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正好》喜钱钱

4、宋惜文为自己筹谋

　　宋惜文昏睡了整整三天，在梦中迷迷糊糊地想起了很多她和陈俊彦的过往。

　　在上官家意外的初遇，宋惜文救下被戏弄后不小心掉入水中的陈俊彦。

　　宋惜文看见在水中挣扎着的陈俊彦，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水中，尽管她也不是很熟水性。
　　救陈俊彦上来确认他一时半会死不了后，宋惜文直接离开了。
　　陈俊彦却把她助人为乐，舍己为人的样子深深地印在了脑子里。

　　陈俊彦受了几天风寒，好了之后立马去寻找记忆中恩人的身影，却一直苦寻不到。
　　正当他感到失望之际，偶然发现了被人欺负的宋惜文。
　　薛将军府上的嫡女带着一群世家小姐团团围住她，嘴里说着尖酸刻薄的话。
　　可无论她们说什么，宋惜文好像都不会生气，仿佛没有任何情绪一般。
　　也是在她们的话中，陈俊彦得知了原来宋惜文是宋家府上的庶女，就是那个丞相之女下嫁为妾的宋家，宋惜文应该是宋家二夫人当年产下的双生子之一。
　　在这个都城里，没人敢称呼梁汝南为妾，大家都尊称她为宋二夫人。
　　即使京城里的夫人小姐心里都看不上梁汝南的行径，可没人敢冒着得罪梁相的风险对她指指点点。
　　可宋惜文就不一样了，不过是宋府上一个小小的庶女，谁都可以随便欺负，况且梁汝南生下她后就把她丢给宋家老夫人养育，蜗居在自己的小院落里抄经念佛，对她不闻不问，他们的恶劣行径更是无人阻止。
　　一开始大家都只是在背后议论宋惜文，但她们发现宋惜文从不反抗，每次都默默忍受时，愈发变本加厉，渐渐发展成言语的嘲弄和行为的欺负。

　　今天，几个千金小姐又把宋惜文围了起来。
　　“这是我薛府的后院，这不是你一个小小的庶女能踏足的地方，你还不赶紧给我滚。”薛俪冷漠而傲慢地说。

　　“首先，是你家夫人邀请我们宋府女眷到此赏花的，不是我自己想来的。其次，我既然收了拜帖，就是你薛府的客人，你对我无礼，就是对我宋家无礼。”宋惜文今天刚被娘亲数落了一通，实在没有心情和她们耗下去，连锋芒也懒得隐藏。
　　薛俪习惯了宋惜文唯唯诺诺的样子，她突然变得伶牙俐齿，巧舌如簧，薛俪反倒一时无法招架。
　　薛俪支支吾吾半天，总算憋出了几句勉强反击话:“果然是没教养的庶女，我母亲给你送拜帖不过是可怜你，客气一下，真是不知廉耻，竟然敢舔着脸前来，一点眼力见也没有。平时装作一幅乖巧可怜的样子，如今倒是牙尖嘴利，真应该把所有人唤来看看你如今泼妇的模样。”

　　“薛夫人要可怜我，为什么呢？我没什么值得可怜的地方，这种话如果是真的，你应该请你母亲到我跟前好好地和我说一下，顺便请我母亲听听看，看看到底是谁敢不顾宋家的脸面欺负我。至于我是泼妇还是仙女，这都是我自己的事，与别人无关，你想传就传吧，如果薛家大小姐实在这么有空的话。如果薛小姐没有别的话要说，那我就先告辞了。”说完，宋惜文就推开围住她的人群离开了。

　　薛俪被她的话气得火冒三丈，头发都要炸起来了:“宋惜文，你区区一个庶女也敢这么和我说话，我不会放过你的。还有你就是不要脸，我母亲明明跟我说，她想请的人只有宋夫人和文君，你不就是蹭了她们的光，有什么好得意洋洋的……”
　　其他反应过来的贵女匆忙捂住薛俪的嘴巴，生怕她继续说出其他有失薛家脸面的话。

　　宋惜文在心中叹气，真不知道薛夫人这样八面玲珑的人，怎么就教出薛俪这么没脑子的女儿，一不小心，连自己的母亲都给卖了。

　　宋惜文往前走了一段路，察觉到有人在跟着她，加快速度，在路边的大树后躲了起来。
　　陈俊彦跟了一段路后发现救命恩人跟丢了，正懊恼着，宋惜文从背后出现踢了他一脚。

　　宋惜文用力地踩在摔倒的陈俊彦的身上，死死地抵住他的喉咙。
　　这是思墨怕她又被别人欺负，特意教她的防身手段。

　　“跟了我一路了，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有何目的？”宋惜文按耐住紧张，强装镇定的发问。

　　“我，是我呀!恩人！你怎么把我给忘了。”陈俊彦一点都不怕，一幅自来熟的模样，讨好地笑着，激动地和宋惜文打着招呼。

　　前两天确实救了一个被别人戏弄的小傻子，乍一看，的确有几分相像。
　　宋惜文松了几分力气，还是有所警惕。
　　陈俊彦一把把她的腿推开，跳了起来，把头靠近宋惜文，让她好好看看自己的样子:“恩人，是我，真的是我！”

　　这幅蠢笨的样子倒是一模一样!
　　宋惜文终于放下心来。

　　“为什么跟着我？”宋惜文不解地问。
　　陈俊彦憋了很多话，向豆子一样一股脑地倾倒下来:“你救了我，我当然要找你呀！我可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你都不知道，我找你好几天了……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找到你了。恩人，你在薛府舌战群雄的模样实在是太精彩了。”
　　宋惜文没想到自己反击的情景被陈俊彦看见了去，真是一时大意了。

　　“你什么都没看见!不准把刚才的话说出去。”宋惜文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恐吓手势。
　　陈俊彦知道宋惜文只是吓唬吓唬他，心中一点都不害怕，但还是配合的说道:“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但恩人你明明能赢他们，为什么偏偏要藏拙呢？”陈俊彦还是好奇地询问道。
　　宋惜文不知为何，少有地失去了防备，坦荡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在路上遇到一坨狗屎，非得踩上去把自己的鞋子都弄脏才算赢吗？避开也不失为一种办法。更何况我这种爹不疼娘不爱的人，在这个世上没几个人能为我出头？我并不觉得自己输了，避开她们，是我这个年纪能做的最好的选择。”

　　陈俊彦似懂非懂地望着她，说出了童言无忌的话:“没事，恩人，反正我以后得报答你，谁敢欺负你，我就为你出头。”
　　听着陈俊彦青涩懵懂的话语，宋惜文悄悄地翻了个白眼，他果然还是小孩子。
　　虽然看陈俊彦清秀挺拔的身形就知道他比宋惜文还要大上几岁，可幼稚的话语一听，宋惜文就明白他一定是被家人宠爱着长大的不谙世事的孩子。

　　但不管怎么样，这是世上少有的几个说要保护自己的人，宋惜文心中还是很感动的。

　　萍水相逢而已，自己小小的善举能换来几句暖心的话也是值得高兴的。
　　宋惜文福身行礼，俏皮地说道:“那小女子以后就承蒙公子关照了。”

　　当时的他们谁也没想过，当时的一句戏言，陈俊彦真的默默遵循了好久，一直从宋惜文的八岁到十七岁。

　　道别时，他们互通了姓名。
　　宋惜文本以为再也不会相见的人，几天后又出现在自己身边。
　　就这样，陈俊彦想一个跟屁虫一样跟着宋惜文身后长大。
　　他带她偷偷溜出去放风筝……
　　他为他摘来山间的桃花……
　　他送她戏本子解闷……
　　他捉弄欺负她的人……
　　他和她互通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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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送给她祖母留给他的镯子，害羞地说喜欢她，凑在她的耳边，小声地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

　　终于，宋惜文以为陈俊彦永远不会离开她的时候，她，被抛弃了！

　　往事随风而逝，宋惜文却在梦中流下了滚烫的热泪。

　　“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春绿。”春绿为宋惜文更换湿敷的毛巾时，却发现她早已泪流满面，忍不住着急地唤醒她。

　　宋惜文睁开眼睛，模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我这是怎么了？”
　　春绿扑倒在宋惜文的怀里，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着:“小姐淋雨回来后昏睡了三天，怎么叫都叫不醒，春绿都要担心死了。”
　　“我这不是没事吗？”宋惜文安抚地拍了拍春绿的背。
　　春绿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逝去宋惜文眼角的泪，担心地问道:“小姐真的没事吗？”
　　“嗯，我一点事都没有。”宋惜文说着就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春绿匆忙去扶。
　　宋惜文伸手擦了擦春绿的眼泪和鼻涕，笑了笑说:“一切都过去了!这些年做了个荒唐的美梦 ，也是时候该醒了。”
　　春绿突然想起来大夫的嘱咐，匆忙站起身来，给宋惜文倒了杯水，递到她的眼前。
　　宋惜文烧了三天，早已口干舌燥，感激地道谢后接过水，小口地饮了起来。

　　春绿突然想起在厨房亲自为小姐煎药的宋思墨，高兴地让人去传话。
　　“怎么了？”
　　“二公子，这几天一直守着小姐，现在正在厨房煎药呢？我赶紧让人把小姐醒来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去。”

　　宋惜文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扯了扯嘴角的笑容。
　　宋思墨出现在门口，一眼就看出来阿姊勉强的假笑。
　　他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也露出一个舒缓的笑容。
　　宋思墨走到宋惜文的床边，尽管宋惜文说了她没事，他还是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终于退烧了。”宋思墨松了一口气，“往后你可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再也不要做……”
　　发觉自己的失言，宋思墨把剩下半句话吞回了肚子里。

　　宋惜文却眼尖地捕捉到了宋思墨手上的细微伤口，提起他的手仔细地打量着。
　　“怎么受伤了？”宋惜文眉头紧锁地询问。
　　“没什么？在军营里操练的时候不小心伤到的。”宋思墨飞快地缩回手，脸上透露出一丝不自在的神色。
　　“药煎好了，我去给你拿。”宋思墨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春绿，你说！”

　　春绿自知一切都瞒不过小姐的这双慧眼，于是就老实交代了。
　　“二公子带小姐回来那晚，给小姐请完大夫后，连夜闯进武平侯府把陈世子狠狠地收拾了一遍，世子现在还下不来床。然后，二公子回来后还不解气，又把二夫人的院子给砸了，里面的佛经诗书全给烧了。夫人气得不行，第二天就病了，兴许伤口就是那时候弄的。”

　　宋惜文叹了口气，思墨还是那般任性。

　　春绿看小姐不说话，小心地试探着:“小姐是生气了吗？”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他一下为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去，把外爷送我的金疮药拿出来。”
　　“是，小姐。”春绿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宋惜文喝完药后，宋思墨打算直接离开。
　　宋惜文却抛给他一个小玩意，宋思墨下意识地接住后，发现是个小巧的药瓶。
　　“是金疮药，记得按时用，手上别留疤了。”说完，宋惜文就转过身去，不再理会他。

　　宋思墨看着手中的药瓶，眉头舒展，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宋惜文恢复后，着手让春绿偷偷打听京城适婚男子的消息。
　　“小姐身体还没恢复好，何必这么着急？”春绿迷惑的问道。
　　“我已到适合婚配的年纪，没了武平侯府这门好亲事，以我对父亲的了解，他绝不可能让我长期赋闲家中，一定会把我当成他前程的垫脚石，为他的仕途铺路。与其让他把我给卖了，不如尽早为自己谋划。这世上谁都信不过，我们必须指望自己，我们是自己唯一的依靠。”

　　“是，小姐，我知道了。”春绿应道。
　　“去吧!”

　　春绿很快就带回了有用的消息。
　　京城适婚的男子并不少，可真正适合宋惜文的并不多。
　　有的还未成婚便豢养了许多小妾；有的品行低劣恶贯满盈；还有的贪婪无度欺压百姓……

　　精挑细选之下，符合条件的只有两个：一个是新晋状元郎林梓沐；另一个就是如今皇帝眼前的大红人，天启朝手握重权，杀伐果断的少年将军。
　　宋惜文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原因很简单，林梓沐不是别人，是她娘亲给她相中的未来夫婿。

　　就算是为了在娘亲争一口气，宋惜文也不能嫁给他。

　　“就他了！”宋惜文指了指魏行远的画像。
　　春绿往前一看，感觉自家小姐还真的是异想天开，只能无奈开口:“可是，小姐，这可是魏将军，京城所有未适婚女子眼中的香饽饽，咱们能赢过她们吗？”
　　“所以呀，我们得先下手为强！我心中已有计划，你过来……”宋惜文小声地对着春绿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