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色》旧时叙

2、历史重现

　　檩柏从未想过只见过一面的人会向自己表白。
　　一见钟情嘛？
　　他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心中有波澜，但不大，总觉得好像已经听过好几百遍了，甚至觉得听过比这还深情的告白。
　　檩柏怔愣半晌，才悠悠地说：“对不起。”
　　光颜转变微笑，“开玩笑的，我不喜欢你，”他嬉皮笑脸地说，“我回去睡觉喽～”
　　“嗯。”
　　檩柏走远，光颜还未离去。
　　望向檩柏回去的道路，他小声道：“阿柏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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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路很冷，冷到檩柏泪流满面，他心道：“阿颜对不起，对不起……”
　　檩柏到家之后，关上门就瘫坐在地，一遍遍地说：“阿颜对不起，对不起，我爱你，对不起……”
　　什么狗屁失忆，只不过是檩柏骗光颜的谎言罢了，从刚刚光颜表白之后他就“醒了”，不过他不敢告诉光颜。
　　他怕。
　　怕什么？
　　他怕光颜再一次救自己。
　　五年前他们相爱了，但天堂有规定，员工不可与逝者相恋，违规者重罚。
　　但他们不会演啊，演得漏洞百出，天使帮没几天就发现了他们。
　　檩柏被抓到教堂，绑在象征纯洁、美好、至高无上的天使羽翼标志上。
　　檩柏被拷问、殴打，甚至上了刑具，只因天使帮调查错误，误以为光颜是地狱派来的。
　　数十天后，檩柏被当众像狗一样拎到了堕凡口。
　　那是一个大洞，黑漆漆的，是贬人下凡的洞口。
　　光颜也被镇押了好几天，那几天他茶饭不思、寝食难安，心痛的感觉不好受。
　　直到看见被押在地的檩柏，他发了疯上前，跪在地上喘着气，身子颤抖不断。
　　他求那些高阶者们放过檩柏，愿意以自己的性命换檩柏的性命。
　　高阶者们显然不吃这一套，围在一起的人们也事不关己的样子。
　　同样的，檩柏看见光颜也哭得撕心裂肺。
　　良久，光颜摇摇晃晃站起身，拿起一旁士兵的尖刀，一把抢过，在心口划了道口子，颤颤巍巍拿出一个发光的红色宝石。
　　那是他的心脏，那是太阳。
　　他苍白着脸，道：“一物……换一物。”
　　高阶者见到如此耀眼夺目的心脏，隐隐动了贪心，最后谈妥，不过檩柏也被消除了记忆，光颜则是被贬下了凡。
　　心跳声音消失，太阳也随之的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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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檩柏不知道光颜就坐在他家门口，泣不成声，门隔音很好，两人都听不见对方的哭泣声。
　　翌日一早，檩柏佯装生病请了假，不过被苛扣了五十天堂币。
　　他在屋里闷了半天，直到红肿的双眼消肿才出去溜达溜达。
　　他来到了生产仿生人生产的车间。
　　一个个长相粉雕玉琢、白白嫩嫩的仿生人们被生产出来，时不时有几个带翅膀的。
　　那带翅膀的可不同了，他们可以住在上好的房间，未来可以拥有上好的工作，想檩柏这种普普通通的天使则是“随便养养”。
　　他呆呆地站着，笑容和蔼地看着这些小娃娃们，他欣慰那些有翅膀的，但他又心疼那些没翅膀的。
　　他跟工作人员交了参观费，进去看那些小娃娃们。
　　很可爱啊……他想。
　　檩柏伸手摸摸他们的小脸蛋。
　　好软啊……他想。
　　“很喜欢小孩吗？”
　　“？”
　　檩柏闻声回头，一张明艳的脸映入眼中。
　　“光颜啊……嗯很喜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最后聊着聊着来到了公园湖边，全白的颜色并不好看，檩柏一般很不愿意来这种地方。
　　他看着光颜，又看看自己。
　　他心想：“好白啊。”
　　夜幕降临。
　　天堂没有灿烂的晚霞，和金光乍现的黎明，一转眼就是黑漆漆的夜晚和白花花的早上。
　　“谢谢你陪我聊天，我先走了。”檩柏道。
　　“再见。”
　　“嗯，阿颜再———”
　　光颜愣住。
　　檩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话语戛然而止，想找补，却张不开嘴发不出声。
　　“……”
　　光颜拉着他到一个僻静没人的时候墙角。
　　“你没失忆吧，”他说，“你没失忆对吧，你告诉我！”他低吼着。
　　檩柏被吓到，磕磕巴巴期期艾艾到：“我不———”
　　光颜打断道：“你还骗我！”
　　“……”檩柏愣住。
　　光颜意识到自己太凶了，抱住檩柏，道：“……”
　　他没说话，原本的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只留一句“我们下凡私奔吧。”
　　檩柏瞪大双眼，急忙揪着他的领子道道“不可以！”
　　“为什么！”
　　“就被抓住的！”
　　檩柏眼中蓄满泪水，手摸向光颜心口，他摸到了一跳凸起的长疤痕。
　　“代价太大了。”
　　这个夜晚他们相拥着，哭泣着。
　　“对不起……”檩柏抱住光颜，“阿颜……”
　　“你们在干嘛！”
　　一声怒吼打破黑夜的寂静，推倒筑建好的爱意。
　　那座“高楼”便轰然倒塌，碎片划破了少年的心脏，心脏流出滴滴鲜血，殷红色落在白色之上，多么扎眼。
　　罪魁祸首———巡逻队。
　　手电筒的光打在他们身上。
　　他们立刻分开，就好像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好像下水道的老鼠，不见天光、万人嫌恶。
　　檩柏害怕得全身发抖无力，害怕得泪都流不出来，他无力辩解，悄悄抓住光颜的衣服，勉勉强强站稳了身子。
　　光颜同感，他好累，他好怕，光颜努力调整呼吸，惊恐的神色还未下去，就亲眼看着爱人被死死压住。
　　他耳朵打鸣，眼睛模糊不清，他嘶吼着，“放开他！阿柏！放开他！放开他…..放开他…..”
　　直到光颜脱力，缓缓晕倒在地。
　　“阿颜！对不起！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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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他们被抓了起来，押送到了教堂里，就像当年檩柏被抓的那样，绑在了那个标志上。
　　天光大亮，光颜醒了，睁眼就看见他舍不得磕碰伤害的宝贝，用麻绳绑在翅膀标志上，胳膊以及漏出的所有肌肤一寸寸的勒痕伤口令人心疼。
　　“阿柏……阿柏。“
　　光颜跪在地上亲眼看着自己的爱人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那位地位高大的天使帮帮主来了，他坐在显示地位的天使椅上，一副高岸伟大的样子。
　　檩柏也醒了，他第一时间没看到跪压在地的光颜，而是那个曾今骚扰他一度让他抑郁的天使帮帮主———萨比。
　　他觉得呼吸不畅，他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恶心想吐。
　　帮主对他们做了一系列提问，一直在围绕两人违规说事，应当重罚。
　　檩柏和光颜都觉得心中呕了一口憋屈许久的血。
　　要知道那些可恶、无逻辑、无道德、无人性、无公平的法规法则都是萨比制定的。
　　如今这股邪恶势力竟以这个杀手和恶棍作为代表人物，革命就显得更加可怕了。———托尔斯泰
　　“现在立即执行刑罚，明日贬凡，那个金发的执行刑罚，压入大牢。”
　　萨比的声音环绕在空荡的教堂内。
　　光颜不管不顾地爬起来，他不想要檩柏再受到伤害了，更不想看到檩柏苍白着脸，浑身上下淌着血告诉他“我没事，别哭了。”
　　上次就是这样。
　　他不想历史重现。
　　他道：“帮主大人，我愿……剜去双眼，换爱人一命！恳求您！”，光颜又磕下三个响头。
　　帮主恶趣味上头，他求之不得看着人剜去双眼，萨比接受了这个做法，找人当众剜去了光颜的双眼……
　　檩柏痛苦欲绝，“帮主！帮主大人，别！求您……求您！别这样……”
　　剜去双眼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光颜惨叫连连。
　　终于，那双眼睛剜了下来，化作了美丽的星月宝石。
　　“真好看啊……”
　　帮主爱惜的捧在手心中，“我就说嘛，有太阳做的心，怎会没有星月做的眼睛。”
　　“求您……遵守约定。”
　　“哦什么约定？我怎么不记得我们有约定？”
　　“！！！”
　　“你放屁！萨比老子告诉你！你真是……”他胸口剧烈起伏。
　　二十五年来的第一次爆发，凶狠猛烈，怒气直冲脑门，如汹涌海浪，炽热岩浆。
　　檩柏喊得嗓子都哑了，那可是他爱人承受剜眼之痛才换来的，怎可一句轻飘飘的“不记得了”就不遵守约定？！
　　“无礼！”萨比震怒。
　　光颜的鲜血滴滴答答，流个不停。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托尔斯泰曾在《战争与和平》中写道：“遵守规矩者付出了鲜血，唯独我们才应该讨还这一笔血债。”
　　鲁迅也曾在《纪念刘和珍君》中写道：“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光颜心中陡然升起嗜血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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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很短，今天没心情写，只写了大概两千多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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