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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大哥来信 ...

  •   朱雀大街,恒王府。

      玄色的大门气势磅礴,两名身披甲胄的侍卫威严庄重,寻常百姓路过,即使隔着老远的距离还是连看都不敢多看。

      与喧闹的行止居截然不同,惟予院内安静得只剩下了长剑的破空声。

      一高大挺拔的男人正在院内练剑,男人面无表情,但强悍的体魄,凌厉的剑意却无一不让人感到胆寒。

      玄矢躲在角落偷懒,终于不在心里内涵自家主子变态了,而是开始感叹不愧是他们将军,那剑招,当真是九天战神下凡尘!

      别的九天战神怎么样殷承寂不知道,但他自己表面一副正高深莫测的模样,内心的想法要是泄露出来玄矢怕是又得骂变态了,不仅如此,还得为萧炽阳的未来感到担忧。

      殷承寂神情淡漠,回想起刚刚暗卫送来的密信,男人垂下眼帘,眼里是挡不住的兴味。

      麻袋、杀手、威逼□□……小狐狸可真敢想。

      不过少年人嘛,有天马行空的权利,虽然没有成功,但至少勇气可嘉,正好近日得了闲,他可以勉强陪他们玩玩。

      就是不知道小狐狸哭起来是不是会更好看呢?

      “王爷,礼部王士郎递了信给你。”
      直到玄矢拿着一封信进来,殷承寂才停下自己内心的腹黑想法。

      玄矢,“另外,礼部派了人前来道贺,说良辰已定,霜月既望,奏疏已达天听,礼部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男人长眉微挑,淡淡扫过火漆封缄的信封,粗糙有力的大手一动,长剑瞬间没入剑鞘。

      不过微微用力,玄色衣襟绷紧的瞬间,隐约露出些许被包裹着的紧致身躯。

      短暂余音过后,殷承寂抬手接过信展开,上书:
      “恒王殿下,国宴一别,暌违日久,拳念殊殷。
      清郁三秋,金风胧月,久闻玉露逢于人间,特写信相贺,另有要事相商。
      双凰于飞,此乃佳事,然前无古人可鉴故无章可循,礼部就婚后居所一事争议颇多,商议良久如今仍无定论。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二位情况尤其特殊,本应再建新府共居,然虑及王府新建不过几载,小公子又尚未有私居,为避免铺张浪费劳民伤财,我等请二位以王府为新居,诸多不便,烦望谅解。
      信然敬上,盼即赐复。”

      殷承寂迅速看完信件内容,修长的手指微动,信纸便被拦腰一折,随后低沉的声音响起。
      “萧炽阳那边是否收到消息了?”

      “王大人各送了一份,想来早该接到消息了。”

      殷承寂点头,“既然如此,回信给王信然,告诉他不必劳烦,新居的事本王允了。”

      殷承寂并没有避着他,玄矢当然知道信件的内容,但他很快想到了另一件事,“王爷,虽是住在王府,但您和萧公子毕竟不同寻常夫妻,不知萧公子来了之后应该住哪里,是否需要筹备翻新。”

      男人挺括的眉峰一皱,本想回一句不用了,惟予院挺好,但想到那只活泼狡猾的小狐狸,还是道。

      “把清溪院翻新一遍吧,”

      停顿片刻,脑海中闪过醉仙楼外那双干净又朦胧的眼睛,又觉得不够重视,索性下令,“等等,你派人去趟萧府,问问萧炽阳喜欢什么样的院子,按照他的喜好改。”

      “是。”

      ……
      听说陛下赐婚,城中众cp粉热闹的仿佛过年,直呼皇上英明!

      两人的同人话本瞬间爆火出圈,看过的纷纷给没看过的安利,表示这是他们见过最绝美的爱情!

      虽然接受了赐婚的事实,但如此离谱的传言和花样百出的话本,萧炽阳看后还是气的差点直接把书局拆了。

      太过分了,这样的话本怎么能明目张胆地在书局售卖?

      想到刚刚看到的内容,少年面红耳赤,恨不得跟书局的东家当众理论。

      还有那些写书的,到底还有没有一点文人风骨!那般荒淫无耻的话本,哪里能是正经读书人写的出来的!

      元禾生怕自家公子一个冲动又想往书局里冲,赶忙半拉半拽带着人上了马车,催促侍卫赶紧驾车离开。

      侍卫一个甩绳,驾着车跑了起来,骨碌碌的车轮压过青石街道向着萧府而去,萧炽阳只能眼睁睁看着书局离自己越来越远,一群磕疯了的cp粉还围在书局门口相互推荐话本,丝毫没有意识到正主曾经来过。

      少年气鼓鼓地坐在马车里,耳根子红得滴血,一把折扇捏了又松,松了又捏,直捏到指尖泛白,还是没有消气。

      “少、少爷?”
      过了许久,元禾试探性一喊。

      萧炽阳果然瞬间炸毛,声音清脆响亮,一双明亮的眼睛写满了不服气。

      “元禾你说!到底凭什么,凭什么所有话本都是我被那姓殷的欺负!小爷我就不能在上面吗?简直不知所谓!呵,我萧炽阳怎么可能会有那天!”

      元禾赶忙阻止自己少爷,“少爷,皇家名讳不可轻言。”

      少年只是生气,又不是不知道分寸,因此没有反驳元禾的话,只是小声嘟哝,“我又不差,凭什么就不能在上面了?”

      元禾:“……”

      我的少爷,这是重点吗?刚刚不是在气话本子淫/靡无度吗,这会儿怎么又变了?而且,为什么您在下面您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可能真的担心萧炽阳拆了书局,侍卫车驾得飞快,不过一刻钟便看见了萧府大门。

      朱红大门前,一名礼部的小吏正在和门房交谈,听见响动回过头,正巧看见萧炽阳从马车上下来。

      落日余晖下,身着朱红锦袍的少年自马车上一跃而下,看起来骄傲又散漫,竟比天边的半轮太阳还要耀眼。

      门房看见,对看傻的小吏一使眼色,道,“我们二少爷回来了,你可以亲手把信交到他手里。”

      小吏回过神来,看见远处朝气蓬勃的少年,突然心生怯意,害怕自己惊扰了对方。

      可王大人吩咐下来的事还是得办,于是不动声色理了理衣服上前,恭敬道,“小公子,小人是礼部的人,礼部王大人让小人前来送信,并嘱咐一定要送至公子手中。”

      萧炽阳接过信问到,“你需要带着我的回信回去复命吗?”

      小吏满怀感激,又行了一礼,“多谢公子体恤。”

      萧炽阳匆匆看了一遍来信的内容,了解完情况之后,写了封回信让小吏带回去。

      元禾刚被元叔叫走了,刚才回来,看见小吏离开的身影,问到,“少爷可记得给赏银了?”

      少年无奈一笑,“给了,你家少爷记得清楚呢,小小年纪别学着你爹天天操心。”

      刚送走礼部的人不到一刻钟,便又有驿使送来了一个箱子外加一封信。

      萧炽阳收下东西,又拿着信封看了好几遍,犹豫着不敢拆开。

      元禾正在整理刚刚用过的书案,见萧炽阳许久不动,满脸疑惑,“是大公子的信有什么问题吗,少爷为何迟迟不拆?”

      “没问题。”
      萧小公子回答得很快,回忆近段时间发生的事,却在心里暗想:表面看起来是没有任何问题,实则内里不知道怎么骂我呢。

      拆开信一看,果然是询问赐婚一事的,开头第一句就是一句亲切的问候:“萧炽阳,一年不见,你他妈脑子被狗吃了吗!”

      再往下读,信的内容就更丰富了,里面涉及到的物种繁多,萧炽阳都不敢细看。

      萧沣渝虽然是个心狠手辣的,但一向人狠话不多,这次却把他给骂了个狗血淋头,萧炽阳越读就越觉得自己完了,等他日大哥归家述职,一定会先把自己修理一顿。

      一封信写的密密麻麻,看得萧炽阳头皮发麻,本来心里还有所反感的他竟恨不得立马住到恒王府去,这样不论萧沣渝何时回来,都没有办法进恒王府揍他。

      透过薄薄的信纸,萧炽阳觉得自己好像又看见了萧沣渝双手背在身后,微笑着朝他点头,示意他过去的样子。

      而小萧炽阳手里抓着几只蛐蛐,浑身脏兮兮的,乍然之间被大哥抓包,一张包子脸上写满了尴尬与无措。

      小孩儿不动声色丢掉手里的几只虫子,被泥土染色的小短手指不住地动作,嗫嚅着解释,“哥、哥哥……”

      萧沣渝竟也不生气,只是站在原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用清润的少年音唤他,“阿行过来,功课没写再补,哥哥今天不罚你。”

      见大哥态度温和友好,小孩儿信以为真,立马朝着少年萧沣渝飞奔而去,然后被大哥钳住手脚,用戒尺抽得哇哇大哭。

      是以,萧炽阳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不论自家大哥表面看起来有多温润无害,心永远都是脏的!下手的力气更是大得可怕!

      萧炽阳只觉这信拿着烫手,一目十行读完了整张信纸,视线落在最后一行乍然顿住。

      “……就知道你这猪脑子在郢都迟早混不下去,本以为有爹护着让你当个纨绔也不是不可以,如今看来,我倒是小瞧了你的本事。”

      这段后面突然落了一大块墨迹,像是写信的人不知道怎么写最后一段话,犹豫许久才终于落笔。
      “你若不想成婚,我月后便回京述职,到时候便跟着我来西北,虽没有郢都繁华,但还能保你衣食无忧。”

      算算日子,自然还没到萧沣渝回京述职的时候,萧炽阳明白他的意思,大哥是在隐晦地告诉他:别怕,你若不愿,我拼了爵位带你去西北。

      自小强硬到大的人,就算关心人的话也说得这么生硬,萧炽阳摇头笑笑,心里却是暖得厉害。

      好吧,看在萧沣渝外戍边还能这么惦记自己,他以后可以勉强不说他心狠手辣了。

      少年白皙修长的手指郑重抚过渗透信纸的浓墨,走到书案前坐下,给自家大哥写了一封密密麻麻的回信。

      前两句简要叙述了自己挺好,圣旨的事不用太过在意,又勉强说了几句殷承寂的好话,让大哥放心。

      剩下的所有篇幅都在写自己有多乖,又有想念大哥,夸自己夸得毫无心理负担,元禾看了都要直呼好家伙。

      这也没办法,谁让前面的长篇大骂让他记忆犹新呢,为了保住小命,还是要给自己正下名,顺便倾诉一下他这个弟弟的思念之情给大哥顺顺毛。

      写了几句,边构思着回信的内容,萧炽阳又开始拆看大哥寄回来的箱子。

      偶然收集到的画册、刀鞘上镶满五颜六色石头的匕首、闲暇时自己雕的木老虎……明明很小的一个箱子,却仿佛承载了萧沣渝在西北的所有见闻。

      萧炽阳越看越感动,又抓着笔呼呼啦啦写了几张纸,然后一股脑全塞进信封里,本就不大的信封瞬间鼓胀了起来。

      这还没完,想到萧沣渝在边关可能吃不好,睡不好,萧炽阳简直想把整个萧府打包给他哥打包送过去。

      嗯,最好是把老头子也打包送过去。

      老头子别的不行,好歹是混过官场的,帮着大哥管管府城应该还成。

      萧炽阳边发散着思维,边往自己准备的箱子里塞东西。

      自己平时收集的小玩意儿也就算了,要不是元禾阻止,怕是连平时睡觉用的锦被都不想放过。

      好不容易整理完,又重新叫来了驿使送走,日头便渐渐西沉了。

      橘色的光影塞满了整座院子,萧炽阳站在廊下目送驿使的背影渐渐远去远去,仿佛又看见了三年前的萧沣渝。

      那时的大哥也不过十八,只比现在的他大一岁,却毅然决然离开了自幼生长的郢都,去了寒风凛冽的西北。

      黄昏中的另一角天空,大理寺外的青石路上,萧霭的马车在暮色中缓缓起步,向着萧府的方向驶去。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要不是现在物流不够发达,自己恐怕已经在被快递去西北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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