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探传奇》所罗门之哥

19、破绽

　　却说众目睽睽之下，何玉玺遭到了夏沫海的质问。

　　何玉玺也是贼起飞智，眼珠一转，来了主意，立刻大声说道：“夏爷，这真不能怨我。我看陶百祖那小子反应那么快，别再是有人走漏了消息，给他放了风吧？”

　　此话一出，好比是捅了马蜂窝一般，不等夏沫海说话，众警察是一片哗然。

　　数窦民纲吵吵的最凶，头一个跳出来，指着何玉玺鼻子，是破口大骂：“姓何的，你说清楚了，这事就咱哥几个门清，谁走漏的消息？”

　　众人七嘴八舌，愤愤不已。警察厅简直成了□□吵坑。

　　说起来，何玉玺这话确实是犯了众怒。哥几个忙乎了一天，眼瞅着陶百祖从眼皮子底下跑了，搁谁谁不窝火？冷不丁他来了这么一句，谁受得了？

　　夏沫海心里也是暗骂何玉玺，你小子要是有真凭实据倒是拿出来啊？空口白话的胡咧咧，把人心伤了，往后这队伍还怎么带？真怀疑谁了，私底下跟我说啊？

　　想到此处，夏沫海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怒骂，数落的何玉玺是抬不起头来。就在夏沫海唾沫星子横飞之时，他一抬头，却瞧见办公室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

　　有两个人站在门外，往里面张望。定睛一看，不是唐若白和褚凤楼是谁？

　　夏沫海不知道唐若白为何这时候前来，可也不敢怠慢，赶忙咳嗽一声，迎了过去，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唐先生您怎么来了？快里面请。”

　　众警察闻言面面相观，纷纷闭上了嘴巴。

　　唐若白略一点头，迈步进来，开口便道：“夏探长，庙会上的事，我都看到了。”

　　夏沫海苦笑一声道：“别提了，手底下无能，让您见笑了。”

　　众警察垂头丧气，唯有窦民纲瞪着何玉玺直运气。

　　何玉玺也不理会，眼珠一转，心里来了主意。
　　他大着胆子凑上前对唐若白说道：“唐先生，您不觉着这事里头有猫腻么？”

　　唐若白点了点头，说道：“我正是为这个而来。”

　　这话一出口，众人都傻眼了。心说难道让何玉玺这小子说准了？警察窝子里真有人暗通陶百祖了？这会是谁呢？

　　夏沫海闻言，心里有些打鼓，不由得狐疑地扫视众警察。众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好在唐若白接下来的话，让众人松了口气。

　　“没有人给陶百祖通风报信……是他发现破绽了。”唐若白笃定地说道。

　　可这话唯独让夏沫海心头一沉，有些不痛快。他暗道此番布置出差拿人可是自己精心设计的，自问不敢说是天衣无缝，那也是手拿把攥，怎么就露出破绽了呢？唐先生你这上嘴唇一碰下嘴唇的，难不成是想让我当众出丑吗？

　　夏沫海心里这般盘算着，脸上倒是没露出来。倒不是他练出喜怒不形于色的能耐了，委实是半张脸上烫的难受，做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夏沫海咳嗽一声，止住众人之声，盯着唐若白沉声问道：“唐先生，麻烦您把话说明白些，到底是嘛破绽让那小子看去了？”

　　唐若白仿佛看破了夏沫海的心事，似笑非笑地冲他摇了摇头，说道：“夏探长，你的布置没有问题，只是，忽略了一件事……”

　　唐若白这般说着，目光却扫了一眼人群中个头最高的吕永宽。

　　夏沫海见状，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暗说难道是‘大个’这小子身上的毛病？

　　人群里的窦民纲翻了翻母狗眼，一挽袖子就想找吕永宽的好看，冷不防和唐若白身后的褚凤楼来了个对眼，望着褚五爷的那双凝聚如电的眸子，窦民纲就觉得手腕子发胀，一时倒没了脾气。

　　何玉玺看在眼里暗自撇嘴，心说窦民纲也就这点能耐了，见了褚凤楼就跟避猫鼠一般。

　　却说这吕永宽还真是后知后觉，屋里面几个沾了毛比猴都精的主，心里转轴都转了好几圈，他这才反应过来，敢情唐先生那意思毛病出在自己身上啊？

　　可没等吕永宽说话，唐若白则再次开口，却是问向夏沫海。

　　“夏探长，刚出事的时候，徐宅门口你肯定派人把守了，还记得派得是谁吗？”唐若白不紧不慢地问道。

　　夏沫海眨了眨眼睛，脑子一时懵住了，有些想不起来。

　　何玉玺在一旁插嘴道：“我记得，是吕永宽。”

　　夏沫海恍然回想起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唐若白见状，更是笃定地继续说道：“我怀疑案发时，那个陶百祖应该就混在看人群之中，而且吕永宽个子高，他应该对他的印象是很深刻的。所以，在庙会上，当陶百祖看到吕永宽的时候，他才有所警觉。”

　　夏沫海犹疑地问道：“这案子要是陶百祖干的，他还敢回去看热闹？”

　　唐若白笃定地点了点头。

　　夏沫海心里盘算，若真如唐先生所言，那也是因为何玉玺这小子跑肚拉稀，临时让吕永宽顶缸，才坏了事的。

　　可眼下也不是跟何玉玺这小子算账的时候，既然不是警队内部有人走漏了风声，还是先散去众人，然后问一问唐先生，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想到此处，夏沫海挥手让众警察散去，同时喝令众人，对于此事要三缄其口，谁也不能出去胡咧咧。众人领命而去，犹如猢狲一哄而散。

　　唯有何玉玺磨蹭着留在了最后，想听听唐若白的主意。惹得夏沫海一瞪眼，冷冷地说道：“何玉玺，出去把门关上。”

　　何玉玺闹了个大红脸，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把办公室门合上。屋里只剩下了夏沫海、唐若白还有褚凤楼三人。

　　夏沫海这才凑到唐若白近前，正要开口询问，猛然看见他的脸上赫然有一个浅浅的五指红印，不由得脸色一变，开口问道：“唐先生，您这脸上这是怎么回事？”

　　他这一问，反倒把唐若白弄的脸上发烧，脸红得像烫熟了的螃蟹一般，倒是把那五指红印掩盖住了。唐若白嗔怪地瞥了一眼褚凤楼，那意思是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声呢？

　　褚凤楼可误会了，还以为唐若白是让自己给他解围呢。

　　说起来褚凤楼也是第一回看见唐若白这般尴尬。

　　褚凤楼瓮声瓮气地开口言道：“我们少爷在庙会上救了个人，没想到人家不但不领情，还倒打一耙，趁着我们少爷没防备，打了一记耳光，要不是看她是个姑娘假扮的……”

　　夏沫海刚听说有人打了唐若白耳光，当即火冒三丈，正要开口叫骂，却紧接着听到说是个姑娘，不由得一下子被噎住了，满嘴的炉灰渣子愣是咽了下去。

　　他直勾勾地望着唐若白的脸蛋子发愣，心里不住地纳闷，这好没影的，唐先生哪就得罪了一个大姑娘？听五爷说的，不说是英雄救美，好歹也是仗义出手，怎么人家不但不领情，好家伙，人家姑娘手劲可真是不小，这一大嘴巴帖子，唐先生到底对人家姑娘干什么了？

　　一沾这事，夏沫海可是来精神了。眼眼珠子一转，顿时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这夏沫海也是缺德，你说你涨一涨破案拿人的本事多好？

　　唐若白脸色更不自然了，蹙眉瞪了褚凤楼一眼，褚凤楼方才醒悟敢情自己是会错意了，五爷也有些尴尬，可到底是闯荡江湖多年的江湖豪侠，当即嘿笑一声，闭口不言，两只眼睛盯着墙角旮旯，来了个老和尚入定，就仿佛方才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这可是应了那句话了，遇到尴尬事，只要你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这不，眼下尴尬的就只剩下唐若白了。夏沫海还一个劲儿个追问细情。

　　唐若白被问的是哭笑不得，最后干脆冲着夏沫海一摆手，肃然说道：“夏探长，我这件事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是一场误会而已。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找到陶百祖的下落，不要节外生枝才是。”

　　见唐若白如此说，夏沫海方才作罢。可想起陶百祖的事，他可是真犯愁。夏沫海最担心的就是这小子闻着风声，就这么跑了，别说跑出天津卫，就是跑去租界，他也干瞪眼没辙啊，没办法，谁让租界里的洋人横呢？

　　谁知道听完夏沫海的担忧，唐若白却只沉吟片刻，便缓缓摇了摇头，不紧不慢地说道：“依我看，他不会离开这里的，至少短时间内不会。”

　　“啊？”夏沫海没想到唐若白如此笃定。

　　唐若白却继续说道：“眼下最关键的是要对庙会上的事情有个交代，只要说明巡捕房的行动不是为了抓陶百祖，就能暂时稳住他。”

　　夏沫海本想追问其中原由，但唐若白低头看了看手表，说天色晚了，家中还有事情要处理，便要离去。

　　夏沫海心念一闪，赶忙开口问道：“唐先生，那庙会上抓的那些人呢？”

　　唐若白似乎并未听见，褚凤楼暗暗拉了拉唐若白的衣角。他这才站定，回头看向夏沫海。夏沫海只得又问了一遍。

　　唐若白略一思忖，轻叹一声道：“先不要放，最好找个名目，把人都扣下。”

　　夏沫海立刻心领神会，口称明白明白。

　　唐若白这才带着褚凤楼一同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