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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建国之后不许诈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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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瑚城
TKL游泳俱乐部
巨大的屏幕笼罩着这个贝壳类的建筑,程序设置使它呈现类似单面玻璃的效果,里面看得见外面,外面却瞧不见里面。
这是个伟大的发明,名叫“魔镜”。
第一次见到如此庞大,将整个地标性建筑都笼罩起来的魔镜,就连岁愿也有些微微失神,远远望去,就像是半个不透光的水晶球。
魔镜并不具备实体。
飞行器进入魔镜的一瞬间,就像一颗石子落入水里。玻璃质感的魔镜泛起涟漪,溅起晶莹的数据亮片,进入魔镜内部就像是落入星河一般。美的让人失神。
再一个恍然,就进入魔镜内了。
此时魔镜仿佛不存在一般,夕阳璀璨,霞光普照,与外头看见的一般无二。
岁愿微惊,这么大尺寸的魔镜可不便宜,看来这个案件上头也十分关注。
刚下飞行器,就看见面前站着一排人。
为首的是个二十七八的小伙子,寸头,皮肤微黑。
一看见二人,他高兴地扬了扬手,冲他们打招呼。
“杨队!你终于回来了。”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只黑杜宾。
杨警官点点头,微微侧身露出身后的岁愿。
“介绍一下,这是联盟传播传媒总局的岁愿记者。以后,也是我们的战友,专门负责本次事件的舆论工作。”
“岁愿,我好像在哪听过……”杜宾警官嘀咕一声,憨笑道“您好,我姓陆,是杨队的助手,您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陆警官您好,请多关照。”岁愿微笑,这是一种略带距离的亲切。
简单跟众人寒暄打过招呼,岁愿马不停蹄地赶往案发现场——一号训练池。
馆内十分干净,夕阳橙红的光透过窗户洒在平静的水面上。
微波粼粼,澄澈透明。
实在很难想象,就在一天前,这干净的水里躺着一具尸体。
岁愿抿了抿唇,望向杨队,“我想看看监控。”
杨队点点头,陆警官立马联系场馆保安打开监控。
等待的间隙,岁愿拿出几个带着翅膀的小球,这些是她的摄像球,她要将现在开始发生的所有一切都进行记录。
“监控已开启,您所看到的片段时间为星元2345年10月21日凌晨2:45至4:45”
伴随着机械音的提醒,充当屏蔽作用的罩子陡然变换颜色,漆黑的“夜晚”笼罩众人。
“滴——”
安保系统尖锐刺耳的声音划破寂寥无人的深夜。
“您好,刘武先生,现在并非您的训练时间,建议您谨守训练员所安排的训练时刻表,终止训练。”人工智能的声音响起,但听者无心理会。
那是一个高大俊秀的男人,人造月亮的光辉充盈地从窗口流泻而下,将他的脸映衬得越发俊逸。
他穿戴得体,带着一抹温柔的浅笑,就像要奔赴一场重要的约会似的。
他没有理会人工智能的提醒,一步一步走向熟悉的泳池。
他拿出一把小刀,利落地划破手腕。
水流像缱绻的丝绸,缓慢而温柔地缠上他的大腿,绕过腹部,覆上胸膛,直至连额前的发丝都吞没。
他隐入水底,水面平静无波。
血迹蔓延开来,远远看去,就像是沉睡在血莲中的王子。
“公民号4273845刘武已失去生命体征,删除刘武TKL游泳队队员权限中,20%,40%……”
他的身影缓缓消失在褪去的夜色中。
监控关闭,傍晚昏暗的暮光随即坠落在那片澄净的池里,刮下一道无法洗去的血痕。
岁愿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自杀啊……”
“是的,但是疑点很多。”杨警官从口袋里拿了一根棒棒糖含嘴里,顺便递了一根给岁愿。
“太奇怪了。”岁愿边接过棒棒糖边补充道,“刘武是世界自由泳四冠王,两周后就是世锦赛。一旦再次夺冠,他肯定会被载入联盟史册的。没理由在这个节骨眼上自杀啊?”
“你说的很对。”杨警官叹了口气,“而且割腕是一种极其痛苦的死法,一般真正想自杀的人,不会选择这种慢性死亡的方法。我们也一度怀疑他杀。”
“但是事实胜于雄辩,在他住所的遗书以及其他证据,都表明他是因压力过大而自杀。”
“我还是觉得不对劲,但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岁愿含住棒棒糖,水蜜桃的香气一瞬间充盈口腔。
她无奈地拿出来,用包装袋包好。
“不喜欢?”杨警官诧异地问道。
“不是,过敏。”
“过敏是什么?”杨警官咀嚼了一下这个词,没想明白什么意思。
自从基因编辑技术成熟以来,科学家们对基因进行了很多改良,经过四代基因的血洗,过敏这个词退出了历史舞台。
杨警官会对这个词感到陌生,并不奇怪。
“大概是一种罕见病,不能吃水蜜桃。”岁愿解释道。
杨警官一知半解,“哦哦,我懂,据说有个罕见病叫糖尿病,患者不能吃糖。这个是差不多的吧。”
“是的,您真聪明。”岁愿真挚地点了点头。其实根本不是一回事,但她不打算解释太多。
“总之,我想去杨武卧室看看。也许会有什么新发现呢?”岁愿说着。
“可以,但我走不开,喊个人陪你去吧。”杨警官沉吟片刻。
正说着,一个美人走到二人面前。
“两位,打扰一下。”美人带着一副金边眼镜,穿着一身白色笔挺的大衣。
及腰的长发丝丝缕缕,伴着姿势摇摆,微曲的发尾轻荡,最后搭在岁愿和杨警官的袖口,微微扣住。
好,好近!
一阵清冷的梅花香溜进二人的鼻尖。
岁愿不动声色地凑前蹭了一下。
杨警官“蹭”地一下跳了起来,连退好几步才停下。
美人没有理会间接性犯病的杨警官,她伸出青葱玉指。
“我是痕迹科的江月露,岁记,久仰。”美人握住岁愿的手,“刚刚我隐约听到二位的谈话,我也要去第二现场,可以与您同去。”
“那就麻烦江警官了。”岁愿应着,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番一旁的杨警官。
杨队的脸黑红黑红的,他将棒棒糖咬得咔咔响,好一会儿才与二人告别。
岁愿与江警官并肩往外走。
“岁记,我听说你在传媒界有些别称?”江月露眉眼弯弯的侧头看她,眼底藏着些促狭的笑意。
“不知道您听说的是哪个名字?都是些虚名。”岁愿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一点不带虚的。
“有一个很有意思,说您是‘笑面扒皮’,我想了好久,都想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呢。”
“谬赞,谬赞。我呢,常曝光贪污腐败的权贵们,然后反哺给底层人民。所以大家喊我‘笑面扒皮’。上个纪元有个词叫劫富济贫,大致就是我所做的事。”
“佩服,我听说您是世家子弟,会做这种事真的很伟大啊。”
“夸张了夸张了。”岁愿摆摆手,她生性低调,不爱夸耀自己的功绩。
“我有点好奇,劫富济贫的标准是什么?”
“比我富的都叫富,我是那个贫。”
“合着是劫富济你啊。”
“不,这叫先富带动后富。”
“……”难怪叫“笑面扒皮”,是真不要脸啊。
……
……
第二现场
硕大的别墅伫立在一片人工草坪上,四周环绕高墙,院子里还种了些花草,但如今有些发蔫。
相关证据早已收归档案,此处只剩下一些与本案无关的东西。
“他的家人为了配合办案,说要等警方调查结果出来之后再整理遗物,您多看看,保不齐有新发现呢。”
屋子内有些许翻找过的痕迹,岁愿走过精致温馨的客厅,看过舒适的卧室,她仔细观察每一个每一个物品的位置,数量。
大脑就像是加载了一个建模软件一般,将房子的一切一比一复刻。
最后,她站在卧室床头前,轻轻拿起桌上的弓弦摆件,精致的弓箭只有弓而无箭。
“这把弓是不是还有把箭,那箭在哪呢?”她自言自语。
正这么问着,就像是为了回应她的期待,一种强有力的直觉引领她拂去杂糅信息,就像在记忆的图书馆内找一本书,她无需任何索引,只是心神微动,需要的信息就自己呈现在她面前。
大脑内的别墅模型飞速转动,一把精致的箭从次卧的架子上飞入她的手心。
岁愿微微晃神,这个别墅不大,但杂糅信息太多,连她记忆起来也有些吃力。
刚从记忆宫殿中脱离出来,她这才发现已经入夜了。
这里是高级住宅区,夜晚并不像其他地区一般灯红酒绿,霓虹灯亮得24小时恍如白昼。
此地光线昏暗,月光也实在微弱,洒在木窗台上,像是一层厚厚的积灰。空气中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她有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该开灯了。
“踏,踏”拖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江警官,刘武家全屋控制的语音密码是多少,你告诉我我好开灯。”岁愿下意识地说着,伸手拾起桌前的弓。
“嗯?”江警官应着,像是在思考。
不,不对。江警官的声音就在她身边,那方才的脚步声是谁?岁愿的鸡皮疙瘩细细密密地浮起,她的额前猛然一下青筋横跳,时间像是被延迟了。
脑海里一瞬间浮现和放大进屋以来的所有细节,所有信息都指向一个令人惊悚的方向。
她沉住气,冷静地微微抬头,昏暗的月光打在她的脸上,窗台旁的镜子映射出她紧绷的神色,以及门口她身后,一个隐没在黑暗中的男人的脸。
那人一步走入房间,半张脸在月光下浮现。
这张脸是如此熟悉,她在接手案件前曾无数次从报纸,媒体上见过。
甚至刚刚,她还目睹了他自杀的全过程。
正是刘武!
我去!不是说好了建国,啊不,建盟之后不许诈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