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职笔仙，在线显灵》盐汁柚里

5、反诈中心提醒您

　　温寻看着这条消息，皱了皱眉，动动手指回复：【为什么要搭档？】

　　段白回得很慢，像是正在处理什么事，等到温寻面都吃了一半才迟迟地发来消息：【因为能通过笔仙召唤招来的魂魄一般都是久留人间不愿离去的恶鬼】
　　段白：【或者是那种执念很深的鬼什么的，总之基本都比生魂难处理】
　　段白：【然后你们笔仙有乩笔嘛，那个东西可以帮忙指引方向，毕竟现在跟你们抢圈画的鬼越来越多了】

　　说白了，就是钓鱼执法。

　　温寻：【那跟有没有搭档有什么关系？】
　　段白像是被他这个问题问住了，半晌才回消息：【你们笔仙捉不了鬼啊，你今天和】
　　段白：【那个人】
　　段白：【一起的时候应该就发现了吧】
　　温寻：【我能自己抓。】
　　段白：【？】

　　他是真不太想和别人牵扯上什么关系，也不爱和人交流，这对他来说是很麻烦的事。
　　光是上的这一年班就已经把他折磨得有些精疲力尽了。

　　想着，温寻继续打字回复：【锁魂链我能用乩笔画出来。】
　　温寻：【也能用。】
　　温寻：【就是画得急，效果没那么好。】
　　温寻：【有空的话麻烦你把它拿过来让我看看，我照着画应该就差不多了。】
　　连发了四句，言下之意就是别给他安排什么搭档。

　　他发完消息之后，段白就没再回复了，生动形象地演绎着什么叫安静如鸡。
　　意思带到了，他也就没再管，把桌上的垃圾收拾好后就拿了衣服走到浴室里，打算洗漱完睡觉。

　　这边，段白在短暂的愣怔后，长截图，转发给殷央言，并送上一个问号。
　　殷央言回得很快：【嗯】
　　段白：【嗯？？？？？】
　　段白：【你弟弟真是】
　　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像开挂。
　　乩笔还能这么用。

　　段白：【后生可畏】

　　殷央言看到这条消息，心情颇好地打字回复：【是】
　　段白恨铁不成钢：【你是什么是？】
　　段白：【那怎么办，你继续一个人？】
　　殷央言：【没事，我来吧，辛苦你了】
　　段白：【行吧，那我就等着你们俩荣登明年的优秀员工了】

　　*
　　洗漱完毕躺到床上的时候，温寻不太意外地在通讯录里看到了一条新的好友申请。
　　申请信息留的是：“搭档”。
　　温寻揉了揉眉心，点了通过。

　　他还没来得及发消息，对面倒是先说话了。
　　Y：【你怕鬼吗？】

　　温寻：？
　　他打字的手指一顿。

　　Y：【我有点怕】
　　Y：【TT】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被这人绕晕了，又或者带了点微妙的同情，温寻还是答应了让他来做自己的搭档。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对面是个未成年小鬼的准备。

　　*
　　可能是魂魄离体过的原因，温寻一晚上睡得都不算很好，第二天早上和往常一样来到工位，有些精神不振地开始画新的人物服设。

　　慢云云：【哥你在吗，18号单主来问进度了～】
　　Xun：【最近有点忙，不过线稿已经画好了，我一会儿发过去给你。】
　　慢云云：【好呢哥我去说】
　　慢云云：【不过你前天不还说想不出来，现在忽然有灵感了？】

　　慢云云是他大学的时候在网上认识的一个朋友，当时她跟他约了一张稿子给她的cp做企划，小姑娘又很爱聊天，于是聊着聊着两个人就熟悉了起来，再后来就演变成了温寻的接稿事项都交给了她来处理，和单主的对接也都交给了她。

　　温寻的手搭在键盘上，正打算回复，背后忽然传来了熟悉又恐怖的声响。

　　“温，寻！”尖利的嗓音由远及近，听得人头皮都要炸开：“你看看你画的这是什么！”
　　温寻这会儿正在工位上摸鱼回消息，闻言下意识关闭电脑桌面上自己私底下接的稿子，迅速切到工作微信界面，然后闭了闭眼，认命地扭头看向同事们私底下专门建了个群来骂的主美。

　　“……我跟你说过的，这个角色设定是仙族魔女，要性感火辣又清纯可爱，年轻又要有被岁月打磨过的气质，要那种纯洁又勾人，又要有那种随性不做作的感觉，你明白吗？”主美把打印出来的纸在温寻面前一拍，上面赫然是之前温寻刚根据他的奇葩要求画好的，面目全非的仙族魔女。
　　温寻低眼一看，仙族魔女的上下左右都写满了让她更加面目全非的注释，她缩在中间，看起来无助极了。

　　“还有哪里是你不明白的！”主美指着纸张，理直气壮：“快放假了就这么敷衍人吗？”
　　温寻：“……”

　　“……明白。”他坐在转椅上下意识后移，退出了主美的口水波及范围。

　　主美两眼一瞪，双手一松，气势如虹：“改！”
　　然后背着手气冲冲地自顾自离开。
　　气氛安静片刻，众同事纷纷看向他，眼底流露出真切的同情。

　　温寻面无表情地在原地坐了一会儿，出了口气，认命地移回到自己的工位前，任劳任怨地打开绘画软件，并拿起那张无助的魔女。
　　看了片刻，他再度打开微信。

　　这时候段白恰好发了消息过来，阴差的工作一般在晚上，所以白天比较清闲：【忙什么呢？】
　　Xun：【忙着罢工。】
　　段白大惊失色：【你不要命啦？】

　　这话槽点颇多，温寻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不是罢你们的工。】
　　发完消息，他又切到别的页面，调出自己的辞职信干脆利落地发给了人事。

　　温寻能来这家游戏公司工作纯粹是被朋友撺掇。

　　他大学四年的宿舍关系不错，三个舍友基本算是他现实中唯一的朋友。
　　去年年末四个人出来聚餐，和他最能说得上话的一个话痨对床兄弟指着他对其余二人夸张地感慨：“这家伙是越来越没有人气了！”

　　四人都是美术专业出身，毕业后各自去了不同的游戏公司或者出国深造，得知温寻已经在家里待了一年，并且有一辈子待在家里的打算后，纷纷表达了自己的不赞同。
　　“你这样一直待在家里真的会待傻的。”

　　于是温寻投了一家离家近的游戏公司的简历。

　　这家游戏公司看起来经营不善，并且有持续下滑的势态，工资开得也很低，这也就导致他们的美术岗位一直缺人。
　　但温寻并不怎么在意工资的多少，公司发的这点还不够买他一张商稿，他只是听信了舍友们的鬼话想去蹭点“人气”。
　　结果人气没蹭到，主美倒是很会气人。

　　每天压榨几个画师不说，还特别能挑刺。
　　温寻没见过这样指点自己画画的人，颇有种秀才遇到兵的荒谬感。

　　交完辞职信后温寻再度调开自己接的单子的线稿，存了文件发给慢云云。
　　消息提示亮了一下，温寻以为是人事回他了，打开一看，却发现是自己那个怕鬼的搭档。
　　Y：【在忙吗？】
　　Xun：【不忙，有事？】
　　Y：【好，等你下班之后找你】

　　*
　　温寻以为这个“找他”是指下班之后再给他发消息，人事也还没回他，于是他没多想，继续折腾仙族魔女去了。
　　却没成想下班后在家门口的楼道里看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昨晚刚见过的那个自来熟正倚靠在他家房门的边上，垂着眸看手机，看起来像是等了有一会儿，手边还牵着一个红衣服小屁孩。
　　赫然是昨天他们刚抓的那个。

　　自来熟似有所感，抬眼看过来，见他来了，又冲他笑了笑。
　　手边牵着的小鬼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温寻脚步一顿，忽然开始有些犹豫了。

　　斟酌片刻，他很轻地皱了皱眉，然后走到小鬼面前。

　　“你就是我的搭档？”
　　阴间还奴役童工的么？

　　小鬼闻言表情一滞，下一瞬，敢怒不敢言变成了生动形象的迷惑。
　　温寻：“？”

　　迷惑对视间，温寻听到上方传来一声很轻的笑。
　　他下意识抬头，就看到那个自来熟正垂眸看着他，眼底含着一弯光。
　　“我才是你的搭档。”他嗓音温沉，又带了点微不可查的笑意。

　　愣怔间，手中的手机来电铃声忽然响起，温寻收回目光，条件反射地划了接听。
　　由于凑得近，电话里的内容被三人一字不落地全听了进去。

　　“国家反诈中心提醒您，素未谋面的网友……”
　　温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