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探传奇》所罗门之哥

64、跳楼

　　此时，楼顶上的风突然大了起来，施鹏程的衣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站在楼沿上，摇摇欲坠，局面一时有些僵持。

　　唐若白走到夏沫海身旁，低声说道：“夏探长，让我和他说几句话可以吗？”

　　夏沫海一愣，说道：“唐先生，这小子是亡命徒啊，您可得留神！”

　　“我知道，让我试一试。”唐若白平静地说道。

　　夏沫海点了点头，这才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往后面退了几步。

　　韩雨暄有些不放心，拉住唐若白的胳膊，说道：“小心点儿。”

　　唐若白微微一笑，柔声说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韩雨暄这才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唐若白暗自沉了口气，缓缓摊开双臂，示意自己没有携带武器，缓步走向施鹏程，嘴里大声道：“施先生，我是唐若白，之前我们见过面的。我们聊一聊好吗？”

　　施鹏程盯着唐若白的脸，似乎想起来什么似的，但他没有说话，而是等到唐若白走到离自己还有十步左右的时候，才突然说道：“站住！”

　　唐若白原地站住，静静地平视着他。

　　“我认得你，你是那个侦探。”施鹏程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冷笑道：“怎么，警察厅请你来破案的么？”

　　唐若白摇了摇头，说道：“是张立本先生委托我的。”

　　施鹏程有些茫然，旋即眼神飘忽了一下。

　　“你认识张立本先生吗？”

　　“不，没见过。”施鹏程的声音有些沙哑。

　　唐若白是故意提起张立本的，看来施鹏程可能只是从张立雯的口中听说过她有个弟弟，却从来没见过。故此他下意识地说“没见过”，反倒是露出了一丝破绽。

　　唐若白轻叹一声，说道：“他是张立雯的弟弟。”

　　施鹏程眉宇间闪过一片慌乱，他的眼神开始闪烁不定，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又似乎在回避着什么。

　　唐若白继续道：“当警方发现张立雯死在家中的时候，张立本痛不欲生。看得出来，他和姐姐的感情很好，只是这种失去亲人的滋味，真的是令人惋惜。”

　　施鹏程有些烦躁地说：“为什么和我说这些？我不认识什么张立雯、张立本的。”

　　唐若白问道：“真的不认识吗？万里先生？”

　　施鹏程脸上浮现一层阴云，默然低下了头。

　　唐若白平静地说道：“其实我之前同张立雯小姐有过一面之缘，我记得是正月十六那天，我在鼓楼的一间茶馆里见到她的……”

　　唐若白顿了顿，看了看施鹏程的反应，发现他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

　　于是，话锋一转，突然问道：“那天你去鼓楼是不是要见的就是张立雯？！”

　　施鹏程猛然抬头，盯着唐若白，震惊道：“你跟踪我？为什么？”

　　唐若白摇头道：“我当时只是觉察你似乎是有心事，以为是和徐雅玲的案子有关，故此才一路跟着你到了鼓楼，结果却误打误撞地见到了张立雯。”

　　施鹏程愣了半晌，仿佛是打定了主意，反而镇定下来，苦笑道：“唐先生，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我确实认识张立雯，而且是那种关系……”

　　唐若白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

　　施鹏程继续说道：“那天张立雯确实是约我去鼓楼见面，刚一见面，她就告诉我说她怀孕了，要我和我老婆离婚，然后娶她过门……”

　　施鹏程脸微微有些发红，诚恳地说道：“唐先生，我一向很小心的，她怎么会怀孕呢？分明是故意骗我，以此要挟我。而且我有老婆孩子的，不可能离婚的。后来那段日子，我心里怕极了，生怕她会来家里闹，就是拖着、躲着，没想到却在报纸上看到了讣告，才知道她竟然自杀了……”

　　施鹏程说着，一副唏嘘不已的样子。

　　他偷眼瞥见唐若白似乎有所触动，便继续诉苦般说道：“可是我不明白警察为什么突然要来抓我？方才那位夏探长一见面就指责我是杀人凶手，说是要抓回警察厅受审。我一时慌乱才想要逃走的。唐先生，出轨是我不对，可这不犯法啊？再说，报纸上写的清清楚楚，她是自杀的啊，和我有什么关系？”

　　唐若白静静听着施鹏程的辩解，暗自摇头，看来他是早就准备好了这套说辞，只是这样的辩解在确凿的证据面前，显得有些可笑。只是现在时间紧迫，来不及同其对质。唐若白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或许能够制造一个机会……

　　唐若白注视着施鹏程，目光中升起一丝怜悯，缓缓说道：“施先生，你说的这些话，我们通过调查已经基本了解了。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只是有件事情你肯定搞错了。”

　　“什么事情？”施鹏程警惕地问道。

　　“张立雯她没有欺骗你。”

　　施鹏程闻言一愣，眼神有些茫然。

　　唐若白轻叹一声，缓缓说道：“经过法医鉴定，张立雯确实已经怀孕了……”

　　施鹏程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瞪大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恐惧。

　　“你……你说什么？” 施鹏程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唐若白深吸了一口气，重复道：“法医的鉴定结果显示，张立雯确实是怀有身孕，而且……是个男婴。”

　　施鹏程仿佛被重锤击中，嘴里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是真的……”

　　见此情景，唐若白猛然扑了上去，一把抓住了施鹏程的胳膊，将他从楼沿上拽了下来，刚想将其控制住。不想施鹏程竟似疯了一般拼命反抗，一把反将唐若白推到楼沿边上，狠狠往外面猛推，唐若白半拉身子都探了出去，情势万分危急，他只得死死抓住施鹏程的胳膊，苦力支撑。

　　一直在远处观望的众人大吃一惊。伴随着韩雨暄一声惊呼，夏沫海等人大呼小叫地飞奔上前，拽胳膊的拽胳膊，抱腿的抱腿，勒脖子的勒脖子，众人合力这才将施鹏程控制起来，狠狠压在了地上。夏沫海着急忙慌地掏出手铐，将施鹏程的双手铐上。施鹏程这才仿佛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了地上不动了。夏沫海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长出了口气。

　　唐若白转危为安，站在原地，拼命喘了几口粗气。韩雨暄快步跑到他的身前，紧张地抓住他的胳膊，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真是吓死我了。”

　　唐若白刚想摆手示意自己无事，突然脸色一变，露出痛苦的神色，伸手捂住自己的后腰，额头上冒起了一层冷汗。

　　韩雨暄吓了一跳，赶忙问道：“怎么了？你受伤了？”

　　唐若白苦笑道：“刚才腰撞到楼沿边上了……”

　　夏沫海见此情景，赶忙说道：“唐先生，我赶紧派车送您去医院检查检查！这腰可不能出事啊！放心，人既然抓住了，这案子指定能破了，您别担心。”

　　唐若白本想拒绝，但腰疼难忍，只得同意下来，但却拉过夏沫海，同他耳语了几句。夏沫海听着连连点头。

　　“好嘞，好嘞，您放心，这事我记下了。”

　　唐若白又嘱咐道：“好，那你赶紧把施鹏程带回警察厅，免得节外生枝。”

　　夏沫海应了一声，赶忙指挥众警察将施鹏程押走。韩雨暄和齐骥这才上前搀扶着唐若白慢慢往楼下走去。

　　此时，天色几近黄昏，夏沫海留下潘超开警车送唐若白他们去医院，其余人等急急忙忙将施鹏程押上警车，也不鸣响警笛，风驰电掣一般便回到了警察厅。

　　刚一回来，华界警察局的电话便如催命符一般响起，质问为何越界行动。夏沫海站在电话机旁，暗自庆幸多亏唐若白帮忙，否则这事还真不好办。现在既然人已经抓回来了，华界警察局也只能打电话过来走走过场。

　　夏沫海一番官样套话，好歹将对方糊弄了过去。挂掉电话，夏沫海正端起茶缸子喝水。只见窦民纲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夏爷，曹副厅长让你马上过去一趟。”

　　夏沫海一愣，问道：“嘛事啊？”

　　窦民纲翻了翻母狗眼，摇头道：“不知道，刚才接了个电话，就让我来找你过去呢。”

　　夏沫海见状，只得放下茶缸子，随着窦民纲赶去曹延山的办公室。

　　来在办公室门口，夏沫海站定身形，整了整衣帽，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轻敲响了门。

　　“进来。”里面传来一声浑厚的男声。

　　夏沫海这才推门而入，只见办公室内宽敞明亮，侧面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天津地图。地图旁边则是一面挂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一张厚实的红木办公桌占据了房间的中心位置，桌上摆放着一尊铜制的狮子镇纸和几本翻开的卷宗，还有一部电话机。一盏绿色的台灯散发着柔和的光线。

　　一位身穿厅长制服的中年人，端坐在办公桌后面一把高背的皮质大椅上，只见他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十分高大，坐在椅子上就仿佛是半截黑塔相仿，一头梳得油光发亮的黑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理，显得格外精神。在他背后的墙上，悬挂着一面青天白日旗。此人正是天津警察厅副厅长曹延山。此时，他沉着脸，目光如电，直直地盯着夏沫海。

　　夏沫海有些发毛，硬着头皮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恭敬地问道：“曹副厅长，您找我？”

　　曹延山又看了半晌，这才沉声问道：“说说吧，为嘛要抓那个施鹏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