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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第二日沉璧公主从行宫被人带至府里,姜雁双前脚迈过楚府的朱槛,后脚直奔楚禾泽所在的后院跑去,因年岁尚小,跑起来形似一只踉踉跄跄的鸭子,贴身侍女寸步不离地跟在左右,生怕磕碰到一点。

      姜雁双圆溜溜的黑瞳在后院四处寻觅着,忽地迈开两条藕节似的短腿朝半敞的窗子前跑去,“楚哥哥!楚哥哥!”

      楚禾泽的眸光从书页上移开,望向稚嫩音嗓凭风而来处,姜雁双站在菱窗下,仰着一张花瓣似的小脸抻开双臂,楚禾泽眉宇间展露这些天里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他从大敞的窗隙抄起两腋把人抱进房里,问道:“是谁带你过来的?”

      姜雁双坐在楚禾泽腿上,扒着漆案的边缘去够一卷兵书,“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大哥哥,他说楚哥哥在这里。”

      楚禾泽心中了然是楚峪带人过来的,他挪近兵书,由姜雁双卷开合上的来回把玩,姜雁双以纯稚的口吻问道:“楚哥哥,哥哥呢?我想哥哥和母后了,想得点心都不香了。”

      小家伙一下子泄了气,闷闷不乐地缩在楚禾泽怀里,“他们说母后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那哥哥呢?哥哥也不要雁双了吗?”

      姜雁双懵懂天真的字句揭开楚禾泽的伤疤,楚禾泽勾指为人拂去豆珠,轻声慢哄道:“哥哥只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做完了就会回来陪着双双。”

      “谁说姨娘不会回来了?你看,天上的云、林间的风、还有院子里的桂花都是姨娘在陪着双双,姨娘会永远陪在我们身边。”

      姜雁双将脸埋在楚禾泽前襟,她对楚禾泽有着绝无仅有的信任,“等哥哥回来我一定三天都不理他。”

      “他要是带了我喜欢的芙蓉糕,那就两天不理他。”

      “要是他明天就回来了,我就一天不理他好了……”

      直至日暮时分,姜雁双回行宫前又哭闹了好一会儿才在侍婢的央求和楚禾泽的哄劝下不情不愿地坐上马车。

      霞光为庭院里的一景一物披上鎏金的纱衣,天际呈现一段由橙黄向薄绯过渡翻涌的云梯,尽头是火红明亮的残阳。

      楚禾泽朝伫立在角落许久的楚峪遥遥拱手作揖:“多谢兄长。”

      楚峪大费周章去行宫把姜雁双接过来无非是想哄楚禾泽开怀,目的达到了正打算转身就走,没料到楚禾泽一早便知道他在此地候着。

      楚峪有种做好事被戳破的羞赧,却控制不住唇角的上扬,他走向沐身灿烂夕晖里的少年,揽过肩头,“晚膳想用些什么?”

      楚禾泽不答反问:“你是不是害羞了?”

      “我害羞什么!”

      “你耳朵红了。”

      “那是晚霞照的,诶,你别不信……”

      足足等到第五日,楚禾泽总算得到了姜逢止的消息。

      燕铮从牢里救出来太子后第一件事就是飞鸽传书,将消息传递给彼时尚在行宫的梁帝,梁帝下旨令楚淮寂整顿兵马,连夜攻打金陵。

      楚峪本应和楚禾泽一起留守徐州城,楚淮寂意在历练长子,暗自将楚峪安插在出征的队伍里,临行前楚禾泽将阿木的画像交到楚峪手里,央求楚峪代为寻人,楚峪二话不说应承下来。

      大军出征的第二日,楚禾泽站在城墙上望眼欲穿,眺见燕铮的马车转身便往城门跑。

      姜逢止是由燕铮亲自护送到徐州城,等楚禾泽跑到城门迎接,燕铮正挑开帘栊候在马车下面,姜逢止用玄色的薄披掩住浑身狼狈。

      楚禾泽搭着姜逢止的手扶人下马,“殿下——”

      四目相对,楚禾泽仿若看到那双眸子里生机勃勃、万物盎然的谧林化为充斥着死亡和屠戮的废土。

      姜逢止低嗯了一声,经过燕铮时连余光都不愿分赊一眼,似是在与人赌气。

      姜逢止在侍卫的护送下回到行宫,梳洗更衣后推开朱扉才发现楚禾泽还守在门外,姜逢止取下搭在木桁的软披给人披上,“怎么守在这不进去?”

      楚禾泽坐在沁凉的玉阶上,披风裹住两肩时才觉知夜间的风已然夹杂着寒朔,宛如蛇鳞钻进袖筒吐信,两臂凉飕飕的,却较之从前安心不少。

      楚禾泽起身面对姜逢止,开门见山:“殿下今日为何会对燕大人冷眼相待?”

      姜逢止宽袖下的掌一点一点凝握成拳,他对楚禾泽向来无所隐瞒。

      “因为阿言。”

      楚禾泽才明白过来,他这些天一味地挂心姜逢止和阿木,忘记了三皇子姜祈言也不见踪迹。

      不止楚禾泽,整个行宫的人无论是梁帝还是大臣,都没有人关心姜祈言的死活。

      “三殿下他……”

      “他被徐禄安抓住了,我在跟商队出城的路上与押送阿言的马车擦肩而过,所以我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可是我没能救他出来。”

      楚禾泽纤密的睫扇微垂,了然道:“所以殿下是在怪燕大人没有救三殿下。”

      姜逢止寂寥又自嘲的一笑后,缓缓道:“我知道此事不怪燕大人,那日的情形倘若我是他兴许我也会这么选择。”

      “可我还是阿言的兄长,我宁可他救出来的阿言而不是我。”

      “父皇已经动身攻打金陵,阿言他……”

      “我适才做梦,梦见他在笼子里向我伸手,我想抓住他,但是怎么抓也抓不住。”

      姜逢止的声音被风吹得发颤,楚禾泽上前拥住了他,“神佛尚有力不能及之处,何况殿下呢?”

      “徐禄安想要以殿下为质,才会举全城之力搜捕,如今殿下逃出来了,那么三殿下就是徐禄安和圣上谈判的唯一筹码,他不会轻易杀了三殿下的。”

      楚禾泽感到肩上一沉,姜逢止倦怠的嗓音在耳后响起:“云辞,无情最是帝王家。”

      “我不怕徐禄安以阿言作为要挟。”

      姜逢止不再说下去了,楚禾泽续道:“殿下是怕圣上全然不在意旁人的生死,对吗?”

      枕在肩上的脑袋上下点了点,而后二人再无话相继,只过了片刻,姜逢止似是疲乏至极,居然倚着楚禾泽昏昏睡去了,楚禾泽轻手轻脚地把人抱回榻上,在偏殿将就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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