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苹果色》青葵竹酒

9、雨

　　姜南祎不动声色移开视线，默默往后靠了点。

　　像只护着自己秘密的小猫。

　　不给听的意图很明显，宋京珏也识趣地没再管她。

　　“哦，那你想干嘛？”

　　她这话还带着点不明所以，像极了青春期里不服管的叛逆小孩，此刻的边樾晟无比的庆幸自己是家里的独生子，这要是还有个弟弟妹妹他得被气成什么样啊。

　　“姜南祎，都九点了还不回家，要我过去逮你是吧？”

　　音量又猛地提高，姜南祎再次拿远了手机。

　　同时也有片刻的不知所措。

　　记忆里，除了她亲哥，没人会管她。

　　就连沈义都是，只会命令和告知她要做什么要到哪儿去，然后偶尔过问一下她的成绩，心情好了再给点生活费。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在一片小小的领域，在罩了层玻璃罩子的空间里，拥有有限的自由。

　　不会有人好奇她的作为，不会有人想要来打扰她。

　　现在，有人干涉了这种自由。

　　“对不起。”

　　细白的手指在桌上划下一个又一个小圆，姜南祎低着头，笑意浅得要听不见，声音压得更低。

　　边樾晟的火气一下就消了。

　　小姑娘一装乖，他哪还有脾气跟她发。

　　不过开口时还是有些强硬。

　　“知道错了就行，定位发给老徐，他会派人去接你。”

　　“还有，我一个外人也不想管你太多，下次再这么晚回家好歹跟我说一声要么就跟老徐说，不然你走丢了沈义还得过来找我。”

　　“听清楚了没？听清楚了就给我赶紧回来。”

　　“知道了。”

　　姜南祎那点雀跃顷刻荡然无存。

　　原来如果不是责任的话，根本没有人爱她。

　　便利店里煽情的音乐成了此刻昭示她负面情绪的背景音，姜南祎默不作声挂断了电话。

　　落地窗外的雨声渐渐明晰，来来往往的行人撑伞经过，而她垂眸一步一步收起了桌上的垃圾和手机，宋京珏抬眼看过来，“走了？雨还挺……”

　　没等他把话说完，姜南祎已经拎着书包起身了，一手挡在头顶，不管不顾地往雨幕里冲。

　　“搞什么？”

　　宋京珏回头，看她单薄瘦小的身影被白雾笼罩的玻璃隔绝在外，跟着站起身，拿了货架上的伞，快步到收银台结账。

　　小姑娘个子不高跑得还挺快，他等人停了才赶上。

　　“下着雨呢，跑什么？”

　　姜南祎衣服湿了些许，发绳也在奔跑时不知道掉到了哪去，自然卷的黑发带着湿意，眼圈有些红。

　　比这个雨夜更湿更冷，瞧着实在有些落魄。

　　“你怎么跟来了。”

　　“顺路。”移开视线，宋京珏把伞递过去，“拿着，再着急也不用冒着雨回家，想趁着感冒逃课？”

　　姜南祎没接。

　　“不用了，在站台这儿也淋不到雨了，而且马上就有人来接我了。”

　　她低头，视线里先是自己沾了水渍的小腿和白袜，然后是旁边少年湿了的裤脚和被泥泞染脏的昂贵白鞋。

　　姜南祎握着书包带的力度紧了几分。

　　“不要也行，”知道拗不过她，宋京珏也没再坚持，脱了外套走近披到她身上，“明天带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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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了老大。”苏祁还在位置上喜滋滋地吃他的炸鱼块，见宋京珏手里拿着伞又多嘴问了一句，“外面下雨了啊？”

　　“嗯。”宋京珏把伞放到一旁，随手撩了下沾了湿意的发，想到某人在雨幕里的身影动作顿了顿，拿起桌上的果酒喝了口。

　　苏祁继续道，兴致盎然，“不过刚刚来扶人的那个女生，我们学校的吧，光看背影就知道一定是个美女，腿老好看了，又直又细。”

　　“而且还善良又热心，要是有机会我高低跟她交个朋友。”

　　许逸轩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他油乎乎的手，“人家可不一定乐意跟你交朋友。”

　　“怎么个事儿轩仔，又毒舌了是吧，”苏祁白了他一眼，“你祁哥我好歹也是在九中有头有脸的人物，球场上的不败神话。”

　　许逸轩笑了，“是，从高一稳到高二，万年不变的年级倒数第一。”

　　“哎不是……”

　　苏祁刚要站起来，一旁宋京珏的手机响了。

　　界面上显示“爸爸”。

　　他和许逸轩就没了玩笑的心思，不约而同地看过去。

　　宋京珏因着他俩这反应勾唇笑了下，接听的动作云淡风轻。

　　他没说话，手机贴在耳边，就这么听着表情变也没变。

　　许逸轩和苏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担忧和无奈。

　　……

　　隔天的课宋京珏一直没来，装着衣服的纸袋在他桌上放了一上午，中午放学的时候姜南祎按耐不住去找了苏祁。

　　她到十班的时候苏祁正趴在桌子上皱着眉头在草稿纸上胡乱涂鸦，许逸轩坐在他对面桌上，表情看着也不太好。

　　这个点大家基本都去吃饭了，班里就他们两个人。

　　姜南祎敲了敲门，“那个，我能进来吗？”

　　“小冰山？”见是她，苏祁坐直了身子，“当然可以啊，进。”

　　“我想问一下宋京珏他今天怎么没来，”姜南祎顿了顿，“是感冒了吗？”

　　她其实今天也有点不舒服，但因着他昨天的话和外套，没请假。

　　可没想到还是没见到人，外套也还不了。宋京珏要是因为她生病了……想想都让她后悔昨天往雨里冲。

　　没想到会有人过来问他们老大没来上课的事，苏祁和许逸轩对视一眼，“对啊，就是因为感冒了才没来上课的。”

　　虽然骗人不太好，但真相多多少少涉及点难以宣之于众的家丑，只能以善意的谎言搪塞过去了。

　　“这样啊……”

　　姜南祎的脸色瞧着不大好看。

　　果然是因为她……少爷娇生惯养的，淋了雨又受了凉，怎么可能不生病。

　　“那我先走了，谢谢你们。”

　　等姜南祎一走，苏祁立马拿出手机给宋京珏发消息，“还是得跟老大说一声，他小同桌很关心他嘛。”

　　许逸轩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