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小熊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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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熊少年
贺川
为什么学坏是那么简单呢？和堕落的家伙们厮混，成天干尽坏事。我打人，也被人打，是家长和老师眼中的问题儿童。我讨厌帮派里那些坏到骨子里的家伙，可是和他们在一起的感觉很好，也许，这就是我该变成的样子。
总之，我就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可是身为笨蛋的我却有一个十分憧憬的人，那就是总攻队长——赤虎前辈。传言那个男人打架时会散发出森林之王老虎般可怕的气势，曾一个人，一根棍，放到了对面五十个人。
我一定要见到他！
“喂，贺川，你真的很想见赤虎前辈？”
“是的，前辈，请告诉我他住在哪里。”
“喏，这上面是地址。想见就自己去找找看吧。”
“啊，真的吗！”
“嗯，但是现在结了婚，有个和你差不多大女儿。哦，那个女孩叫夏妙。”
“夏妙……”
夏妙
这绝对是我人生中最糟糕的时候，我夏妙，普通且每天循规蹈矩的女高中生放学的时候竟然被学校知名混混头子贺川堵住了。
“嘿，妞，我们老大要见你。”
我就这样被贺川的小弟拖到他面前。他叼着一根烟，脖子上有一道新开的伤口包着纱布，扫了我一眼，眼神里藏不住失望。
“你就是赤虎的女儿？”他的声音透着让人发颤的寒意。
“是，那是、那是，我爸、爸以前在道上的称呼。”我的声音止不住颤抖。
“你们先回去吧。”贺川对他的小弟们挥挥手。
“喂，夏妙。带我去见你爸。”贺川掐掉手上的烟。
我的腿一下就软了，跌坐在地上。
贺川揪着我的后领，一把把我提了起来，像提着小鸡一样轻松。
“真不敢相信，你爸竟然生了一个如此胆小的女儿，怪不得平常我没有注意到你。”
“原来只是见爸爸，我还以为你要打我呢。”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我看着像是会打女人的人吗？”贺川皱皱眉头。
“没有没有，”我急忙摆手：“我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以前只听说过你的事。第一次见面，请多多关照。”我微笑，友好地冲他伸出手，这个传闻中的男孩子并没有电视剧里的坏人脸嘛，虽然语气很凶，但那双棕色的眼睛，让夏妙想起了床头那只布偶小熊，非常柔软。
贺川愣住了，这个女孩竟然还敢笑？自己没有威慑力吗？那自己这几年岂不是白混了？瞬间非常不悦，粗声粗气地说：“谁要和你相互关照了？少废话，带路！”
“啊，啊，是！”
贺川
这个夏妙，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为什么她看我的眼神里没有害怕、厌恶和嫌弃？而是一种非常陌生的感觉，我十五年以来第一次被人用这种目光注视，我竟然有一丝不安的感觉。
夏妙掏出钥匙正要打开门，我伸手拦住她。
“等一下。”
“哈哈，不用害怕的，爸爸是个非常温柔的人哦。”
我不是害怕，而是兴奋，终于可以见到我一直憧憬的人了，我激动的心情难以平静。我瞪了她一眼，她却仿佛没看见，笑眯眯我行我素打开了门。
门开了，一股牛肉汤的味道飘出。
“爸爸，这是贺川，我带了朋友回来！”
“好嘞好嘞，多添一副碗筷！”一个围着围裙，穿着家居服身材微微发胖的中年男人走出，手里的汤勺一挥一挥的，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我一直憧憬的赤虎队长完全变成了宠爱孩子的父亲了。那一刻，我的期待全部被彻底粉碎了。
夏妙推着呆如木鸡的我坐下，赤虎不再拿着棍子大战四方，而是拿着一个可笑的勺子缩在厨房里。
“啊，小川过来帮忙盛饭。”
小川？这是在叫我？果然一家子怪人，干嘛装作对才见面的人这么热情？
“不，我要回去了。”我站起身。
“怎么？家里要管吗？打个电话就好了。”夏修杰疑惑地看着我。
可笑，像我这种人，家里怎么可能管？看到这对父女的眼神，那种感觉又出现了，桑食着我的心，很不安。
“我很失望！”我冲他们吼过去：“原来被称为赤虎的人居然变成了这副普通而窝囊的样子！我真的很失望。”
夏秀杰摸摸夏妙的头，微微一笑说：“有人把我拉了出来。并且、我也不想欺骗自己了。”
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话，我不顾夏妙的挽留，摔门而去。
“等等。”夏妙那个傻子追上来拉住我的袖子。
“说清楚好吗，小川你怎么了。”
我用力甩开她的手。
“你们一家自来熟真的很恶心，以后离我远一点。现在赶快回家去向你爸爸撒娇吧。”
看见夏妙眼里含着泪水，我却没有以前欺负人的快感，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虑扰乱着我的心。是因为刚才处在和我合不来的气氛里吗？
充斥着暴力，嘲讽，危险的环境，才与我合得来。更适合……那种能让人堕落的地方。
今天也没地方要去，偶尔回趟家吧。那个家，自从妈妈在我五岁时和一个男人离去，就只剩我和一个成天酩酊大醉的男人，虽然没意思，但至少比睡大街好。
我拉开吱吱作响的门，屋里没开灯，只有电视屏幕散着光，男人喝着酒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视。地上乱七八糟，夹杂着一股难闻的味道，也就是比垃圾桶多个可以遮雨的顶了。不过我也习惯了。
我踹了一脚那浑身酒气的男子。
“喂，还活着吗？”
“嗯，”男子头也不回，勉强哼了一声。
夏妙
我在街角“捡”到了脏兮兮嘴角留着血的贺川，捂住肚子蜷缩在地上。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帮他，和不良扯上关系是最禁忌的事情之一。但我还是走了过去，扶起他，他高了我足足一个头而且好重，我很是吃力。但同时有些心疼，平时这么凶拽的一个人，现在即使满眼抗拒，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疼的说不出来，只能任我摆布。
我从柜子里拿出急救箱，尽我所能给贺川包扎。贺川迷茫地看着我给他上药，那眼神又让人心疼又让人想笑。
“辛亏都是皮外伤骨头没断，但是你也要好好休息。”我舒了口气。
“别打架了，看着让人怪心疼的。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啊。”这句话是我的真心。
贺川的耳根有些发红，别过头去。避开了我的视线。
夕阳渐沉下，橘黄色的光芒给天空笼罩上一层温暖的氛围，窗外的暖风挂进屋，白色的窗帘波涛似地翻滚。楼下小孩子的嬉闹声隐隐传到屋子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我第一次见到贺川没有故意露出凶恶的神情，温柔下来的贺川真好看，我情不自禁伸手，将他额前的碎发分开，那双小熊般的眼睛又露了出来。这样的人，怎么会成为不良呢？我握紧拳，我想把他拉回来！
“会感觉不自在啊，也对，这种氛围，我根本就不知道，所以才会觉得只有自己被排除在外，浑身不自在。”贺川终于开口，仿佛在自言自语。
我鼓起勇气胆子弹了一下他的脑袋：“别瞎想了，小川，今晚一定要留下吃饭。”
他又把头别过去。闷闷说了一句：“好。”
门开了，夏修杰望了一眼，笑了。
贺川
夏妙真的是种很奇妙的生物，无论我摆多丑的脸，她总能笑脸相迎，然后拽起我的胳膊，不顾旁人的眼光——拉我回家吃饭。
“我希望有人能搭理我，希望有人能管我，希望不要再忽略我。”我把头低的很低，能埋到桌上那碗豌豆里。这是我第一次吐露心声。说完这句话，我紧张地捏住自己的大腿肉。
“无论多大的人都改不掉依赖别人的习惯，谁都一样。每个人生下来都会被需要，这份需要一直存在，有时候我们感受不到。”夏修杰温柔的说。
“是吗……可是我觉得自己可有可无，好像也没有谁需要我。”
“不对哦，小川有家人的吧。对于家人之间的羁绊来说，一定是彼此需要着，只不过谁都不愿意先迈出这一步。”
“哦，是吗……”
“你和小妙不是朋友吗？你们的友情也是彼此需要的存在呀。”
“朋友……我不清楚，我倒是有很多兄弟。”我犹豫的说。
“不要混为一谈。”夏修杰猛敲了贺川：“乌合之众是孕育不出友谊的，你小子聪明点就会想明白。”
“两位在聊什么呢？”夏妙端着豆腐汤从厨房走出来。
“哈哈，保密，这是男人之间的话题。”夏修杰摇摇手。
“老爸，你真可恶，人明明是我带回来的，现在这么感觉跟你关系更好了！”夏妙气的腮帮子鼓鼓的。
“哈哈哈，小妙吃醋了啊。”夏修杰大笑。
“才没有！谁会这么幼稚。”夏妙捂住脸大喊。
可能是夏修杰的笑声太有感染力，也可能是夏妙窘迫的样子太可爱，我忍不住笑出了声。两人突然齐齐看着我，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啊，对不起，我不该笑的吗？”
夏修杰突然一把搂住我的脖子，使劲揉了揉我的头发。
“臭小子，笑起来多好看，以后要多笑，听见没有！”
我乖乖点了点头。
这男人果然是我的偶像，他的话有魔力，我想听他的。
那之后，我经常来夏妙家吃饭，不知不觉，待在这个空间里变得舒适起来，总之，我和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好，慢慢的也重返校园。
因为只要去学校，就能多遇见夏妙。
……
自习室里，我严阵以待。对面的夏妙抛出第一个问题。
“鸦片战争什么时候？”
“1840.”
“《马关条约》什么时候签订？”
“1895.”
“不错嘛，小川果然比我聪明啊，一会功夫就都背下来了。你看，学习这东西其实并不费尽。”夏妙很兴奋的样子，揉了揉我的头发。她最近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仿佛我是一只小熊玩偶，可以随便她抚摸。
我很轻松的和夏妙成为了朋友，因为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和我保持距离。只要我坦诚的回过头去，她就已经在我身旁了。
“砰砰”路过的老师急促的推门而入。
“贺川，你怎么在这里？夏妙，你不要紧吧。”老师警觉地盯着我，仿佛我是什么吃人的怪物，反正我已经习惯了，无所谓的耸耸肩。
“老师，我们在复习功课。”夏妙递上课本给老师看。
老师半信半疑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温柔的说：“夏妙，有困难就要求助老师哦，老师会尽力帮你解决的。”
可笑，当初我因为母亲的离去意志消沉三天没去上学，第四天一到学校就被罚站了半天，不仅不问我原因，还出言讽刺我们一家都是不遵守规矩随心所欲的家伙。那副丑恶的嘴脸我现在还历历在目。不过算了，她怎么看我不在乎，不要因为我连累优等生夏妙就好。
“夏妙，你是学校重点培养的好苗子，可不要因为一些不好的因素长歪了哦。”老师阴阳怪气的说。
我握紧了拳头，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怒火。我已经半个月没打人了，不想因为这个人渣破戒。
“不是哦，老师，贺川不是不好的因素，他是我的朋友，我爸爸也很喜欢他。他刚才还在和我一起背书，现在虽然一言不发，但一定心理一定很难受吧。”夏妙的声音有些僵硬。那始终温柔的目光这次却坚定地看着老师，一丝不退让。
老师愣住了，没想到夏妙这样温柔谦让的女孩子竟然出言顶撞自己。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是想说学校非常看好夏妙，你要好好努力。”
夏妙笑了。
“谢谢老师，但是我也非常看好贺川，他很聪明，又有耐心，如果坚持……”
那一瞬间，我仿佛只能看见夏妙的嘴动，却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我……是被人认可了吗？原来这就是被人认可的感觉，心里暖暖的。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通过全身，仿佛沐浴着阳光，让人充满希望。
“喂，在这呆着傻笑什么呢！”脑袋被敲了一下。夏妙想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我。
“贺川，我头一次见有人被说还一脸傻笑的，你是第一个。”
“你也是第一个。”
“唉？”
“第一个为我说话，第一个维护我，第一个愿意和我做朋友，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我努力说出这句话，声音却越来越小，最后小到我不确定夏妙有没有听见我的话。
“笨蛋小川，你摆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干什么！把头抬起来，爸爸和我说，想要获得别人的认可就要靠自己的努力，你要好好努力不要再被人看扁了。”
“夏妙，你转过身去。”
“嗯好。”
我的泪水，再也忍不住，肆意流淌。
夏妙
贺川真的在变。但他一直在躲避着什么。我好几次想和他在一起都被他吼回去，但我可以确定他在瞒着我见什么人同时阻止一些人见到我，并且还爆发了肢体冲突，虽然打架对他来说是家庭便饭。但是我不希望看见流着血的贺川一瘸一拐的来到学校。
我想知道为什么，答案很快自己跑到我跟前了。
我现在被三个陌生的女子围在阴暗的角落。
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问。黄头发女子先给我肚子来了一脚，剧痛袭来，我跌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我心里有数，十有八九和贺川有关系。只可惜爸爸这么厉害，我这个无能女儿面对欺凌只能懦弱地缩在地上。
“啧啧，这么不禁打，把你勾引贺川的一半力气拿出来也不至于像蚂蚁一样躺在地上吧。”
“哈哈哈哈哈。”另外两个女孩附和着尖锐的笑声。
如不是正在亲身经历这样真实的痛楚，我是不愿意相信人类会有这样丑陋的灵魂。贺川……你以前也他们一样肮脏吗？你是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才会变成这样的？
另一个黑发女孩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强迫我抬起头，狰狞地笑着：“贺川是什么样的人，你还想独有？大姐，要不我们把这张可爱的小脸划了怎么样，看她拿什么去勾引贺川。”
“你们这样有成就感，有满足感吗？我觉得你们很可怜。”我淡淡的说。
“啪。”脸颊火辣辣的疼。黄发女孩明显被我激怒了，掐着我的下巴。
“你最要不要激怒我，大不了进局子，我就先毁了你，哦对了。我未成年，手一不小心滑了过失杀人也死不了呢。”
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飞速接近。
“快跑，你们可能会死。”
三人猛然回头，看见犹如死神一般的贺川正站在她们身后。三人放开我，尖叫着飞奔。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愤怒的贺川，犹如一只发狂的野兽，眼睛布满血丝仿佛野兽猩红的眸子，手臂上青筋暴起。我从没见过这样陌生的贺川：野蛮、暴力、浑身散发着戾气。
“我要杀了她们。”贺川声音沙哑刺耳。
我飞扑过去，死死抱住贺川。
“贺川，你别去，你冷静下来。你现在的样子很可怕，我害怕你会做出什么举动”
“我很冷静现在，你让开，我去去就来。”贺川力气大的惊人，直接将我拉开。
如果我现在拦不住他，他接下来的举动一定会毁了他自己。贺川、小熊一样的贺川。喝汤时发出咕咕响声的贺川。被认可时会偷偷哭泣的贺川。本来可以拥有美好未来的贺川。……
我不要他变得和那些人一样，我好不容易拉出来一些的男孩，不能让他又被黑暗抢回去。
我将唇轻轻盖上少年的嘴唇，是温暖的触感。不要去，不要再变成那类人，拜托……
一个人的眼泪，打湿了两个人的心灵。少年一下僵在原地。
我的声音止不住颤抖：“贺川，不要再陷入那个怪圈了，你出来，拜托。”
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贺川的脸上泪水斑驳，眼睛上的猩红色慢慢退去，我熟悉的贺川仿佛又回来了。他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
“对不起，让你看见我最不堪的一面了。我好没用，还是让他们找到你了。是我连累你了。”
“能让你明白，我挨的也值。”
我捧着少年的脸：“答应我，不要回去了。”
贺川满眼心疼，把脸凑到我面前：“夏妙，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还疼吗？”
“疼……”
“我背你去医院。话说你刚才是不是亲我了，虽然只有一下下。”
“没有，你记错了。”我把通红的脸藏进贺川充满安全感的肩膀上。
贺川轻笑，一步一步背着我，走出阴暗的巷子，走进阳光明媚的街道。
贺川
夏妙经常问我，为什么总是时不时消失。没错，我又去打架了，只不过不再是为了好玩而打架，而纯粹为了打架而打架。我有了退出的想法，但毕竟道上混了这么久，以前别人帮我打过的架，我必须还回来。
所以我又受伤了，每次看到夏妙的眼泪，我都恨不得把明天要打的架提到今天，早干完早散伙。
而今天，我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夜幕深沉，路灯照不到的角落，气氛压抑。
数十人围在周围，组长皱着眉头，很不满。
“什么你要退出？蠢货你在说什么呢，你以为我们会一句【哦是吗】就放过你吗？退组有制裁这件事你知道吧。”
“我知道。”我冷静的说。
“那就接受制裁吧小鬼。把人全部叫过来！”
组里的人有愤怒、有嘲笑、有冷漠的，全部聚拢过来，只为了一个目的——揍我。
那个人一巴掌，那个人一脚，那个人一拳。我就像一块破沙包，受尽众人任意的践踏。我慢慢站不起来，蹲在地上。慢慢蹲不住，爬在地上。我看到地上我的血迹，我身体快散架了。但是，有什么关系呢，我一定要撑过去，因为，我答应了她。
“哎呦，今晚才开始呀！”
“啧啧，平常不是挺能打的吗，今天这副样子真让人开心。”
“哈哈哈，想从良？也不看看自己能不能活过今晚，蝼蚁一样的人，怎么还期待光明？”
原来这就是平常打架时称兄道弟的人，我突然想起了那天夏修杰先生的话。原来，自己一直站在雾里，什么都看不清。
即使再疼，也要撑住，为了和浑浑噩噩的自己说再见、为了走出那片迷雾，见到那个我想见的人。
“喂，睁开眼啊，我们还没结束呢。”
“差不多可以了。”一个人影越来越清晰。
“是谁？”
疼痛模糊了我的视线，但我还是认出来那个身影。
“夏叔叔……”
你来救我了……
“啊哈，你一个中年大叔想当英雄？也不看看我们是谁？”组长挑眉。
“只是一个关心孩子的家长罢了，我看你们也快把那孩子打死了，以前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吧。从此便放过他吧。”
“又来一个口气不小的，你tm在教我们做事？全都给我上！”
“哎呀呀，今天要被迫重温少年梦了。”夏修杰无奈地摇摇头，挽起袖子。
“一起上吧，怕你们吃亏。”
我闭上眼。
月亮的光芒皎洁而明亮，照在夏修杰背着我行走的路上。
“醒过来了？”
“让我下去，我自己可以走。”
“别动，你腿受伤了。我早猜到了，毕竟以前我也经历过你经历的事。退组什么的，很了不起呢。”
“才不是了不起，给夏叔叔添麻烦了。”
“哈哈，这没什么，只是把小鬼们赶跑然后背起你逃跑罢了。一点也不帅气。不过你已经很幸运了，还有人因为退组而接受到更残酷的报复呢。”
我的泪水决堤。
“我真是傻，为什么有些事，不吃点苦头就不明白。”
“有些心情，不经历坎坷，不吃点苦头是不会明白的。有些道理，不跌落低谷是不会明白的，有些事情，不穿过迷雾是看不清的。排斥美好的事物，把自己装进套子里，等走了歧路才发现自己爱上了美好的事物，这种情况也是有的。经历过的人才会难忘。就像痛苦需要有温柔来做对比，残酷需要美好来衬托，孤独需要有关怀来凸显。我们的人生，有了阳光的照耀，黑暗才能显示存在感。无论好坏，哪一面都是真实存在于我们的人生之中的，无论哪一面都不可小觑，无论哪一面都不多余，正因为如此，我们经历的伤痛并不是没有意义。”
男子汉从不轻易掉泪，但我却哭成了泪人。
“夏叔叔，我、我想成为夏妙最好的朋友，那种可以应以为傲的朋友。”
“嗯。我们都很幸运，无论何时回头，都有人愿意向我们伸出温暖的手。”夏秀杰微笑。
熟悉的房子在就在眼前，淡黄的灯光里跌跌撞撞跑出一个人。
夏妙微笑地看着我们。
我急忙把脸别过去，不想让她看见我脸上的伤。
“欢迎回来！爸爸、小川！”夏妙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很轻很轻，一点也不疼。
从那以后，虽然还是有人来找我干架，但总算熬过去了。能有一个依靠的感觉真的很好。
天色渐暗的城市、下班放学的人群、街道里孩子的打闹声、家宅里飘出饭菜的香气、与朋友道别后的归去。我以前真的寂寞。一直在渴望着稀疏平常、渴望大家都能拥有既普通又弥足珍贵的生活。
“有人把我拉了出来。并且、我也不想欺骗自己了。”这句话我理解了，两个人力量，把我从深渊拉出来了。
尾声
干净明亮的屋子里，飘出饭香。
“老爸！医生不是叫你少喝酒吗！”贺川冲着拿着酒瓶的男人无奈的说。
“哎呀哎呀，最近被你管得严，何况今天儿媳妇来了，我开心就多喝了一点，小川不会还要责怪这个没有妻子的可怜的单身老头吧。”
“啊啊啊，叔叔，我不是啊。”夏妙满脸通红，拿着锅就冲了出来。
“呦呦呦！儿媳妇脸红真可爱！”
“老爸！够了！”
“哦哦哦，儿子发脾气的样子真可怕，老头子不说话了。”
“锅锅锅！豆腐要粘锅了，小妙！”
“啊啊啊”夏妙端着锅又冲回了厨房。
房间里一瞬间乱七八糟。
贺川恨不得把自己切成两半，一般用来监督老爸，一半用来安慰夏妙。贺川跟着进了厨房，看着带着围裙的夏妙。
“谢谢你啊，愿意来给我们做饭。”
“没事的，今天不是你生日吗？”夏妙的脸还是红红的。
“我爸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贺川假装咳嗽了几声，耳根微微泛红。
“明年就要填志愿了，小川想好去哪里了吗？”
“我不用想，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哎哎，为什么。以现在的成绩，小川能去更好的学校吧。”
这个姑娘这是迟钝，也难怪一年了，她什么也没发现。
“因为我去要大学里和你谈恋爱。然后大学毕业了和你结婚。”贺川用最淡定的语气说出了最牛逼的话。直至未来很多年，作为妻管严的贺川任然认为这是自己最高光的时刻。
“哎哎哎，什么？”这方面反射弧过长的夏妙愣好一会，突然反应过来。
“贺川……你……我拿你当朋友，你却想泡我！”夏妙举起铲子向贺川挥来。
贺川轻松躲过。
“想当年我也是道上混的，就你这怎么可能打倒我。”贺川嚣张地笑了。
“哦？一个不行，那两个呢？”夏妙左手拿起勺子。
“救命！help！”贺川被夏妙追着满屋子跑。
“够了够了，我肚子饿了，你们两个不许闹，都去厨房干活！”一双大手分别抓住两个毛茸茸的脑袋。夏修杰微笑地看着二人。
“爸爸！”
“夏叔叔！”
“呦，老夏来了。”
“老贺喝着呢，我也来一杯。”两个爸爸喝成一团。
月正圆，云遮不住它温柔的关辉，细细洒向大地。
“贺川，你知道，那时我为什么要救你吗？”
“为什么？”
“因为你让我想起了小熊。”
“就这？”
“嗯，就这！”
两人扬起的笑脸，比月色更温柔。
作者有话说第3章 小熊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