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回忆录》白昼海洋

34、第 34 章

　　天下和同为一家，君子之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在未来一切都稳定下来的阶段，丧尸和人类，也能够“和而不同”地共享世界呢？
　　我站在东校门口的立交桥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恍惚感觉他们和这一切发生前没什么两样，都是匆匆忙忙，都是各奔前方。
　　校门内外，情况大有不同。在开学前封闭的校园里，老师和同学本来就不太多，丧尸爆发后又被救援队带走了两批幸存者。所以现在虽然仍有约莫几百名丧尸留在学校，但放在偌大的校园中，密度并不算大。在这阳光和煦的初春的午后，走在教学楼间的路上，遇见三五成群无所事事的丧尸“同伴”，反而有一种奇异的闲适感。毕竟，大家现在都没有了考试绩点升学就业等等压力，“尸生”就是一个悠闲通透。
　　但出了校门，压迫感一下子就起来了。大学城附近还好一点，过了一条马路，就直接进入了汇城区的闹市。该怎么形容呢？你想象一下平常中午时候的汇城区的人流密度吧。作为魔都的城市中心之一，这里的人头数可能就比旅游旺季的浦江边和南京街少一点？（好吧魔都也没什么旅游淡季。）但这边是商务中心，游客没有本地的打工人多。数以千万计的本来应该在写字楼里和大商场里辛苦搬砖、偶尔摸鱼的金领白领蓝领，此刻都或漫无目的、或看着挺忙但不知道忙啥地在马路上熙熙攘攘，奔流不息，而且还不遵守交通规则。我原本还习惯性地去找红绿灯路口过马路，抬头一看发现灯不亮。噢，忘记没电了，那么就走斑马线吧。刚迈出一步，却险些被从侧边冲过来的一辆电动车撞飞。
　　我被曾九州拉开后，心有余悸地看着那辆招摇过市的电动车。车上没人，车屁股后跟着一位丧尸朋友，两手抱着车座，也不抬头，就是一个猛猛跑。我说，您这车该算电动的还是人力的？
　　不知道该算什么的电动车，摇头摆尾地“开”上了机动车道，一路叮叮咣咣地撞着违章乱停的轿车跑车公交车，还剐蹭得一位独脚丧尸滴溜溜转了个圈圈。
　　我：刚才我想干什么来着？噢找斑马线是吧？呵呵。
　　我拉着曾九州，从大马路上横穿过去，对面就是蓝子钰家的小区，俯瞰汇城繁华的高档大平层，货真价实的寸土寸金——当然，如今是一步一丧尸了。
　　没错，我是要和曾九州一起回家找找我爸妈的，但汇城到松江路途遥远，现在又没有公交地铁网约车，总不能靠两条腿走过去吧？需要先找个代步工具。
　　巧了，蓝子钰那个大小姐，上学期期末刚购入了一辆保时捷718，玫粉色的，就芭比开的那种款色，超级吸睛。放假前我们还特意去围观了一下，毕竟蓝子钰能得到优秀班干部，进而获得物质奖励，离不开我们大家的共同努力——没有班级体哪有班干部嘛！
　　所以，我现在就打上了蓝大小姐这辆车的主意。当然，我不会承认我有这个想法很久了。
　　我们毫无阻碍地进入了平常物业管理特别严的小区，向着蓝子钰家那栋楼走去。其实，我之所以第一站先来这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我想知道蓝子钰断联之后怎么样了，但我又一点也不希望看见她。
　　我更希望，蓝子钰早已经走得远远的，去我和曾九州、还有邓佳大概永远也去不了的安全区，还能拥有人类的生活和未来。
　　只是，当我爬楼梯爬到8层时，我就恨不得把蓝子钰全家从安全区揪回来大骂一顿。大老板住什么高层啊？就不能再努努力买个独栋别墅吗？
　　我个人宣布，电梯应在人类发明史中重重地留下记录。
　　此刻没有电梯的我，气喘吁吁地爬到12楼，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反观曾九州，明明跟我一起爬的楼梯，但给人感觉像是一跺脚就直接飞上来的样子。我现在就是想说，感染丧尸病毒之后的变异方向能不能按志愿录取啊？我也想要进化成超级赛亚人，不想要脑子了！
　　我休息了一会儿，才示意曾九州推开楼梯间的防火门。我是弱鸡，我不干任何体力活儿！
　　下一秒，眼前的景象就打断了我愤愤不平的磨牙。这栋楼一梯一户一平层，此刻，在1201——蓝子钰家的门口，正有一个精瘦的背影，在低着头，撬锁？
　　小偷？!
　　我看看曾九州，又望望天花板，一时不知今夕是何年。谁能告诉我，丧尸届为什么也有溜门撬锁的技术工种啊？
　　你问我为什么不觉得这位“人才”可能是幸存的人类呢？很明显，我和曾九州已经推开防火门，出现在他的身后快一分钟了。可是这位哥恍如未觉，拿着扳手仍是吭哧吭哧撬得起劲。总不能说他是太爱工作以至物我两忘的境界吧？
　　又过了一分钟，曾九州看不下去了，不等我说话，上去一脚就把那瘦猴踹得转身一百八十度。这下看清了，青黄脸大白眼，脖子上还有一个已经风干的伤口。不可能是人类，但仍然让我惊疑。
　　倒不是觉得丧尸不会有目的性地做出撬人家门的事情，也不是对丧尸的“道德”有过高期待。咳咳，这种特殊时日，我和曾九州还扫荡过宿舍楼的自动贩售机呢，也没刷卡。这位瘦猴仁兄饿得很，恰巧又剩余些智慧，能想到去别人家里找吃的，也很正常。
　　可不正常的是，瘦猴转过身来，让我们看得清清楚楚。他胸前挂着一个普通的布袋子，就是阿姨用来买菜的那种。但此刻，布袋子里装的不是蔬菜水果，而是，黄金珠宝？还有一条华子？
　　这人，肯定是专业的。虽然看起来不像徐徐那样有正常的思维能力，但牢牢记着“贼不走空”的奥义，只挑值钱的偷。我如是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