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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柜 ...

  •   “爹——爹——,别打了。”
      夕阳西下,宽阔的院落里,红衣少年郎正被一个鸦青衣袍的中年男人追着打。

      “你还敢跑,老子怎么就没把你打死呢,省的现在还敢编谎骗人!”
      远远听见满院都是男人的怒斥,而少年边跑边求饶,也不知犯了什么天大的错。

      “爹,我又没骗你,我说的都是真话!”

      中年男人咬牙切齿,“真话!”
      “断袖?行,你可真行啊萧炽阳!我打的就是你这死断袖!”

      萧炽阳绕着棵观赏金桔边跑边躲,“爹你怎么还搞歧视啊!断袖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说没什么嘛?”

      萧霭被他气的吹胡子瞪眼,“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他举着戒尺吼道,“其他断袖吃我家米了吗?”

      看出他爹今天是铁了心不会放过他,怕真被打着,萧炽阳脚底生风跑的飞快。
      直到听见萧霭的声音变远,少年才从庭院角落的枇杷树下探出颗脑袋,鬼鬼祟祟观察。

      萧霭正顺着台阶追下来,边瞪眼怒视他,边喘着气。
      一个早上鸡飞狗跳,尽绕着宅子跑了,两人都累得不轻。

      萧小少爷大概是累得脑子短路了,张口就是一句不太确定的试探,“爹,那我以后不吃你家米了?”

      “你你你……!”
      萧霭气急败坏,“你这不孝子孙!你不吃我家的米还想吃谁家的!”

      少年撇嘴,满脸理不直气也壮,跟萧霭争辩,“爹,那是你自己说的嘛,我吃你家米所以你要打我,那我还能怎么样嘛!”

      “胡搅蛮缠!我是因为这个打的你吗?”
      萧炽阳继续诡辩,“难道不是吗,如果我不是萧家人你还会管我吗?”

      “当然不会!生了你这么个讨债的,老子都要被你气得少活好几年,还管别人作甚?”
      萧霭下意识脱口而出,话语中气十足。

      少年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点,像只成功套路老狼的小狐狸,“那不就是了,说到底你还是怪我吃了你家的米!”
      然后又开始熟练地给他爹顺毛,“再说了,爹,人医师都说了,气性不要太大,适当发泄一下脾气对身体好,气生多了就不好了。”
      他信誓旦旦地保证,“你放心,就算我是个断袖,也绝对不会出去乱搞,安心在家做个纨绔子弟,怎么样,这样看起来是不是省心多了?”
      少年眼神真诚,再配上铿锵有力的声音别提有多乖巧了,要不是清楚这逆子的本性,萧霭怕是都信了!

      萧霭无法反驳他的歪理,气到胡子发抖,“你……!你听听你这像什么话!你这竖子,现在就给我滚去祠堂!不跪满三天不准出来!”

      “好勒!”一早就在这儿等着的萧炽阳答应得飞快,,“跪跪跪,我这就去跪,一定诚心诚意向老祖宗们忏悔。”
      说完,生怕他爹反悔,一溜烟往祠堂跑去了。
      只要跪完这一遭,在他爹面前过了这条明路,就再也不会有人张罗着给他相看了,他以后就自由啦!
      到时候约上三两兄弟,蹴鞠赛马游湖轮番上阵,日子快活似神仙!

      ……
      萧霭本以为以萧炽阳的性子应该撑不了几天就要去求饶,结果这逆子竟然真的耐住性子,在祠堂跪满了三天。

      向来儒雅只是偶尔暴躁的中年男人坐不住了,真的有点相信萧炽阳的鬼话了,开始思考自己儿子要真是个断袖该怎么办。

      而此时,毫不知情的萧炽阳则是美滋滋的在祠堂对着各位老祖宗的牌位一一忏悔,见不得有多后悔,但至少足够真诚。
      “各位列祖列宗在上,晚辈萧炽阳自知不孝,说谎骗人实不应该,但我爹的倔性子各位祖宗应该也有所了解,晚辈也是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了,才出此下策逃避婚姻,忘列祖列宗原谅。”

      说完,少年合十双手,向着一列列整齐的牌位虔诚拜了三拜,嘴里仍旧念念有词。

      “祖宗们,我欠也道完了,忏也忏悔完了,以后咱还是老老实实好好相处,千万别整什么幺蛾子。”
      “对了,诸位要是有空可以多去我爹梦里和他谈谈,只要不找我就行,只是千万记得多帮我说好话啊。”

      最后一句交代完,萧小少爷终于满足了,开始畅想以后的快乐生活。

      当天晚上,萧炽阳就在自己老爹的妥协下回了自己居住的行止居。

      看着那混小子离开书房时那恨不得那飞出去的样子,以及身上那一股子藏不住的嘚瑟劲,萧霭深深叹了口气。
      哎——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好歹还有老大从不让他操心,这混小子想玩就让他去玩吧,总归家里养得起。

      ……
      三人点头,翻身下马,递过缰绳后朝着楼上雅间走去。

      不多时,醉仙楼临江风景最好的一间雅间内多了三位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郎,少年们饮着最清淡的果酒,举手投足间风姿隽秀,容姿皆是不凡。

      一番笑闹过后,桌上糕点渐渐减少,韩子印看了萧炽阳一眼,飞快出手去够最后一块荷花酥,结果被对方抢占先机,当着他的面将荷花形状的糕点一口塞进嘴里。

      萧炽阳眼含笑意,鼓着腮帮子看着韩子印,神情做作夸张,一脸享受美味的模样。

      韩子印怒了,张牙舞爪就要上前挠他,“萧且行,你居然敢抢小爷的荷花酥,拿命来!”

      察觉到两人有闹起来的趋势,苏澧果断拎走自己的酒壶,躲到一旁悠哉品酒,省的到时候被殃及池鱼。

      身上痒痒肉被挠,萧炽阳笑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一双明亮的猫眼都晕上了湿气。
      “哈哈哈哈我错了,少章你、你先放开我,哈哈哈我再给你点一盘。”

      韩子印咧开嘴,给了萧炽阳一个恶劣的笑容,一字一顿,“我不,第一盘才是最香的,后面再多我也不稀罕。”

      软肋在别人手里,萧小公子笑得快要岔气,“那、那你想怎样!”

      “先叫声哥来听听。”

      事关江湖地位,萧炽阳努力保住尊严,“这,这个不行,重新提。”

      两人生辰只差一天,为了这声哥明争暗斗了十几年,韩子印本来也没指望他能答应,因此傻笑一声,顺势提出原本准备提的要求。

      “行吧,那这件事先欠着,不过,我还要吃天珍阁的炙鹿肉,你请客。”

      萧炽阳:“……”
      仅一顿就天珍阁的炙鹿肉能把他两个月的家底掏空!这二狗子到底什么时候学会的套路!

      但是为了防止身强力壮的某人再次偷袭,他只得咬牙答应。
      “——行!——吃!”

      韩子印目光敏锐,“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萧小少爷装的一脸纯善,“你在说什么,我们可是好兄弟,我怎么可能会骂你呢?”

      他绽开一个笑容自证清白,表面真诚,心里却又开始骂骂咧咧。
      呜呜呜呜不该叫他傻狗,傻狗能这么会选?在天珍阁吃一顿饭,他两月月钱就没了!
      更何况还白白送出去一个把柄,可恶!

      看他笑得纯良,韩子印点点头,立马信了,苏澧在一旁饮酒看戏,并不插嘴,毕竟无论谁坑谁他都是获利方。

      酒过三巡,几人也不知道怎的又聊回了婚姻大事,大概是快到及冠的年纪了,家里人天天安排相看给烦的吧。

      韩子印叽里呱啦吐槽了一大堆,然后红着张脸,眼神迷离地看向萧炽阳,大着舌头说话。
      “且行,我、我觉得你的计谋不错,这不、这不就成功逃出婚姻的坟墓了吗嘛,回头我娘再催我,我也要这么干!”

      萧炽阳也喝多了,脑子不太清醒,但勉强还能转,“你别再把姑……嗝…姑姑气出个好歹来,本来就够混不宁的了。”

      似乎又想到什么,少年晃晃不甚清醒的脑袋,一双蒙上水雾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人,吞吞吐吐说出一段话来。
      “对哦,你、回家,千万别说你是断袖,要是三个人里出了两断袖,人家会误以为我们俩是一对的。”

      想到那个场景,圆领红袍的少年捧着酒杯往后一靠,酒撒出来了都没看见,嘟哝着“想想就、好可怕。”

      韩子印虽然醉了,但还能听懂萧炽阳的意思,正是因为懂了,这傻狗开始鬼哭狼嚎,“呜呜呜萧炽阳,萧且行,你嫌、嫌弃我……呜呜呜俞年,他居然嫌弃我。”

      在场唯一清醒的苏澧被这哭嚎声吵的扶额,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倒了杯茶与韩子印桌案上的酒杯碰了碰,哄骗他,“借酒消愁,多喝点吧,喝醉了就好了。”

      韩子印果然傻乎乎地听话,又喝起了酒。

      苏澧饮了口茶,满意点头,喝醉了好啊,醉了就可以找人给这俩货送回去,他的耳朵就不用再遭殃了。

      最后,两人果然是被自己家小斯架着回家的。

      看两个醉鬼被抬走,苏澧终于松了口气,虽然作为唯一一个清醒的人,被两个醉鬼折磨得不轻,但心中最后的那点损友情谊还是驱使他叮嘱两人的小斯。
      “回府记得给你们少爷弄点醒酒汤,要不明日起床该头疼了。”

      韩子印醉的实在厉害,是被两个小斯抬着走的,萧炽阳却不一样,虽然脑子晕乎,可他的兴奋劲儿好像还没过去,眼睛也依旧亮晶晶的。

      正因为人还醒着,且不怎么听话,老想乱跑,苏澧无奈,只能和小斯元禾一起把人弄进马车。

      谁知才刚才把人塞进去,少年就又从小窗里探出颗圆溜溜的脑袋。

      脸颊微醺,连莹润的耳垂和玉白的脖颈都泛起红晕,他嘴角咧开一个傻笑,对着站在一旁的苏澧挥手。

      随后清亮的少年音响起,“俞年再见!记得来找我玩!”

      苏澧看他眼神兴奋,连趴带爬半个身子都往窗外探,窗上的帷裳都快被扯下来了,无奈地伸出手在大街上当起了招财猫,回应萧炽阳。

      萧炽阳的眼睛瞬间更亮了,满意似地又冲苏澧笑了笑,然后顺从地被元禾拉进了马车,车夫挥动马鞭,车轱辘慢慢滚动起来,直至隐入繁华的街道。

      行至一半,大概是兴奋劲终于过了,少年瘫在豪华马车上,口齿不清对着元禾废话不断,面对这么一个话痨,元禾只能时不时配合两句。

      醉酒中的萧小少爷不会知道,他刚才挥手的方向可不是对着苏澧,而是从身边驶过的另一辆马车,此时那辆马车的主人正拿着一卷兵书半晌未动,垂眸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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