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祝风禾》今有闻

20、情

　　“这竹林镇的鬼，还真是狂妄孟浪，让人厌恶啊。”悬月看着院外的天，已是清晨了，天光将破出云层，流出淡淡的初阳。
　　“不愧是一个镇子里的。”
　　止随转头看着落长，看着他背后的伤，毕竟这是为风族禁术所伤，不好痊愈。
　　“进屋吧，我给你上药。”说着，止随已经进了屋，落长看向他的背影，笑了笑，没出声，只跟上。
　　悬月也弯了眼角，不做逗留，往远处走：“十一，我先回啦！”
　　衣衫褪去，背上的伤是竹叶为刀，所以平整且深。
　　止随看着，抬头看向落长的后脑：“疼吗？”
　　落长微微张了张嘴巴，侧了些头：“不疼。”
　　止随拿了木棒，沾了些药膏，仔细地往伤口上涂，处处轻柔。
　　落长有些不自在了，但还是极力忍住。
　　放下药膏，止随拿了纱布，环过落长的身子，手伸到落长身前，落长低头，看着那一边雪白，拉住了止随：“干什么？”
　　止随的手有些燥热，还是坚持着开口：“我，包包包扎啊。”
　　落长的手顺着止随的手臂往下，拉住了那段纱布：“我自己来。”
　　止随将手往回缩缩，扯出来在落长手中的那一段白纱带：“你怎么自己来？我来吧，不必客气。”
　　落长还是放下了手，等着止随把纱布一圈一圈地绕过自己的身子。
　　止随慢慢地缠着：“多谢。”
　　落长侧着头，浅笑一下：“要怎么谢？”
　　止随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还有下文：“你想怎么谢？”
　　落长回过头，背对着止随，平淡着：“我若是要，以身相许呢？”
　　止随刚打好结，正准备放下手，听这么一句，心下微动，手就悬在半空中，看着落长的后脑，却说不出话来。
　　落长见久久没了应答，自嘲般笑笑：“谈笑罢了，两个大男人，难道叫你以身相许吗？”
　　“未尝不可。”止随想都没想，这话就从自己的嘴里冒了出来，听见，正要解释一番。
　　“你说什么？”落长回了头，身子半转过来，眼睛盯着止随。
　　止随的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他的身子，微微蜷缩，与他对视。
　　落长啊了一声，止随才回过神：“没什么，玩，玩笑罢了。”
　　止随慌乱间跑出去，还不忘嘱咐：“包好了，那什么，呃，好好休息。”
　　落长笑咧开嘴角，手抚上肩上的纱布，慢慢描摹。
　　不多时，止随又慌乱跑进来：“那个，水，刚看你口挺干的，喝点。”放下了盛着茶碗的托盘，又准备慌忙跑出去。
　　落长抓住了止随的手腕：“既是谈资，为何如此慌乱。”
　　止随当即就急了，手还在落长手里放着：“我哪慌了！我哪乱了！我才没有呢！”
　　甩开放在腕上的手，再一次慌忙出逃。
　　落长笑了，穿好了衣衫，起身，走到桌案前，拿起了茶盏，里面是已经倒好了的清水，还贴心地加了些蜂蜜。
　　轻抿一口，口中马上弥漫着清甜之香，充斥唇齿之间，慢慢地流到了各处。
　　……
　　“多谢牵月阁主，予我开导，助我登位，现下我已是替了兄长，坐上了这储位，少不了阁主鼎力。”欢颜举起茶杯，置于胸前，还是如当初在锦和桥一般无二，“欢颜感激，敬阁主。”
　　还是故地，只是那时，是开端，现在，是结尾。
　　“还是公主聪颖之故，我不过稍作提点。”希和也举杯共饮。
　　欢颜道：“阁主谦虚。”
　　希和放下茶盏：“我记得，自相识起，你可是与云漾一般，唤我，希和姐姐。”
　　欢颜将手搁置腿上，笑着，还是换了称呼：“希和姐姐。”
　　希和高兴了，仰头看着灯盏：“云漾啊，明明当初我们相识时，她是碎雪楼的棠主，我不过只是人间凡者，却是愿意与我亲近，明明是神君之姿，寿数绵长，却又唤我一声，姐姐。她啊，心思纯真，却又识得大体，倒是与你相像，然又不像。”
　　欢颜有些嘲笑：“欢颜不过凡间之人，怎与神相较。”
　　“才不是呢！欢颜姐姐就是很好啊！”云漾还是红衣衬肤，撩开了垂幔进来，“欢颜姐姐比我还要好！好上许多！”
　　希和转头看着云漾，云漾已在案边坐下。
　　“你啊，怎么还是这么来去无踪，怎么又到花界来了？”
　　云漾拿住茶盏喝了一杯：“希和姐姐猜错啦，我可是自上回便一直留在这儿呢，未曾回界。”
　　希和有些震惊：“碎雪楼那些长老没说些什么？”
　　云漾也很奇怪：“是啊，他们就是没说什么，算了算了，我又没闯出什么祸事，我可是一直跟着欢颜姐姐呢。”
　　希和又看看欢颜：“哦？”
　　欢颜笑着点头：“云漾妹妹想一览人间景，我便就带着了，不过被封储一事缠身，还未带着云漾妹妹好好转转，抱歉了。”
　　云漾摇头：“报什么歉嘛，我也好好看了这繁华人间啊。”
　　欢颜刚想答话，帷幔外的侍从便高声道：“公主，该回去了，长州距京城路虽不长，然是现下也该动身了。”
　　欢颜心里有些失落，但还是应答了。
　　“欢颜此间未能陪好希和姐姐和云漾妹妹，来时补上。”欢颜起身，朝希和和云漾辑礼，希和与云漾也回礼，看着欢颜远去。
　　云漾看着欢颜的背影，眼有悲，话无喜。
　　“姐姐，你说，若是心悦女子，可是我之过？”
　　希和心下了然，没戳破这层纸：“非是，若是欢喜，便是上上策。”
　　云漾转头看向希和，眼里燃起了一丝希望：“那若是身份悬殊，不可长相守呢？”
　　希和也看着她，坚定眼神：“若是你想，那便去试试，别害怕后果，你还有退路，我和你哥哥会一直在你身后。”
　　云漾笑了，心里有了一个心念，风吹不倒，雨摇不散。
　　锦和桥的乐章悠绵长，余韵轻绕梁，水声荡漾，吹出来许多心事。
　　希和转过身，低下头，要是自己真的就像那样勇敢，可以拼劲一博，该多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