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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客人 ...

  •   不多时,只见一伙日本浪人手持武士刀,闯了进来,也不理会康六爷,只将他的徒弟们从暗处揪了出来,刀架脖颈上,控制住了场面。

      康六爷见了,大惊失色。不解这些日本浪人究竟为何如此行事?

      随后,门口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一个身穿精致西服的年轻人迈步走了进来。此人身材不高,但气质非凡,一头乌黑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整齐地分向两侧。脸上戴着金丝边的眼镜,镜片后面的两只眼睛炯炯有神,透露出一股锐利的光芒。他的面容略显瘦削,薄薄的嘴唇紧闭着,微微上扬的嘴角却透露出一丝不容小觑的傲色。正是高桥株式会社的少东家——高桥一郎。

      高桥株式会社表面上是一家经营中日贸易的公司,但背后却有着日本军部的影子,其势力之大,非同一般。康六爷对此早有耳闻,却不知道高桥一郎为何突然来访?他偷眼瞥向那些日本浪人,发现一个个孔武有力,站姿挺拔,眼神冷酷,分明是日本军人的做派,心头不由得一颤。

      只见高桥一郎走到康六爷的面前,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用流利的中文说道:“鄙人高桥一郎,特来拜会康先生。周满贵先生是高桥株式会社最为看重的合作伙伴,同时也是华瀛交通公司的董事,听说有人要对他不利,故此,我们有义务保护他的安全。”

      康六爷眉头一皱,眼神闪过一丝茫然,高桥株式会社他是知道的,可华瀛交通公司是什么来头?

      周满贵淡然解释道:“华瀛交通公司便是方才合同里提到的,联合各家码头老板新成立的公司,其中高桥株式会社是大股东。”

      听到这里,康六爷心中如遭雷击,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为了对付自己,钱洪申竟然绕开了英国人、法国人,转而与日本人合作。事到如今,自己已然全无退路,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康六爷脸色惨淡,跌坐太师椅上,瞬间仿佛苍老的十岁。

      半晌过后,康六爷起身冲周满贵一拱手,勉强说道:“好好好,钱老爷的手段,我康老六服了!”

      周满贵点了点头,却直勾勾地望着康六爷,眼神中闪过一丝探寻。康六爷瞬间明白过来,苦笑一声,点了点头。

      康六爷转头看向吴瑞说道:“去,把汪三找来。”

      吴瑞不敢怠慢,转身跑进后院。

      不多时,吴瑞带着一位中年汉子走了进来。来人不知何事,抬头一眼看见周满贵,突然脸色一变,转身便想逃走。两个日本浪人早就盯着他,上前用武士刀的刀把将他打翻在地。

      康六爷眼中闪过一丝愧疚,旋即冲着周满贵说道:“周爷,钱少爷的事多有得罪,人我交出来,你带回去听凭钱老爷发落。”

      汪三大惊失色,慌乱喊道:“六爷,六爷!您可不能……”

      话未说完,日本浪人掏出抹布堵住了他的嘴巴,汪三“唔唔”做声,可谁听不懂他说的是嘛了。

      周满贵见康六爷交出了刺伤钱子成的凶手,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冲着高桥一郎微微示意,转身便要离去。

      这时,康六爷似乎仍有不甘,突然问道:“周爷,熊七到底是栽谁手上了?”

      周满贵回身看了看他,轻声答道:“侯桂武。”

      康六爷哑然一楞,他知道侯桂武是钱洪申的贴身保镖,可他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吗?

      周满贵自是不再理会,同高桥一郎离开了武馆。来到门口,突然惊雷滚滚,春雨倾盆而下。早有从人给他二人撑起雨伞。

      高桥一郎悠然说道:“中国有句古语,说‘春雨贵如油’,周桑,这是不是一个好兆头呢?”

      周满贵抬头看了看天,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且说自打那日唐若白回到公馆后,便闹起了风寒,一连数日方才好转。对于这场“抢码头”的大戏,也只是从报纸上看到了相关讯息。

      据说康六爷败下阵后,灰溜溜地关了武馆,遣散了徒弟,名下的烟馆妓院也悉数转手贱卖。然后跑去法租界买了一栋小洋楼,就此金盆洗手了。

      此时,唐若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一份报纸,内容正是钱洪申的新码头已经开始筹备施工的消息。褚凤楼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脚边蹲着那只黑猫。

      唐若白看完了报纸,随意地放在了茶几上,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冲着褚凤楼说道:“五哥,我总算是想明白钱家为什么不报警了。”

      褚凤楼眉毛一挑,等着唐若白下面的话。

      唐若白笑道:“钱公子遇刺的地点是华界,可华界的巡捕摆明了是拿了康六爷的好处了,若是报了案,反而是给华界巡捕介入的机会。那么按照常理,钱家就应该去寻求英法租界的力量来进行压制,如果不去这么做的话,就显得有些反常了,势必会引起康六爷的注意。可如果真的让英国人或法国人关注了案子,那么,钱洪申引日本人入局的计划,就很难实现了……”

      唐若白津津有味地分享着自己的见解,褚凤楼却听了个意兴阑珊,又不好意思打断他。

      这时,门铃声突然响起。褚凤楼赶忙起身出去查看。

      唐若白失去了听众,感觉有些无聊,低头看了看黑猫,问道:“你听懂了吗?”

      黑猫自顾自地舔着猫掌,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唐若白无奈摇了摇头,起身活动了一下。

      这时,只见褚凤楼引着一人走了进来,唐若白闪目看去,却是钱子成,见他满面春风的样子,看来伤势已经痊愈了。

      钱子成快步走到唐若白面前,突然深深鞠了一躬,嘴里说道:“唐先生,子成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唐若白赶忙扶起钱子成,微笑道:“举手之劳,钱公子不必如此。看起来你的伤势恢复的不错?”

      钱子成点了点头,笑道:“都已经好了,只不过留了一道疤。”

      钱子成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张精美的请柬,郑重递给了唐若白。

      “若白兄,三日后便是家母的寿宴,我特来送上请柬,希望若白兄能大驾光临。”钱子成面露恳切之色,望着唐若白。

      唐若白展开请柬看了看,略一思忖,微笑道:“好的,子成兄,届时我一定到场。”

      钱子成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将自己的名片递给唐若白,唐若白扫视一眼,见名片上写着钱子成的家庭电话,便将名片收了起来。钱子成同唐若白又讲了几句闲话,便主动告辞离去。

      褚凤楼送走钱子成后,回到屋内,有些欲言又止。

      唐若白见状笑道:“怎么,五哥,有话要说?”

      褚凤楼看了请柬一眼,摇头道:“总觉得沾上钱家,不是什么好事。”

      唐若白闻言,轻轻点了点头,说道:“难得钱公子一片诚意,我也要拒绝。放心吧,我去点个卯,不会待太常时间的。”

      正说话间,许氏妈妈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中药,来到唐若白面前,说道:“少爷,该喝药了。”

      唐若白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抗议道:“许妈,我已经好了。”

      许氏却表情严肃地把药碗递到唐若白眼前。唐若白苦笑一声,接过药碗,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喝下药后,唐若白表情痛苦地放下药碗,忙不迭地跳到桌边,掀开糖罐,用汤匙盛出一勺白糖,迅速塞到嘴里,片刻之后,脸上表情才恢复如常。

      褚凤楼见了暗自摇头,许氏却是心满意足的样子。

      正这个时候,门铃又急促地响了起来。褚凤楼赶忙出去查看。

      许氏皱着眉头抱怨道:“唉哟,这又是哪个冒失鬼,哪有这个样子按门铃的?”

      唐若白冲许氏笑了笑,许氏板着脸端着空碗回了厨房。

      不多时,只见夏沫海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想要开口说话,却一个劲儿的喘着粗气。

      唐若白见状,摆了摆手,说道:“夏探长,别着急,先坐下再说。”

      夏沫海点了点头,坐到了沙发上。

      唐若白给他端过一碗茶水。

      夏沫海接过来一饮而尽,缓了半天,终于把气喘匀了。

      唐若白这才开口问道:“夏探长,到底出了什么事?”

      夏沫海摆了摆手,叹了口气,这才娓娓道来。

      原来那日夏沫海听了唐若白的指点后,便去找张立本帮忙。说明缘由之后,张立本马上就去找领事夫人疏通其中的关节。

      过了三天,洋人的银行果然松口了,同意让警察厅调查客户的存款记录。夏沫海亲自带人挨家银行查证,查了小一个月,今天查到花旗银行的时候,竟然查出了古怪。

      唐若白听到此处,不禁问道:“怎么个古怪法?”

      夏沫海却摇了摇头,开口问道:“那皮尔斯先生尸检报告上写的明白,张立雯的死亡时间是阳历三月二日凌晨,至三日早五点之间。这没错吧?”

      唐若白点了点头。

      夏沫海却苦笑道:“可邪门的是,花旗银行的取款记录上明确记载,三月七日,张立雯名下的一张银行存单,共计二十万元巨款,全被人取走了!”

      唐若白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竟有此事?”

      一旁的褚凤楼也觉得新鲜,不禁投过来关切的目光。

      夏沫海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马上就问柜员还记不记得取款的人长嘛样,那柜员想了半天,还真想起来,说取款的是个女的,盘着头发,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长得好看,脖子上还系着一条淡蓝色的丝带……”

      听到此处,唐若白猛然起身,这描述的不是旁人,分明是张立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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