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何生》乘风北归

59、安于平凡

　　待季南再乘地铁回到公寓
　　已经九点，依旧还在下午，包里的伞又留在灼华轩

　　反正也是炎炎夏日，于是一路走着回公寓
　　徐佳颖的车子还停在路边……

　　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敲了敲窗玻璃

　　却没开，再走到前档玻璃，车里没人

　　于是快速跑了进去，到电梯口时看着那个位置，又一阵自责

　　缓了缓呼吸才走进电梯上楼

　　在门口整理了一下情绪才掏钥匙开门

　　“佳颖，我回……”

　　徐佳颖的抽泣声将季南开门前努力准备好的笑容一下子就击溃
　　待关好门，进到客厅，才看见徐佳颖蜷成一团在沙发上抽泣
　　……

　　第三次，又或者是第四次

　　当自己躺在ICU时，她应该也是这样哭过吧……

　　季南走到沙发边蹲在地毯上，徐佳颖才发现她回来了
　　转过身看着浑身湿透的季南，又一个翻身就起来去了卧室
　　很快拿来浴巾出来给季南擦着头发
　　……

　　“佳颖，我不是……”

　　季南试图解释却被徐佳颖推去了浴室
　　给她开了热水后就关门出去了
　　……
　　“……”

　　季南呆愣了一会儿也只好洗澡
　　……
　　待洗完出来，徐佳颖已经把卧室的床品换完了
　　依旧是不说话

　　季南跟在她身后走来走去她也不搭理

　　这是又要跟自己冷战……唉

　　见她开始拖地，季南没办法只好退到书房

　　盯着电脑焦虑不安
　　无措之下登陆了企鹅号点开格格
　　：不安
　　格格：吵架？
　　：嗯
　　格格：糊，木头
　　：？
　　十分钟无新消息
　　颓然关机

　　出了书房，才发现徐佳颖已经不在家里

　　掏出手机，呵呵……没电关机了

　　屋子里只有洗衣机正在认真工作的声音
　　仿佛在讽刺自己的活该
　　……
　　回房间充电，颓然的蜷在床上，不知不觉睡去
　　……

　　直到被徐佳颖解决矛盾的惯用伎俩唤醒
　　只是这一次，无比疯狂急切
　　像极了躲闪不及的暴风雨
　　……
　　对于季南来说，那些几近渗血的齿痕至少缓解了自己的愧疚
　　“……疼吗？”

　　“不疼”
　　季南听着她渐渐恢复正常的的心跳声

　　徐佳颖叹息一声拉过被子盖住了残忍的痕迹

　　想下床去拿酒精却被季南紧紧圈住了腰

　　“现在，可以给我机会道歉了吗？”

　　季南说完才抬头看着徐佳颖充满愧疚的眼神

　　而徐佳颖则偏过头颤声道

　　“先处理伤口，好几处都……破皮了”

　　“你不生气了就好”

　　季南依旧紧紧抱住她续道

　　“你躺好，我们聊聊好吗？”

　　徐佳颖这才躺好，咽了咽喉咙哽道

　　“你别想走！”

　　季南松了松圈住她的胳膊

　　挪开了蹭得后背生疼的被子才开口安抚

　　“佳颖，我没想过要走，我只是觉得我们需要冷静一下再……”

　　“你至少给我点存在感！”
　　徐佳颖依旧是抖着声音打断

　　“……我错了，那你要是……”

　　季南的话还没说完依旧是被徐佳颖的又一波狂风暴雨浇了个体无完肤
　　……
　　第二天中午挣扎着起床

　　开了机，五条短信，十二个未接

　　早上八点，徐佳颖：我出门了，早餐在桌上

　　早上十点四十，景彤：师傅你什么时候回来上班

　　十一点，徐佳颖：记得上药，可能要很晚才能回
　　……
　　季南本想给小彤回个电话，想到什么，走到镜子前一看…惨不忍睹

　　只好给小彤回信息：昨天淋了雨，发邮件，在家办公半月

　　随即关机，在空荡荡的客厅坐到三点才起来开机，热粥，开电脑

　　当问题无解的时候，忙碌是最好的止痛良药

　　……
　　直到八点，徐佳颖带着拎了几大包东西的司机回了公寓
　　司机放下东西刚准备整理，就被徐佳颖喊走了

　　季南由于脖子的原因，听见动静也没敢出书房

　　直到徐佳颖慌张的找到书房

　　看到季南站起来望着她笑，一把就将她抱起来去了卧室
　　……
　　依旧是待徐佳颖平复了季南才平静的问

　　　“我们可以聊聊了吗？”

　　徐佳颖终于哭了出来，嘶哑着说道

　　“你要把我逼疯了”

　　季南缓声道
　　“佳颖，戒指我只是洗电脑包的时候取下来，没有及时戴回去”

　　见她不说话，季南只好坐起来穿上衣服才拍拍徐佳颖道
　　“去洗澡吧，我去煮点吃的”

　　随即下床去厨房把徐佳颖带回来的东西整理好
　　待她煮好两份水饺
　　煎好鸡蛋的时候徐佳颖也洗完澡出来，两人默默吃完东西
　　徐佳颖去了客厅坐着发呆
　　……

　　季南则收拾完厨房才去客厅把徐佳颖牵回卧室，待上了床

　　季南才开口问道

　　“用你的方式，还是我的？”

　　徐佳颖揉着手指沉默，季南只好续道

　　“佳颖……如果我的方式毫无意义……

　　那我们继续用你的方式，这不是履行角色义务

　　我也不会用所学知识去把你的失控定义为病态

　　仅仅是你在向我展示你的另一面”

　　徐佳颖终于挪了挪位置，躺到了季南的腿上

　　调整了下呼吸才开口

　　“我觉得你在离我越来越远，南南……
　　也许杨洋比我更了解你”

　　季南愣了愣才回道

　　“因为她后来自由了”

　　“那你是觉得嫁给我，不自由了吗？”

　　望着徐佳颖的眼神，滋味莫名的季南过了许久才回道
　　“佳颖，我们各退一步好不好”

　　徐佳颖这才坐起来，牵过季南的手揉捏着缓声应道

　　“嗯，你说”

　　“……你在忙的这段日子，我在灼华轩过着远离尘嚣的清净生活
　　很平静，生活所需也仅是清淡三餐和偶尔下山买些花草
　　于我们之间似乎也找到了一种平衡，我很喜欢灼华轩……”

　　见季南停下了，徐佳颖伸手将季南搂到怀里，轻抚着她的头发道

　　“嗯，当年我说想给你一个家，从西塘回来后就安排王总建了翠竹轩”

　　“那你为什么还要介意杨洋呢？”

　　徐佳颖则无奈叹道
　　“这段日子以来，我们聚少离多

　　我没办法陪在你身边，每次回来我都能明显感觉到你的变化
　　我……很不安”

　　季南听她这么说，轻拍了拍她的肚子嗔道

　　“你是不是傻～我只是变得平静了”

　　　“但杨洋提醒我的话总是让我感到恐慌”

　　“佳颖，没能给到你安全感，是我做得不对”

　　徐佳颖沉默了一会儿才侧躺了下来

　　静静看着季南的眉眼许久才柔声道

　　“所以……你想通了？”

　　“嗯……我突然发现
　　在生活中经历很多事情之后，我也弄丢了曾经那份初心……”

　　“嗯，你继续说”

　　“那时候我离开家，在这个城市里从一个小职员挣扎着一直走到现在
　　为的就是能体面的靠近你……
　　但现在我们终于在一起了，我又贪求独立、自由，所以我觉得自己挺坏的
　　从没考虑过你的感受……”

　　徐佳终于弯了弯眉道

　　“嗯～那你刚才说的各退一步是什么？”

　　“我回去上班，但是减少工作量……”

　　徐佳颖微微皱眉道

　　“说来说去你还是没考虑我的感受”

　　季南则抬手抚了抚她眉头，急道

　　“哎～你听我说完好不好”

　　“……嗯～”

　　“我不想辜负我师傅，师兄”
　　季南说着瘪了瘪嘴

　　徐佳颖则轻轻揉了揉她嘴角
　　“嗯，还有呢？”

　　季南委屈道
　　“我让老陈接送我上下班，但其他的
　　我想自己来，因为，我不想被剥夺与生活对话的途径”

　　徐佳颖抬手撑着下巴，思忖良久，才应道
　　“嗯！”

　　季南终于笑道
　　“那，你不生气了好不好？”

　　“嗯！”
　　……
　　待徐佳颖平稳的呼吸自后背传来

　　季南才望着被月光照亮的窗口，感受着后背的心跳声
　　佳颖，你知道吗，我曾读到过这样一段文字：

　　人们所称的幸福与心灵休戚相关，而构成幸福的那些外部因素则多么无足轻重

　　但愿，我们不落俗，保有独立和纯粹，用我们的方式，相伴而行，而不是群体的方式

　　晚安，佳颖
　　……
　　八月中，季南回归公司上班

　　计划了很多年的考驾照一事也终于排上了日程

　　和徐佳颖之间则在各退一步之后找到了平衡点

　　只是多了一些别人无法理解的沟通方式

　　而季南也在一次聚餐时向楚峰等人公开了自己和徐佳颖的关系
　　徐佳颖也总算是有了些存在感

　　2011年1月24日

　　季南抱着一束花拎着一瓶mouton 独自驱车来到墓园，越过一排排墓碑，

　　来到杨洋的墓前坐了很久
　　……

　　回到市区之后去花鸟市场买了些鱼苗和绿植肥料开往南郊

　　刚把东西搬进院子，刚关好后备箱，便接到小彤电话说要来山上看雪景

　　“师傅～你在哪儿呢”

　　“刚到灼华轩”

　　“就知道你今天去那儿了，哎，你那儿有没有烧烤架？”
　　“不知道，怎么？”

　　季南回忆了一下好像没在厨房见到那些

　　“师兄说今天他结婚纪念日，想带着嫂子去你那儿烧烤”
　　“……嗯”

　　季南看了一眼门楼，摩挲着车钥匙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那烧烤架我们还是自己带上去，省得没有”

　　“嗯，那你们几点到？”

　　“唔，这会儿十一点……采购完食材，大概一点上山”

　　“这样吧，你们带上烧烤架，食材我请别墅的厨师去采购”

　　“呀～那太好了！那我打电话给师兄让他直接开去南郊”
　　……
　　十二点半，楚峰便开着新换的奥迪Q5到了灼华轩

　　“师妹～来搬东西”

　　楚峰一下车就招呼站门口迎接的季南招呼着

　　“师妹～”

　　王思琪也下了车

　　三人打过招呼就开始往院子里搬东西

　　刚搬完，小彤也到了，四人便热热闹闹的搬着东西进了客厅
　　王思琪和小彤直接去厨房准备烧烤食材

　　而季南则准备带楚峰去茶室

　　楚峰站却说有礼物送季南，说着又跑出院长，再回来时搬了个大箱子到客厅放到季南面前
　　一脸神秘的笑道

　　“师妹～打开看看”

　　季南疑惑的打开箱子，惊喜道
　　“师兄你还记得呢？”

　　楚峰得意地笑道
　　“当然记得！”

　　季南抚摸着箱子里的茶盘雕花抑制不住的开心

　　这套乌檀实木茶盘，是刚进公司时，和师兄一起带着方案去客户家里时看到的

　　结束时季南和楚峰聊天时说过如果有一天有了自己的家
　　一定也要买一套那样的茶盘，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楚峰还记得

　　“谢谢师兄～”

　　季南含着泪水看向楚峰

　　而楚峰则拍拍季南的肩膀感叹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就把你当亲妹妹了！走，搬茶室去！”

　　待楚峰把茶盘搬出来放到茶桌上又把箱子拿下楼

　　季南便把茶具清洗了，准备泡茶
　　“师傅～”

　　景彤端着一盘水果和绿豆糕上了二楼

　　“嗯～嫂子呢？”

　　季南擦着茶具笑盈盈的看着小彤把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她腌好肉就来，快了～”

　　景彤乐颠颠的搬了蒲团坐下捧着下巴准备看季南泡茶
　　楚峰也收拾好箱子上了楼

　　待坐下等季南奉了茶，楚峰喝了一口道

　　“还是师妹泡的茶好喝”

　　“谢谢师兄”

　　“哎～那是，虽然我不太懂品茶，但是我师傅泡茶的时候可好看了”

　　景彤一脸崇拜的看着季南

　　“哎对了，小彤你去看看你嫂子弄好了没”

　　楚峰戳了戳刚吃了一口绿豆糕的景彤
　　“昂，好～”

　　景彤也不啰嗦，拿着绿豆糕就穿鞋下楼了
　　“师兄有话和我说？”
　　季南又喝了一口茶笑眯眯的看着楚峰

　　“嗐～”

　　楚峰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才收起笑容看着季南认真询问道

　　“师妹，你以后怎么打算的？”

　　季南思忖了一下，还是不明白楚峰问的是什么
　　“师兄是指？”

　　“你的婚事”

　　楚峰说着轻点着桌面

　　季南续了一盏递过去茶才微笑道
　　“我已经结婚了”

　　楚峰却摇摇头道
　　“师妹，你们都没注册，你怎么想的啊！”

　　季南依旧笑盈盈的看着楚峰，不回答他

　　楚峰见她这样，皱着眉续道

　　“孩子怎么办？双方家里还不知道吧？”

　　季南喝了口茶，思忖片刻才答道
　　“我跟我姐说了，至于她妈妈

　　早在几年前就来找过我了……唔，只是现在没来……
　　师兄，人的想法是会随着时间慢慢改变的”

　　楚峰又摇了摇头，站起来走到窗边点了根烟，猛吸了一口才道

　　“孩子呢？”

　　季南则摩挲着茶杯，又缓缓喝了一口道
　　“佳颖忙，我们……”

　　楚峰轻哼了一声道
　　“师妹，你太天真了”

　　季南则微笑着看向楚峰缓声道

　　“我前几年就做好一个人过一辈子的准备了，好啦～”

　　楚峰也不搭理她，转身开了看着窗外

　　季南则放下茶杯又续了一盏茶才问道

　　“你呢？接下来怎么打算？”

　　楚峰这才转身坐下，扬了扬拿烟的手道

　　“我跟你嫂子在备孕呢”

　　季南则从身后的柜子里拿了个纸杯倒了水递给楚峰调侃道

　　“那你还抽烟～”

　　楚峰看了一眼手里的烟，随即就扔到了纸杯里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续道

　　“我们打算等生了孩子以后我出来单干了”

　　季南则撑着下巴看着茶盏里轻柔的热气沉默

　　楚峰也习惯了她的性子，拿了个橘子剥了放到季南面前才道
　　“以后跟着师兄出来吧，咱俩对半，怎么样？”

　　“师兄，你知道我没什么野心的”

　　季南说完才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楚峰皱眉道
　　“你得为自己打算，我可是听小彤说了啊
　　房子车子，你全都没让过户！你糊涂啊！”

　　“师兄，别说了”

　　季南说着就起身站到窗边

　　“师妹～你都27岁了～你……”
　　楚峰又准备开始苦口婆心，王思琪和景彤已经走到了楼梯口，只好闭嘴

　　“师傅～”

　　小彤依旧乐颠颠的脱了鞋就坐下了

　　季南也微笑着转身招呼着
　　“嫂子～坐”

　　“哎！肉都腌好了”

　　王思琪也坐了下来

　　季南则换了茶叶给她泡了一盏

　　王思琪喝了一口才戳了戳楚峰

　　“楚峰，去把架子支起来烧碳！”

　　楚峰也应着，看了一眼王思琪就穿鞋下楼去了

　　只有景彤吃完一瓣橘子才疑惑道

　　“师傅～你俩刚才聊什么了？师兄他？”

　　王思琪则喝了一口茶笑道
　　“别管他～”

　　随即又看向喝着茶的季南问道

　　“佳颖这次什么时候回来啊？”

　　“是啊师傅，她这次好像去了两个多月了吧？”

　　季南则微笑道
　　“应该快了吧”

　　小彤则眼放亮光道
　　“那等她回来了我要来蹭饭”

　　王思琪拿了一块绿豆糕塞了过去调侃道
　　“吃货～”

　　随即又给季南递了快绿豆糕问道

　　“师妹，天气冷，你啊～可得注意身体”

　　“谢谢嫂子关心”

　　王思琪则笑盈盈的剥着菊橘子
　　“哎～一家人，客气什么，以后你师兄还得指望你帮衬着呢！”

　　“对了嫂子～你们什么时候要小宝宝？”

　　小彤吃完绿豆糕一脸期待的望着王思琪

　　而王思琪则拍了拍小彤道
　　“小孩子家别操心我们，你赶紧谈个对象才是大事”

　　“哎呀嫂子～我都是大人了，你们赶紧生个小宝贝给我玩儿”

　　“你以为好玩儿啊？”
　　……
　　季南摩挲着茶杯，微笑着看她们聊天

　　思绪却飘出了窗外……

　　竹叶上只有薄薄的一层积雪，今年暖冬，不似去年……
　　去年佳颖牵着自己沿着盘山公路散步

　　那时还说要把杨洋请到灼华轩做客……世事无常……
　　“师妹？”

　　“……啊，～？”
　　季南不解的看着王思琪

　　小彤一脸八卦的调侃道
　　“师傅～你走神啦？～是不是想佳颖姐了？”

　　王思琪则拍了拍季南的手，认真道

　　“我刚问你，和佳颖打算什么时候去做试管”

　　“额……再说吧……呵呵”
　　季南尴尬的端起茶杯

　　“师妹～还是得有个孩子，毕竟你们……”
　　王思琪想说又觉得尴尬

　　小彤则眼神在她俩脸上来回一切，随即笑道

　　　“我师傅和师娘二人世界都没时间
　　比不得嫂子和师兄的，嫂子你就别催了～”

　　季南则偷偷向小彤眨了眨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