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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京师偶遇 ...

  •   噔噔噔
      “师兄,师傅去哪了。”
      吴绮玲站在台阶上抬头对着上面的一个年轻的道士喊到。
      “在后山幽羅泉旁。”
      “谢师兄!”
      没有多看对方一眼,吴绮玲转身跳下四层台阶,直奔后山而去。
      云平府地处西南,五月份的天气已经热了起来,而道观却在三百米高的山腰,午前时分还是有几分清凉,可吴绮玲也只是穿了一身薄深蓝布衣长裤。这些年师傅精心调理加上吴绮玲自己拼命吃饭锻炼,身子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死里逃生的“林黛玉”了。

      这阵子师傅总是去后山泉水旁,吴绮玲心思敏捷自是知道师傅在准备着什么,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出了道观穿进林间,疏影斑驳雀声四野,三步并作两步的吴绮玲欢快的像个兔子,尽管这块林子的每一棵树每一株草她几乎都认得,可每次走来心情都会更上一层楼。
      不肖片刻,山路豁然开朗,一片开阔平地现于眼前,泉水汩汩风轻抚叶,一座六角亭就在泉水边,亭子边还有一个老道士,此刻正低着头全神贯注地不知捣鼓着什么。
      幽羅泉边幽羅亭,幽羅亭下……
      这美景吴绮玲只欣赏了须臾,随后头略低眼轻瞟嘴角画个弧度,一脸坏笑蹑手蹑脚地向着老道士走了过去。
      “玄机来了?”
      玄机,是师傅给吴绮玲的名,但并不是道名道号之类的,因为老道士幽云子根本就没有收吴绮玲入门。
      玄机的由来是因为自己“喜欢律法”,又给乡邻断过几次案,因思维敏捷常语出惊人有不凡之举,师父给自己起了这个称号。
      当年吴绮玲虽然误打误撞自己找上了门活了下来,幽云子却从卦象中卜得其“与此间道有隔”,卦中意虽不能全解,但至少有一件事老道士是确信的,这孩子与道家有缘无分,这缘便止于吴绮玲来到道观而已。
      对于没有被收入道门一事,吴绮玲看得开心里也不曾有多想入门,本想得其所救若老道士开口,自己也不会拒绝,若不开口那更好。
      就算没入门道观也依旧收留了吴绮玲,也算是一份恩情,以此便称呼其为师父,算是一份尊称。
      她是个现代人,就算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五年,性格却一点没变,也不想变。

      “师父!”
      本想要吓一下这个小老头,和往日一样头发花白挂着小山羊胡的老道就算在低头忙着,感觉依旧敏锐。

      吴绮玲走到老道身旁,伸着头看过去,脚下的水面映出这副躯体出落的容颜,与穿越前几乎无二的脸。
      老道士不用抬眼,就知道吴绮玲半天没动静必是在看着水面发呆,这是他的小习惯,“又想到什么了?”
      “……师父,东西刻好了么?”
      听到师父的话,吴绮玲笑嘻嘻的回神答复。
      “就知道瞒不住你,老了……不然这么个物件早就该完事了。”老道士依旧不抬头,手里的刻刀忙个不停。
      “不老,刚刚好!”
      吴绮玲安静地坐在旁边,低头看着这个照顾了自己五年的老人。
      就这样等了近一个时辰,小老头从地上站起来,手托着雕好的物件送到了吴绮玲的面前。吴绮玲今年十七岁,已经此眼前的老道高出半头了,与自己另世的认知不同,这个老道与仙风鹤骨比起来,更多一分烟火气,看着师父的面容让自己想起了福利院的老师,有时候又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这是……”
      从师父手中接过来后,仔细地端详起来,是个约摸三厘米宽五厘米长的木牌,正面是流云搭弯立蟒水纹中用简篆刻的“玄机”。
      看出是自己的名字的那一刻,忽有种中二之魂附体的兴奋,这莫不就是影视剧中那些威风堂堂的角色腰间的牌牌。
      不用说话,老道士已经从她夸张的表情中看出她有多开心了,心想:也不枉费我这老头子辛苦这许,啊,我的腰……松下劲儿来老道士才意识到老毛病又犯了。
      “师父,坐下。”
      吴绮玲耳聪目明对人的微表情很敏感,这与她在穿越前对心理学感兴趣有关,当年为了成为合格律师,所有能辅助调查的能力中最中意心理学,也不知是否与此有关,来到这个世界当和这个“吴绮玲”的身体熟悉之后,对很多诡异之事有着异常直觉。
      在老道士身边生活这么久,这点事自然逃不过她的眼睛。
      “师父,按您说的明日我就出发了。”
      “绮玲,道家法在自然,贵在天性。你天性如此这也是我看你欢喜的原因。以你的才华中第当不在话下,此去京师不似山野,尘俗教条苛繁,万事要谨言慎行切莫闯出祸来。”
      老道士殷殷教诲如涓涓细流沁润心田,吴绮玲很享受这种感觉,坐在老道士身旁用心听着乖巧地回应着。

      入夜无眠,明日就要出发去京城了,这一路山高路远自己一个人为了安全就不能贪黑赶路,因此行程也要多预留一些。
      至于“先声”一事吴绮玲是知道的,可能是对自己的才华很自信也可能是考虑在外面呆的越久花费越高,师父平日常施舍救助穷困,积蓄本不多。就打算赶着考试之日能到就行。
      谁知道那些知晓吴绮玲要去京试的乡邻尤其是被她“断案”帮过的人,早早就把盘缠给她凑了出来,因为在当地的名声,也有些财主想着投点资在自己身上,将来若真能高中就算压对了宝,没中这三五两银子不过一壶酒钱。为了能让师父过得轻松一点,吴绮玲欣然接受了,但是只接受了前者的恩惠,她本就是孤儿,很早就明白哪些善意能接受,哪些不行。
      她知道师父为什么没有刻道家符号在手中的牌牌上,而是刻了象征吉祥的八宝流云和蟒水。既然后面什么都没有,那我自己刻一些什么吧。
      刻什么呢?
      “身份证!”
      和身份证比起来还差头像和生年,想想头像就算了,没那个手艺。生年还是记得的,现在的吴绮玲的生年在那个绘本里面有记录。不过那个绘本在离开时就被自己给烧了,只留下了怀中玉佩。
      「天崇二十四年七月初三寅时末」
      “七月初三”
      吴绮玲猛然发现七月初三也是原本自己的生日,这个世界的吴绮玲与自己同名同性,样貌也与自己当年一模一样,现在是“同一天”出生,时辰自己还记得,入职前日给那个五行人事查的结果,都是寅时末。
      想来穿越也都是需要条件的……
      抬头看着窗前的月光,这么久了,回去的线索丝毫没有查到,竟也空得了这个虚名,有时候吴绮玲会问自己,如果立刻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自己会如何抉择……
      她从没有说出过答案,可每次的犹豫她都知道自己的心想要如何。

      第二日晨曦初现之时,吴绮玲背好行囊站在院内时,师父与师兄师姐三个人出来给自己送行,一一拜别之后,吴绮玲一个人踏着山间晨雾正式开启了入世追凶之路。

      云平府所在州郡到京畿直隶要跨过一整个州,基本相当于横跨一个省,对于基本只能靠走路的吴绮玲来讲,足足走了两个月,当然这不能完全怪吴绮玲脚程慢,弯弯绕绕又不能走夜路,这个锻炼了五年的小身板已经成长的让自己很满意了,各个方面来看。

      风雨兼程总算是在七月初八这一条踏入了直隶的地界。
      进了直隶虽说也算相当于进了京津冀,可安全问题吴绮玲一直很谨慎,好在自己这身男子打扮加上连日来的日晒肤色黑了些,看起来没那么柔弱稚嫩。想着最多再有个十日左右便能到京城,就想着似乎可以慢一些顺路看看民俗民风,只可惜只悠闲了半日,卯时初便突然阴云密布狂风骤起。
      大雨将至矣!
      吴绮玲也学的之乎者也的语气在心里说完,撒腿就跑。被淋湿会很麻烦!

      阵雨落下的同时,吴绮玲和另一个书生一同跑进了一处荒废的小庙没避雨。踏入已经没了门扇的庙门才注意到,里面还有四五个行人,吴绮玲进门收伞转身的片刻,扫了他们一眼,看他们的穿着容貌应该都只是过路的行人。
      “在下袁天问,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晚自己一步进门的书生收好伞向自己这边走了两步,抬手打起招呼来。
      “吴绮玲,进京考试的,袁兄也是吧!”
      袁天问看此人如此随意,会心一笑算是肯定。
      “吴兄弟哪里人!”
      能来京城考试的自然都是秀才出身,看吴绮玲为人随和,袁天问继续着话题。
      “矩州云平府人氏,袁兄呢!”
      “泸州泸州府人氏”
      “也算是近邻”
      “哈哈哈,吴兄弟好有意思。”
      袁天问被吴绮玲的说法逗笑了,从地理上看,矩州与泸州确实毗邻,但是泸州府到云平府也有将近四五百里,这个近邻也太近了。
      “我听闻云平府有一风流才子,人称吴玄机,不知在下见的是否是本尊。”
      听到有人夸自己,吴绮玲还是不禁脸上一热,薄唇轻抿莞尔一笑。她是没想到这个名号怎么就传到了数百里之外。
      旁人取暖点了柴火,他们这两个书生也借光凑在一旁暖身子,这个时代外出人们的身上总会带一些干粮以备不时之需,路过街坊摊市碰到小贩脚商都会及时补充。
      吴绮玲观此人浓眉朗目举止文雅,给人感觉还不错,便把包袱里的饼子分给了他一个,袁天问也礼貌地回赠了一个果子。
      借着吃饭的间隙,袁天问又起了新话题:
      “听闻吴兄精通律法,极擅推案。”
      “略知一二,不过是牵强附会乡里传闻罢了。”
      咔嚓,一口咬下一口果子,怎一个脆字了得,好吃!吴绮玲很随意的答着,人还是要保持谦虚的,虽然她心里对自己的评价正如袁天问所言。
      “兄弟我对律法也极为感兴趣,只是推案并不擅长……”
      “……”
      吴绮玲第二口果子刚咬到嘴里,还没来得及细嚼慢咽,听到有人对律法感兴趣,心想这莫不是应了那句:莫愁前路无知己?
      “我并不擅长断案,只是对律法一事比较感兴趣。”
      看吴绮玲的反应许是觉得他没太懂自己的话,也怕他误会些什么,又换了个说法重新表达了一遍。
      “……为啥……为什么喜欢律法?据我了解,诗书礼易经史子集更容易出将入相吧!”
      “家父是典吏,算是耳濡目染吧!”
      典吏是县衙佐杂官,庶民在职未入品阶,但多少都需熟识律法方可。
      “那……天问兄是精于刑律感喽?”
      典吏掌缉捕、监狱事宜,猜想这袁公子也应是对刑律比较熟悉。得到袁天问的答复也确实如此。
      这晚二人一直聊到篝火熄灭、云散月明才歇息。袁天问说了很多听过的看过的案子,谈到梁律杂而不整,常有知法犯法之徒,令吴绮玲感慨颇多;而吴绮玲则是古今借鉴,直言其中弊分析思辨中面面俱到,其言词之精确谋略之深远都令袁天问频发惊叹,在这之上所表现持法器“执法为民”更是让自己刮目相看,只是其中的“天下为公”似不太稳妥。
      一开始只谈了律法,后来就东拉西扯多了一些,二人感于有同好之谊相谈甚欢,颇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袁天问天崇二十二年生人,长吴绮玲两岁,自此二人便以兄弟相称起来。

      京城,当吴绮玲踏入城门的那一刻,就已经感受到了什么叫富贵迷人眼,什么样的场景算得上宝马香车玉楼金阙 ,什么样的场景称得上市列珠玑户盈罗绮;
      可惜吴绮玲有些词穷,内心只有无声的惊叹和“哇哦”。

      “袁大哥,小弟此次来算是开了眼界了。”
      看着吴绮玲的神情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是第一次来,袁天问自小随父亲曾来过两次京城,也曾四方游学对这些繁华街景虽也新鲜,但远不及吴绮玲的反应。
      吴绮玲一边走一边吃,不过这小吃算是袁天问作为兄长请的客,因为吴绮玲根本舍不得钱,京师的物价还是有些让她肉疼的,寻常物品也要比云平府高出三成有余。
      “距离考试还有十日左右,这个日子才到看来你和我的先声要变无声了。”
      袁天问略带自嘲地说着,然后尝了口手中的糯米团子。
      “无声便无声,袁大哥的才华不需要靠这些投机取巧的东西。”
      被自己欣赏的“小弟”夸奖,自然是喜不自胜,吴绮玲在话里虽然只提到了袁天问,内心对自己也是如此评价的,说是不在乎也好不想投机也好或者只是单纯的自信。
      街上熙来攘往川流不息,二人跟着人流随波而逐,好不恣意快活。

      “请问大姐,前方发生了什麽事,那么多人围着。”
      被一声清悦的声音问起,一个挎着背包女人转过身来,看向面前的二人仔细地打量了一番,问话的是一个布衣书生,皮肤有些黑,眼睛倒是很清亮,
      “我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好似有人因丢了东西起了争执。”
      “谢啦!大姐!”
      吴绮玲听完将手中仅剩一口的糕点一股脑塞了进入,然后对着身旁的袁天问说:“袁大哥,我想去看看!”
      几日来朝夕相处,袁天问自是知道这人是因为听到了那句“丢东西”才来了如此兴趣,既如此他是肯定要去看一看的,正好也给自己开一开眼,看看传闻中的吴玄机推案的本事,尽管着点事应该是杀鸡用牛刀了,袁天问心底是这么断定的。
      “让一让,让一让!”
      吴绮玲闷着劲见缝就钻,身后的袁天问一步不落地紧紧跟着,围着的人确实不少,吴绮玲左挤右挤总算是站到了前面。

      梦幽楼,京城酒楼中数一数二的档,东家梦娘风姿绰约琼姿花貌,两年前盘下的楼盘然后改建重装至此,或清幽典雅或富丽奢华,风格几乎囊括梁国各地精华,每日为此间乐而来的高官贵胄数不胜数。
      二楼靠街的一间厢间内,长公主一个人坐在桌子旁,芊芊柔夷划着茶杯盖似在等待着什么。
      一下两下三下,敲着瓷花盖的中指突然停了下来,转头朝着窗户的方向看了过去。
      “真的吵!”
      面上显着愠色长公主不耐烦地起身打开了木窗,眉眼低垂向着街道上的人群看了过去。艳丽的眸子扫视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住了。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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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京师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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