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之后》Dr裘兔子

3、追忆

　　“啊啊啊，你看那边两个人像不像裴同翊和蒋舟！”一个声音传来，打断了蒋舟的话。
　　“好像是的。天呐，有生之年能看到我的西皮同框！简直了！”另一个声音大声回应道。
　　蒋舟和裴同翊对视一眼，两人默契依旧，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跑”这一个字。
　　不等咖啡端上来，俩人拿上口罩以极快的速度冲出店门后继续狂奔。
　　裴同翊的耳中响着呼呼的风声和蒋舟的喘息声，鼻尖传来熟悉的柠檬香，而前面是紧紧抓着他手的蒋舟。
　　这一刻，他感觉面前的男人和少年蒋舟的身影逐渐重叠在一起。
　　他们两个人也曾一起逃避很多次粉丝的追赶。
　　没想到，时隔四年，又一次和他上演“极速追逃”了。
　　终于，两人跑进了一个巷子里，确认没人跟过来之后。面前的蒋舟才微屈起腰，慢慢调整呼吸。
　　裴同翊有着吃不胖的体质，平常也不需要太多的锻炼。而且这次出演的角色还是个流浪的小可怜，需要再瘦些，更不需要大块的肌肉。所以他连着吃了一个月的蔬菜沙拉，才瘦了下来。
　　跑完这会儿早就体力不支了，倒也顾不上什么偶像包袱了，裴同翊直接往地上一坐，然后发出一声喟叹。
　　刚休息没多久，他就听见自己上方传来几声从喉底发出的低低的笑，像是憋了半天最后实在憋不住才发出的。
　　大概是经过这一阵儿跑，让裴同翊放松下来，曾经的本性暴露无疑。
　　他只想翻个白眼给上头那人，要不是自己为了角色太久没锻炼，才不至于这么废。
　　想是这么想的，裴同翊从来都是个行动派，最后也那么做了，换来的是蒋舟脸上更浓的笑意。
　　裴同翊的心头涌上一阵无奈，但是对自己这个从十七岁开始相伴到二十五岁的人还是狠不下心，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丫再笑，信不信我一气之下罢演。”
　　眼前这人才收敛下来，但仍是眉眼弯弯，一眼望过去就知道是装正经。只见蒋舟含着笑意说道：“裴哥，你不会的。这个角色你这么喜欢，更何况你向来责任感很强且公私分明，哪能罢演啊。”
　　阳光倾洒在蒋舟的黑发上，将黑发染成了金黄色，配合温柔得不像话的笑容，看起来充满了暖意。
　　裴同翊觉得蒋舟变了，但他却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变了。也许是话变多了，人也变得更活泼了些。
　　看着这样的他，裴同翊就知道自己被拿捏到了，但仍是嘴硬：“你看你现在穿衣风格变了，我喝咖啡的口味也变了，那你说我的性格变了不是也正常？”
　　哪承想，话音还没落，眼前人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眼底的笑意渐渐散去，最后恢复成最初疏离的模样。
　　过了好一会儿，他把手递到裴同翊面前，示意自己能拉裴同翊一把。
　　裴同翊不是个矫情的人，借着蒋舟的力站了起来。
　　两手交握，他感觉到蒋舟的手微微冒了点汗，但掌心带着些许温暖，驱散了二月的寒意。
　　利索地戴上帽子和口罩，他准备就在这里和蒋舟道别离开，却因为蒋舟的一句话停下了脚步。
　　“裴哥，现在出去粉丝可能还在附近。刚好为了日常拍摄，我在附近租了间房子，要不要上去坐坐，小黑也在。”蒋舟这话一出，裴同翊觉得这人说得有道理，于是跟着蒋舟来到了他家。
　　还没走到家门口，就听见小黑的叫声，似乎是感受到蒋舟终于“捕猎”回来，带着兴奋的嗓音。
　　果不其然，刚一开门，小黑就从门缝隙里钻了出来，尾巴高高翘着，晃呀晃的。紧接着它直直走向蒋舟，嘴里喵喵叫着，还不停地蹭着他的裤腿撒娇。
　　裴同翊看着小黑，也想亲近它。可它似乎已经不认识他了，看了一会儿，便摇着尾巴转身离开了。
　　他心里不免失落，跟着蒋舟进了家门。
　　厨房里，蒋舟正等着水烧开。他望着客厅内阳光沐浴下的裴同翊，眼尾悄悄泛了红。
　　忽然他想起来，当初第一次见到裴同翊就是因为小黑。
　　两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样，来了之后便挡都挡不住了。明明之前两人都在公司练习，却一次没碰上。在碰见小黑后，两人常常在公司偶遇，后来甚至被公司安排做了室友。
　　A国一月的空气又湿又冷，一哈气，水汽蒸腾上来就能覆盖整副眼镜。蒋舟就是在这样水汽氤氲的视线中看见了正在喂小黑的裴同翊。
　　那年，蒋舟十六，裴同翊十七。
　　于是两个相差不大的少年很快做起了朋友。
　　裴同翊当时是个爱闹的性子，也很喜欢社交。他像是开着架直升飞机以每秒200米的高速直直冲进蒋舟的世界。
　　在蒋舟的眼中，裴同翊总是笑着闹着，治愈了自己一个人在国外又语言不通的灰暗时刻。
　　他本来以为自己能和裴同翊一直这样，可偏偏自己最后竟生了那样的心思。
　　“喂，蒋舟，水烧开了！”裴同翊大声提醒将他拉回现实。
　　匆忙拔了烧水壶的插头，他翻箱倒柜半天，终于在柜子的最角落找到了招呼客人用的一次性纸杯。
　　将纸杯里的水兑成了温的，他这才把水送去。
　　此时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裴同翊正慵懒地坐在客厅沙发上，小黑也似乎认出了当年喂它的主人，露出肚子让他随意蹂躏。于是他一只手摸着瘫在地上成为一滩猫，发出呼噜声音的小黑，一只手长按屏幕倍速看电视。暖光倾洒下，落在一猫一人的身上，蒋舟觉得自己闻到了名为“温馨”的香味。
　　“蒋舟，我跟你说，这人演技实在太烂了。他眼底哪里是爱意，分明是想要杀人的恨意。”裴同翊闻着空气里淡淡的柠檬香，感觉回到了从前，也自在了不少。
　　他似乎被屏幕里人的演技惊到了，唇角的笑就没放下过。
　　蒋舟明知裴同翊盯着屏幕看不见自己，但还是点了点头，接了句：“嗯。”然后将纸杯递到裴同翊面前，等着那人接过。
　　裴同翊只一瞬便接了过去，道了声谢。他似乎笑了太久，倒也是渴坏了，咕噜咕噜喝了大半杯，然后自然地把杯子置于茶几上，又往旁边挪了挪，给蒋舟让了大半个位置。等到蒋舟安稳地落座了，他才从手机里抬起头来，眼底是还未来收敛的笑意。
　　“裴哥，你今晚要留在这里吗？现在外面已经黑了。”蒋舟开口询问道。
　　裴同翊回复道：“我吗？我再坐会儿就走。刚才经纪人给我打电话，说是更改之后的新剧本到了，我晚上熬夜看看，思考一下明天怎么演出更完美的情绪。”他的身子不自然地微晃了下，继续问，“之前在咖啡厅，你那时候想说什么？你喜什么？”
　　蒋舟愣住了，然后又转瞬恢复正常，接了话：“我其实想说，当年我不是故意想要疏远你的。对不起。”
　　我们应该还是可以接着当朋友的，对吧，裴同翊。蒋舟在心里默默想着。
　　这下轮到裴同翊呆住了，没想到蒋舟会这么直白地表达出来，之前每次有什么事情，都是要他逼着这人才肯说。
　　果然，时间总是会改变人的。
　　不过，蒋舟似乎变得更好了，这样自己不用担心他以后了。
　　“行了，原谅你了。毕竟咱们八年的交情可不是白搭的。具体原因你想说的话再说吧。我不逼着你了。”裴同翊站起身，准备离开，“小黑你照顾得很好，没有辜负我的信任。继续加油，小白！以及明天见。”
　　听到久违的称呼，面前的男人愣了一会儿然后笑开了：“嗯，裴哥，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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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为什么裴同翊要叫小白呢？
答案就是白色衬得蒋舟脸色更加好看。
另外，研读了《猫猫心理学》，小白对裴同翊的心理变化大概是这样的：认出来但不敢相信，就比较冷淡→后来终于认出来，很激动，就让r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