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何生》乘风北归

79、现实

　　“小姐，您的美式，请拿好”
　　“谢谢”
　　……
　　季南顶着一夜未眠的困倦买了杯咖啡走出星巴克
　　就见小彤背着包正一脸幸福的从他老公的车上下来
　　“哎～师傅～”

　　一想起她昨天可怜巴巴的套路自己，季南就有些生气
　　“～你老公出差回来了？”
　　小彤见状，赶紧挽住了季南的胳膊
　　“嘿嘿～别生气嘛～看电影也是学习嘛～”

　　季南则白了她一眼
　　“学你俩的套路？”
　　小彤又是嘿嘿一笑
　　“师傅你需要学习怎么恋爱！”

　　季南无奈的摇了摇头，随着她一起往写字楼走
　　“岚庭那两套的方案今晚做出来！”
　　“！师傅！师娘逼我的……你不能只惩罚我……”
　　……
　　待一天的工作忙完，季南拿着包走出办公室
　　见小彤依旧在电脑前忙碌
　　苦笑着摇摇车，便走过去拍了拍她肩膀
　　“走吧”
　　小彤立即来了精神，双眼放光的站了起来
　　“嘿嘿～不生气啦？”

　　季南瞥了一眼小彤办公桌上的咖啡和零食
　　“算了，下次不许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小彤听完瞬间就乐开了花
　　“好～”
　　随即弯身收拾起来
　　……
　　下到地库上了车，季南系好安全带正思考着吃什么
　　“去淮阳路那家海鲜自助吧”
　　小彤扶着方向盘愣了愣
　　“师傅……那家店早都关了……改做湘菜了”

　　季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远离尘嚣近两年
　　外面早已发生巨变，一部手机就可完成吃饭购物，突然觉得自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
　　“那……你看想吃什么”

　　小彤则眉眼弯弯的看着季南
　　“师傅，外面又挤又吵，不如去你家”
　　季南抬手看了看，有些为难
　　“我很久没有下厨了，做好得很晚了”
　　“没事！我们一起，走吧”
　　小彤说着便启动了车子
　　“……哦”

　　季南也只好靠进椅背，思索着冰箱里有哪些食材
　　小彤将车开进了车流才和季南聊了起来
　　“师傅，你身体应该都恢复过来了吧？”
　　季南正在手机app上看做菜教程，头也没抬的应了句
　　“嗯！怎么了？”
　　“那该调理起来了吧？”
　　季南这才抬头不解的看向她
　　“调理什么？”
　　小彤偏头笑眯眯的看了她一眼
　　“孩子啊～你和师娘不打算再造孩子了？”
　　季南一下下的愣住了，转头看着后视镜里长长的车流
　　似乎看见了自己和佳颖这十年经历的点点滴滴，沉重的拖拽着她们
　　陈董也和自己打过几次视频，俱都一脸慈爱的关心着自己的健康

　　虽然没再提过孩子，可抛开徐佳颖的取向不说
　　她毕竟是独生子女
　　陈董除了想抱孙子，更关心的便是家业承继
　　这是徐佳颖必须要去思考和面对的问题
　　季南有些焦躁的揉着鼻根，轻声叹息着
　　“我和她……可能走不下去了”

　　小彤惊讶的偏头看了一眼季南，随着前面的刹车灯停了下来，如遭雷击般问道
　　“为什么？十年！念念不忘，相守十年啊师傅！怎么突然就说走不下去了？”
　　季南则扶着额头又看向了车窗外不说话

　　小彤见她这样，抑制不住的急道
　　“你该不会是……不爱师娘了？”
　　季南鼻子一酸
　　“不是……”
　　小彤这才松了口气，又随着催促的喇叭声启动了车子
　　“那怎么就说这种丧气话？”
　　季南强忍着眼眶里快要决堤的眼泪，落下了车窗
　　任由满是汽车尾气的热风扑进鼻息
　　“她不可能再让我冒险了”
　　小彤沉默了一会儿才回道

　　“可是师娘说，她来生啊”
　　季南则关上窗户，靠进椅背不说话了
　　小彤见她这样又急了
　　“哎～你别这么灰心丧气好不好，你们俩可都能孕育生命，你身体不行，那不还有她吗？……除非你就是不爱师娘了……师傅！你这样，就没想过得有多伤她？”

　　“……我跟她之间不仅仅是现实层面的问题，还有……”
　　一股强烈的窒息感传来，压得季南喉咙堵塞，说不下去了，闭上了眼睛吞咽着闷堵的气息

　　小彤沉默着思索了一会儿，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师傅，都什么年代了！你的很多想法该更新了！……反正我不会把你刚才说的这些话告诉师娘！很伤她，知道吗？……问题是可以解决的！你既然爱她，就把你那些古板的想法为她挪动一下位置！”

　　季南依旧只是闭着眼
　　如今要思考的不仅仅是感情，而是从戴上戒指那一刻，就意味着一份责任
　　徐佳颖已然担负起家族事业的责任，难道自己什么都不做，连孩子都要让她来孕育……那我成什么了？

　　也许，等冷静的时间再长一些，就该果断的放手
　　她已经31岁了，自己和她都不再是只需考虑儿女私情的年纪
　　现实中需要承担的责任更是交织着错综复杂的人生期许
　　而自己对随性和自由的野心，才是她没有安全感的根源
　　与徐佳颖拉开距离相处，才发现原来对她的忽视和亏欠
　　如今这巨大的愧疚感与焦灼不安就像是前面拥堵的车流般堵塞着自己的咽喉
　　……

　　回到公寓和小彤一起进了厨房准备晚餐
　　在小彤活泼可爱的性格感染下，季南才渐渐又恢复了活力
　　刚把牛肉放到微波炉解冻，徐佳颖就抱着个纸箱子打开了家门
　　季南听到关门声走出厨房就见徐佳颖正在换拖鞋
　　赶忙走过去接过她怀里绑着红丝带的纸箱
　　“你怎么过来了……这是什么”

　　徐佳颖换好拖鞋才一脸神秘的笑着
　　“打开看看！”
　　季南捧起箱子左看右看，里面好像还有什么在动，正想晃一晃
　　徐佳颖就紧张的提醒
　　“哎～轻点儿，放地上”
　　“……？哦”

　　季南疑惑不解的轻轻放到了客厅地上
　　徐佳颖也蹲了下来，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
　　季南这才在她的注视下慢慢拉开了红色丝带
　　……
　　一只深咖色卷毛泰迪幼犬在箱子里打了个哈欠，睁着又圆又亮的眼睛看着季南
　　季南看着那小小的身躯和那双干净透亮得像黑水晶的眼睛，心脏瞬间就融化成了云朵
　　弯起柔软的眉眼和它对望着

　　“喜欢吗？它在等你抱它～”
　　徐佳颖看着季南弯弯的眉眼，没忍住，说着就亲了亲她额头
　　“咳～”
　　小彤不知什么时候悄悄走到了两人身后，向徐佳颖递了个眼神
　　徐佳颖立即站了起来，去了洗手间
　　季南则被狗狗勾走了魂儿，顾不得尴尬，伸手把泰迪抱了起来

　　“小彤，你看～”
　　小彤则只是摸了摸狗狗，一脸哀怨
　　“师傅，我不能陪你们吃饭了”
　　季南揉着狗狗小小的脑袋，不解的看着她
　　“嗯？怎么了”
　　小彤则走到沙发上拿起了自己的包
　　“我想我老公了～”

　　“在车上你不是说他加班？”
　　“嗯～可他刚发信息说忙完了”
　　季南也只好放下狗狗送她到门口
　　小彤说着就走到门口换鞋，又朝走出洗手间的徐佳颖眨了眨眼
　　“那……你开车慢点儿”
　　“嗯～那我回家二人世界去了～师傅，师娘～拜拜”
　　小彤说完就笑咪咪的关上了门走了

　　季南转过身就瞥见徐佳颖嘴角有些诡异的笑容
　　“……你？”
　　徐佳颖则立即又揉着手臂
　　“我饿了……”
　　季南见状又走到箱子旁看了一眼哼哼唧唧的狗狗
　　“那……它？”

　　徐佳颖一脸无奈道
　　“我很想养着，可是你也知道，我很忙……交给管家养着又怕跟我不亲……”
　　“…哦，那你干嘛要买”
　　徐佳颖又可怜兮兮的看着季南
　　“我小时候就想有一只小狗狗，可我爸妈说有细菌，不许养”

　　季南把狗狗抱到怀里，摸着它柔软的小身体
　　“洗干净就好了啊～养了就得对它的一生负责！”
　　徐佳颖挑了挑眉，凑近了轻声说道
　　“嗯～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
　　徐佳颖则咽了下嗓子，走去倒了杯水
　　而季南摩挲着狗狗坐到了沙发上，见它总舔着自己的手心，便问向徐佳颖

　　“它是不是饿了？”
　　徐佳颖喝完水，见她只顾着摸狗狗，便靠进了沙发，哀怨的哼唧起来
　　“好惨啊～饿了半天都没人管我……”
　　季南这才脸一红，把狗狗放到她怀里
　　“那你照顾它，我去洗手做饭”

　　随即站起来跑进了厨房
　　徐佳颖这才笑眯眯的看着季南忙碌的背影
　　掏出手机给小彤发起了微信
　　：此计甚好，赏～
　　随后转账500过去
　　小彤：谢师娘打赏～哈哈哈，这回不就有理由天天见师傅了嘛～
　　：嗯！养狗教程有吗？
　　小彤：你得和她一起研究！多点互动！
　　：明白
　　……

　　吃过晚餐，两人一起到车上把狗狗的奶粉和狗粮拿回了家
　　又凑在一起在网上挑着玩具和狗窝，季南一边挑着五花八门的宠物衣服，又看到有制作名牌的，也想给它做一个，便看着肩膀上的徐佳颖感叹道
　　“唔……它还没名字”
　　徐佳颖瞥了一眼她腿上睡着的小家伙，看向季南的眼睛
　　“我来起好不好？”

　　季南被她眼睛里那柔软的波纹晃得有些心慌，赶紧低下头看着平板
　　“嗯”
　　徐佳颖思索了一下，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
　　“念念不忘，就叫念念吧！”
　　季南手一顿，随即眼角又不自觉的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柔软
　　“嗯～”
　　……
　　下完单后季南才站起来去洗手
　　徐佳颖也把狗狗放到地毯上跟进了洗手间
　　站到了季南身后伸过手去
　　“累了，帮我洗”

　　季南被耳边那股熟悉的气息扑得身体一颤
　　还来不及反应，徐佳颖就抓住她的手一起冲着手
　　调整了一下停滞的呼吸，不敢抬头看镜子

　　只觉这水流好像带着电流般撩拨着皮肤底下的神经
　　身后的徐佳颖还越凑越近，以为她要做什么，可却只是挤了洗手液，轻轻搓洗着她的手指
　　依旧是不敢抬头看镜子
　　脸已经随着她摩挲掌心和手指的电流一路烫到了耳根
　　偷偷咽着越发干涩的喉咙
　　那股难耐的电流撩得季南的理智快要崩裂
　　……

　　身后的徐佳颖看着镜子轻轻勾唇笑了笑
　　低头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
　　“还要洗一遍吗？”
　　季南终于忍不住慌乱的气息，赶紧若无其事的抓着她的手伸向了水流
　　“……够了，冲干净就行了”
　　徐佳颖也任由她冲干净手，随即抽了纸巾擦拭着手走去了客厅
　　……
　　身后一空，季南这才深呼吸一口气抬头看向镜子
　　妈耶……脸还好，没卸妆……耳朵红得跟草莓似的……
　　呼……淡定！想想和她之间这诸多巨石般的问题！
　　抬手看了一眼时间，才走向客厅
　　都十一点了
　　走到饮水机前接了杯水，踌躇着要不要留徐佳颖
　　而徐佳颖却发了几条信息后拿起了包
　　“老……南南，那我走了”
　　季南喝水的动作一顿，胸口有种失落的感觉渐渐泛滥开来

　　但看着她手里的包，又若无其事的笑道
　　“那，你慢点开”
　　徐佳颖静静的看了她几秒才笑道
　　“嗯，那我明天再来看念念”
　　季南也放下杯子瞥了一眼跑到阳台上玩耍的小毛孩儿
　　“……你忙的话，我会照顾好它的”
　　徐佳颖则委屈巴巴的看着季南
　　“我需要和它建立感情！”
　　“……哦”那干嘛要放这里养着？

　　徐佳颖这才抬了抬手，又只是背到了身后走向了门厅
　　“那我走了”
　　“嗯……”
　　看着被关上的门，那股失落感又浓郁了起来
　　回到客厅蹲下来看着念念扭着肉乎乎的小身体探索着陌生的环境

　　又回想起和小彤的对话
　　理智和感情，搅得天翻地覆
　　可当下什么都捋不出头绪
　　徐佳颖突然之间的转变，自己突然摸不清她到底是想干什么了
　　明明以为她已经对自己没有了新鲜感和激情
　　才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可相处时那些细微的举动又……
　　呼……季南，清醒一点，只是你对她还有感情，身体才会这么敏感
　　跟她无关

　　轻轻叹了口气，抱起念念进了书房
　　曾经这间公寓里只有我和我灰扑扑的空寂
　　以及我不抱希望的等待
　　可现在突然有了只被迫选择信任的小生命
　　不自觉就想要给它尽可能多的温柔呵护

　　摸着腿上睡着的卷毛小肉团子，胸口那团闷堵也渐渐柔软了些
　　登陆微博，更新状态：
　　剪不断，理还乱——
　　欢迎小卷毛入住
　　随即收到评论：
　　养宠物了？
　　季南满眼柔软的摸了摸念念温热的小鼻子
　　登陆了企鹅号
　　：嗯，叫念念
　　格格：猫？
　　：泰迪仔
　　格格：小动物很治愈
　　季南：嗯！你呢？在干嘛？
　　格格：吵架，心情不好，在画画
　　季南思忖了一下才敲击键盘
　　：还是几年前那位？
　　格格：嗯，新鲜感和激情没了，吵架都是哑剧
　　季南：沉默和语言都挺伤人，整理一下情绪再交流？
　　格格：画完再说
　　季南则只是望着相框沉默良久
　　关机出了书房
　　把小家伙放在箱子里摸了一会儿
　　待它睡安稳了才去洗澡
　　……

　　待躺到床上，手机收到徐佳颖的三条微信
　　念念有没有乱尿尿？
　　睡了吗？
　　南南，晚安
　　摩挲了一下头像，才回复语音
　　：佳颖，晚安
　　看着台灯下的水晶钢琴，想着卧室外又多了一只鲜活的小家伙
　　又爬起来把门虚掩，这才躺下渐渐睡去
　　……
　　佳颖，世界在变，人的想法也随着经历在变
　　我们都需要去理解新的自己和新的想法
　　甚至要随着变化去做出妥切，以适应环境来求得生存
　　可我至今不变的，是不愿踏着破碎的瓦砾歌颂爱情的美好

　　有人把性 ，欲和孤独的碰撞称为爱情
　　也有人把大雨里的相互搀扶定义为爱
　　甚至有人披荆斩棘只为谱写坚定不移
　　可童话故事的结局为什么止于婚礼？

　　悲壮、苦涩，沉痛都不是我们要的纯粹
　　也许这就是我没有爱的能力，最直接的原因
　　如果你疲惫了
　　我依旧希望你圆满，安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