来，吧唧撞在她头盔上，画面一黑，镜头被覆盖的严严实实。
　　“这什么玩意？”崔九伸手去扯，软叽叽一团，力气还挺大，扒在她头盔上不下来。
　　小火苗从她肩后探出头，看到这一幕气炸了，那是它的位置！
　　七彩的火焰蓬大一倍，小火苗贱兮兮地跑去燎它屁股。嫌不过瘾，一团火直袭而上将它包裹住，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断，肉香味渐渐在空气中弥漫。
　　水分被蒸发，扒在崔九头盔上的东西变得焦脆，崔九这次轻松一拽就将其弄了下来。
　　这是……
　　烤章鱼干？
　　巴掌大小，塞牙缝都不够，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便宜你了。”崔九将烤章鱼丢给小火苗。
　　它腾空蹦起，一口将其吞下，这次是真的变成章鱼渣渣了。小火苗解气地原地转了圈，待在崔九头顶上不肯下来。
　　哼，它看谁还敢和它抢位置。
　　“怎么了？”白鲸问她。
　　“没事。”崔九抬手整理头盔，镜头外窥，小火苗自觉上前将水渍烧干。
　　那边刺鳐手里抛着个采集器，跟虎鲨并肩回来。
　　赫尔墨斯将画面给她圈出放大，一只肉色章鱼被封在里面，崔九看过去，拇指大小，太迷你了。
　　“哼，完全不耐揍，都没我鞋大，咱们还是早点收拾完早点回去吧。”这话是虎鲨对着白鲸说的。
　　“小心点，”珊瑚看了眼周围，“有小的就有大的，这些都只是开胃菜罢了。”
　　“你说得有理，”刺鳐突然接上一句，“不过，我们的目标就是捕捉觉醒了天赋能力的异种。”
　　刺鳐退后一步，抱起手臂，“就怕它们不来。”
　　言外之意就是，不用你操心。
　　“那谢谢你的提醒了哦。”虎鲨敷衍地抱了个拳。
　　珊瑚握了握拳，肩膀垮下。
　　真傲慢这群人，无形中的偏见，崔九啧啧啧，想嗑瓜子了。
　　天花板上，一个庞然大物埋藏在阴影中，它硕大的土黄色眼瞳盯视着下方的一切。
　　粗壮的触手顺着栏杆游走，行过处留下淡绿色的粘液，它轻轻舞动着触手，工厂外平静的河水开始有节奏的振动，十米多高的水幕掀起。
　　受到召唤，黑暗中，一双双眼睛在工厂的各个角落里反光亮起，一个接着一个，密密麻麻的充斥了墙角的每一处缝隙。
　　触手在空中作势挥斩，外面水幕朝着工厂倾泼而下，源源不断的河水填补空缺，带着淹没一切的劲头汹汹而来。
　　崔九扭头，“你们有听到什么水声吗？”
　　“幻听了吧你。”虎鲨嗤笑，“外面来的就是不靠谱，这就被吓到了？”
　　崔九立马呛回去，“你脑子有病吧，”敢惹她，崔九可不惯着这人。
　　她上下打量眼虎鲨，冷笑出声，“长得跟个海蜘蛛成了精，除了柴就是废。”
　　“水螅遇到你都得甘拜下风，内通肠腔，粪便抹在嘴巴上，”崔九伸出右手，大拇指和食指碰到一起，“它有多细，你就有多细。”
　　“哦不对，高看你了，没准你还不如人家呢。”崔九收回手。
　　“你！”虎鲨上前，被刺鳐拦下，他回头，“染姐，我……”
　　刺鳐冷冷呵斥他，“够了，还嫌不够丢人么。”
　　她回头看向崔九，“你很好，希望你的异能能让你一直这样保持下去。”
　　“嗯，哪里来的水？”白鲸低头，抬起脚，另一只脚陷在了水坑里。
　　众人回头，浅浅的水流从门口漫进来，越来越多，水位越来越高，门外隐隐还有奔雷之势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