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未竟》喜崇

56、第 56 章

　　“所以，你们是在一起了？”

　　商场楼下一家咖啡厅里，林春花瞪大眼睛，盯着对面的赵萌萌。

　　赵萌萌垂眸喝咖啡，不说话。过会儿，悄悄抬眼看对面的人，发现她正双手抱臂，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看来这一遭是躲不过去了，她叹了口气，“就是，那样嘛，就在一起了。”

　　“就是哪样？”

　　赵萌萌伸长手臂越过桌面抓住她的手，嘟嘴眨巴眼睛：“哎呀，就那样嘛，你知道的。”

　　“可别。”林春花一阵恶寒，“你谈恋爱不会也这样吧？”

　　赵萌萌瞪大眼睛：“我怎么了，不允许人撒娇啊。”

　　你那是撒娇吗，你那是装嗲吧。林春花翻个白眼，大手一挥：“今天你请客！”

　　“不过，”林春花睨向她：“你们这关系倒也简单，直接先婚后爱了，都不需要掰扯什么家长不同意啊、彩礼嫁妆纠纷什么的。”

　　“……”这话听着怪怪的，赵萌萌由此想到另一回事，感叹道：“是啊，要是两年前，说不定我就要经历什么被未来婆婆递支票让我离开他这种戏码了。”

　　林春花也被她带着想歪了：“你说，聂远舟原来家里是干嘛的啊？要是他妈妈真的来给你支票离开他儿子，会给多少钱？”

　　赵萌萌想了想：“他妈妈干嘛的我倒真不知道……不过那时候应该很有钱吧，起码五百万？”

　　林春花不屑：“才五百万？房子都买不起。”不过她转念一想：“但是一个男人换五百万，也值了。”

　　赵萌萌嘿嘿一笑，作悔恨状：“命运啊！让我错失五百万！”

　　两人笑作一团。

　　旁近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萌萌？”

　　两人一起转头望去，竟是谢耀阳，他看着独身一人，风度翩翩探头过来：“这么巧。”

　　赵萌萌也点头：“真巧啊，你来约会？”

　　谢耀阳顿了一下才说：“不是，我来找我朋友拿东西。”他伸出指头点了点柜台那边，一个咖啡师朝着这边遥遥招手。

　　“哦哦。”赵萌萌现在遇见他，少说有点莫名的尴尬，其实心里幻想着他是来相亲的。

　　自从两人相亲未果之后，廖燕跟她提起过几次，说是这人一直单着，也拒绝了所有红娘的说媒，没再见过别的人。而之前又有那么几次偶遇，上一次在东灵山，他好像还有点儿那个意思……

　　赵萌萌屁股在椅子上挪了挪，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在迟到的青草在这时出现了，热情满满冲过来坐下，兴致勃勃就是一句：“你和聂……聂哥修成正果了？”

　　“……”谢耀阳还站旁边儿呢，赵萌萌看了他一眼，果然，他闻言转头看来，“聂哥？就是你那位朋友吗？”

　　青草这才注意到他，没心眼地点头：“对啊，就我们萌萌姐的老公呢。”

　　谢耀阳微微皱眉，敏锐地感觉到奇怪。他两次遇见赵萌萌和聂远舟，都说是朋友，看着两人也不像夫妻的样子……

　　这会儿，又是什么“修成正果”，又是什么老公的。

　　再联想到当初相亲时，赵萌萌曾无意间跟他透露过的，关于廖燕催婚让人很烦恼的事情。谢耀阳心念一动，笑眯眯问坐着的三个人：“介意我在这儿坐一会，等我朋友下班吗？”

　　为免显得唐突，他还特意看了眼腕表，说：“还有一个多小时他就下班了。”

　　人都这样说了，也实在没什么理由拒绝，赵萌萌虽然觉得不太舒服，但还是点了头。

　　林春花看了谢耀阳一眼，没说什么，只往里挪了挪。她喜欢小鲜肉类型的，对这一款不感兴趣。

　　青草笑眯眯挤在赵萌萌旁边，跟她咬耳朵：“谁啊？”

　　赵萌萌嗓子发涩：“一个朋友。”她硬着头皮给几人互相介绍了，眼观鼻鼻观心，端起咖啡喝。

　　倒是谢耀阳眼神一直黏在她身上，青草察觉到了，眼神骨碌碌一转，低头按手机。

　　四个人这么坐着，一时陷入沉默，赵萌萌咖啡都喝完了，实在不知道眼睛该看哪里，凑过头来看青草手机，“干嘛呢。”

　　青草猛然把手机一盖，只让赵萌萌看到左东的名字，她会心一笑，“你俩怎么样了？”

　　“就那样嘛。”青草嗫嚅一句。

　　林春花噗嗤笑出来，“你们俩真是，加起来都快六十了！还跟这儿玩什么纯爱呢。”

　　这话终于给谢耀阳带来打入的时机，他挑眉似乎好奇：“萌萌有男朋友了啊。”

　　“什么男朋友，说了是老公啊。”青草笑眯眯一副好无心机的样子，嘴速很快，赵萌萌还来不及阻止她就噼里啪啦说：“我们萌萌姐老公可帅了，又高又有钱……”

　　赵萌萌忍不住打住她：“有什么钱。”

　　谢耀阳“哦？”了一声，“那他是干嘛的？”

　　青草身形僵了一下，斜眼看赵萌萌，后者倒没什么反应，想着反正也被青草说出口了，现在两人领证的关系，也没必要躲着瞒着，干脆道：“哦，也没干什么，家道中落，这会儿在我们公司打打工。”

　　谢耀阳手指在桌上点了点，沉吟片刻，忽然笑了一下，说：“婚礼都没请我呢。”

　　赵萌萌心说，你谁啊，谁结婚还要请前相亲对象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肩上忽然搭上一只手，低沉的声音似笑非笑在头顶响起：“我们还没有办婚礼。”

　　“届时一定请您光临。”

　　她还没抬头，聂远舟已经很自然地在她另一侧的位置坐下，把她整个人挤在中间位置，手臂还很自然地搭上她后面的靠背，是一个很亲密排他的姿势。

　　感受到被排的谢耀阳顿了顿，嘴角敷衍地勾了一下，“是你啊，好久不见。”

　　聂远舟随意点点头，顺手拿起赵萌萌眼前那杯咖啡喝了口，旋即皱眉：“都冷了，再点一杯热可可吧。”

　　赵萌萌有点儿浑身不自在，扭了扭，“不用。”

　　但聂远舟已经让人送来了，他先是用手指在杯身抹了下，才放到赵萌萌面前，“等会儿喝，还烫。”

　　这边林春花跟青草都自然地跟他打了招呼，谢耀阳一个外人，坐在原位始终有点不得劲儿，开口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婚礼？”

　　赵萌萌一僵，手按在聂远舟腿上阻止他说话，尬笑道：“还没定呢？”

　　谢耀阳看来聂远舟一眼，似乎意有所指：“这么不上心啊。”

　　聂远舟耸肩：“我都听她的。”

　　“这么说，”谢耀阳忽然笑了：“你现在好像也没有正式工作，是该听她的。”

　　他这话没人接。青草和聂远舟还肩负护马甲的责任，而林春花则是一脸戏谑，看这两个男的明里暗里争风吃醋，觉得有趣。

　　又是几秒沉默，谢耀阳觉得自尊有点受损，不由说话带刺起来：“萌萌，他有钱给你们结婚吗？北京办婚礼可便宜。”他似乎在这个时候注意到她手上的戒指，“还有这戒指，上面有钻吗？你不应该配这样……”

　　他越说，赵萌萌眉头就皱得越紧。

　　“你搞错了吧。”

　　说话的是聂远舟。

　　他嘴角的笑意已经敛起，但姿势依然是闲适的，语速很慢但不容插嘴。

　　“且不说现在我们是法律承认的夫妻关系，哪怕我们还没有在一起，也没有你的事儿。”

　　他眼神带着点寒意，定定看着谢耀阳：“我又不是在跟你竞争。”

　　“两个男人竞争一个女人，这算什么？她又不是一件物品，不是什么男人竞争获胜后得到的奖赏。我出现，做这些，只是为了有资格站在她面前，让她有可能认识到我的闪光点，意识到我的特别，从而愿意选择我，与她一起分享接下来的人生。”

　　一席话说出来，在座所有人都愣住了。

　　青草是还在消化，等他说到一半时就拿出手机开始敲敲打打，似乎在她的记事本上开始记录。林春花的眼神里则是多了一种欣赏的意味，饶有趣味地看向聂远舟。

　　唯有谢耀阳，坐在原地走也不是，继续也不是，整个人尴尬得不行，尊严又让他意识到起先自己的行为真是很讨嫌，片刻后，终于忍不住，起身甩下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匆忙离开。

　　林春花还是挺有眼力见儿，见状正想拉着青草离开，这边聂远舟却接到一个电话，示意她们没着急。

　　聂远舟对着电话那头嗯了几声，最后说，“我还有事，你们玩，结束的时候我来接你。”最后一句是对着赵萌萌说的。

　　赵萌萌点点头，等人一走，两个女人就凑上来：“啧啧，好一出大戏。”

　　而她还有点恍然，因为聂远舟那一席话。

　　她不是物品，不是谁争夺获胜后的奖品，她只是她自己，有权选择去爱谁，跟谁在一起。

　　赵萌萌捧起杯子，可可温度正好，香醇的味道弥漫在口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