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柠味竹马》陈柳絮

33、第 33 章

　　福缘酸辣粉，最抚林霏心。

　　吃饱喝足之后，休息日的幸福指数在这一刻攀升到了巅峰。
　　走回小区的一路上林霏都在想，一会儿要再买一根雪糕吃。

　　“林恩家的闺女，正好在这遇见你了，你妈妈的快递你拿一下吧。”
　　刚一走到小区门口，林霏便被小区的快递员叫住。

　　因为是公司的公分房，左邻右舍都相互认识，快递员也是公司职工的家属，早就与住户们打成一片了。

　　林霏心想，她今天和快递还挺有缘。早上取了一个，现在又来一个。

　　拿到手的快递是一个文件袋，摸着中间凸起了一块。

　　林霏走去便利店的冷柜里挑雪糕，便让时序先帮她拿着文件袋。
　　他看了下快递信息：“伯母的东西？”

　　“应该是我的保险续费单，我妈妈早上给我打电话，让我记得核对一下信息。”林霏说道：“正好帮我拆一下吧。”

　　收件地址是林霏家的门牌号。
　　发件地址……云南。

　　时序没有拆，接过她挑好的雪糕去付款：“应该不是保险单，我就不拆了。”

　　林霏还记得妈妈的话，单据拿回来要及时核对，以免信息有误这一年的费用就白缴了。
　　她和提着购物袋的时序一边说话，一边向外走，直接撕开了文件袋：“肯定是保险单，咱们两个打个赌？”

　　林霏万分确认，毫不迟疑的撕开封口。

　　文件袋里果真不是保险单，里面只有半张从笔记本上扯下来的横格纸。

　　上面歪歪扭扭的写了一行字。
　　“想你，老婆，爱你。”

　　林霏扒开文件袋看了看，里面还有一个塑料包装袋。

　　她顺手拿了出来，塑料包装袋里只有一个揉成一团的气球装物品，触手一股黏腻感。
　　林霏猝不及防的摸了一手乳白色液体，她拎着那东西，感觉空气中都散发着腥臭味。

　　“什么东西，好恶心……”林霏龇牙咧嘴的拎着，时序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了。
　　他拉住林霏的手腕：“快丢掉。”

　　林霏的动作比思想来的还要快，她听话的将东西丢进垃圾桶，这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

　　那是一枚用过的安全套。
　　里面的黏腻液体，不用多想都能猜到是什么……

　　手心上还沾着那东西，腥臭味让林霏想吐。
　　她大脑一片空白，一万个没想到文件袋里竟然会放着这种恶心的东西。
　　这一瞬间，她甚至忘了身边还有人，忘了身处何处，只是不可抑制的弯下腰，干呕了起来。

　　时序脸色难看的很。

　　他从口袋里掏出小包纸巾抽了一张，替林霏把手擦干净，又抽了一张纸给她攥着，随即抢过她手上的文件袋想要丢掉。
　　想了想，又只是拿在了手里，抓着她的手腕：“先去我家。”

　　刚刚去林霏家时她父母不在，现如今家里的地址又收到了这种东西，她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林霏行尸走肉一般的被时序拉着走，又被他牵着去了洗手间。
　　直到清香的洗手液挤到手上，她才恍然惊醒一般，推了推时序替她搓洗的双手。

　　“我自己洗吧。”林霏说道。

　　时序没听她的话，足足用洗手液洗了三遍，才拿来毛巾包住她的双手：“我的毛巾，擦擦手吧。”

　　时序的毛巾是浅灰色的，带着淡淡的沐浴液香气，和方才手上沾着的那恶心东西的气味天差地别。
　　林霏抿着嘴唇，低着头将毛巾攥在手里：“哥，我给你买一条新的毛巾。”

　　“家里什么都有，你擦擦手，我再给你拿条新毛巾。”
　　时序难得沉着脸色：“你一个人在家不安全，一会儿我陪你回去取书包，你先在我家写作业，等晚上伯父伯母回来了你再回家。”

　　沉默了一路的林霏听到这句话，那迟来的情绪被一句话唤醒，山呼海啸般的涌了过来。

　　“我爸爸妈妈……”话没说完，泪珠先一步落了下来，滴在了手背上，砸成一朵水花。

　　没等她伸手去抹，时序已经抽了一张纸，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没事的，不要害怕，也不用担心，哥在呢。”

　　林霏并不害怕，她没什么可怕的。
　　左邻右舍都是熟人，从小看着她长大。只要她喊一声，坏人没等走出这个小区便被抓起来了。
　　她只是不知道怎么办……

　　林霏十六岁。

　　过去的十六年，她顺风顺水，遇见的最大的事情就是父母的争吵和自己追不上的化学成绩。
　　她就像养在温室里的花朵，外界加在她身上的只有温暖的阳光和温和的肥料，没有一丁点风雨。

　　她冷静下来，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件事。

　　“文件是寄给我妈妈的，里面的东西也是。”林霏眼圈通红：“哥，我……”

　　所有的事情串联在一起，很容易便能看到答案。

　　云南寄过来的核桃，平日里躲在房间悄悄和人发微信的母亲……
　　她在母亲手机上看到的男士衬衫发货信息，那件衣服并没有穿在父亲的身上。还有大年夜寄来的榴莲，上午收到的暖宫宝，刚才拿到的文件……

　　林霏不傻，此时此刻她比谁都更清楚。

　　她的妈妈出轨了。

　　林霏不知道母亲和那个男人的关系已经维持了多久，但对方知道她家的地址，还敢肆无忌惮的寄东西过来，显然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爸爸知道么？如果不知道，她要不要说？
　　如果知道，那父亲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和母亲一起回老家照顾她外公的呢？

　　林霏抽了一张纸捂在眼睛上，默默地掉眼泪。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小哥，我要怎么办？”林霏哽咽着开口：“外公生病了，我爸爸妈妈回老家照顾外公，要走一周才能回来。”
　　“我爸爸应该还不知道，我要不要说，我该怎么说？他们会不会离婚？”

　　林霏抿着嘴唇，尽量不让哽咽声溢出喉咙，泪水却止不住的掉下来。

　　她或许应该庆幸，自己是和时序吃饭回来的路上收到的文件，时序看到了，还能帮她拿一拿主意。
　　若是她自己收到了，她甚至没有勇气去告诉别人。

　　她只能自己一个人想办法，在安静的夜晚掉眼泪。

　　时序默了片刻。
　　他轻轻地抱住林霏的肩膀，扶着她的后脑让她的前额抵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父母的事情，就让父母自己去解决，好么？”时序道：“就当今天的事情你从不知道，也从未收到过什么文件。”
　　“小妹，我们没有办法决定事情的发生，也没办法决定事情的走向。既然不论怎么做都不如人意，那便什么都别做。”

　　林霏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她只知道自己没有主意的时候，就去听时序的主意。

　　从小到大，她走过的所有的路都是时序趟过的。
　　她的前方一片坦途，是因为一切的荆棘都有人替她试一遍了。

　　“好了，别哭，我陪你回家取书包。”
　　时序曲着右手食指，用关节处轻轻地揩掉她眼角的泪水：“我爸妈最近不在家，你来住几天，就住他们的房间。那人敢肆无忌惮的寄东西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来了H市，你不要一个人落单，早晚都跟我一起走。”

　　林霏这一瞬间率先想到的，是时序太瘦弱了。

　　万一真的有坏人，时序这么瘦弱，可不是个打架的材料。
　　她会不会把危险带给时序？

　　但就算那个男人再大的胆子，也不至于千里迢迢追来H市对她做什么……

　　林霏不想打扰到别人，想了想还是拒绝：“我还是回家住吧，应该没事，左邻右舍叔叔伯伯们都认识。”

　　“听我的话，等伯父伯母回来你再回家住。”时序道：“这件事情，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等出了这扇门，我们就全都忘了，好么？”

　　林霏看着时序的眼睛，往日温柔的眸子里，此时倒影出她的面容。
　　里面是浓浓的担忧。

　　林霏沉默少倾，还是点了点头。

　　买回来的雪糕早已经化成了汁水，时序连着包装袋一起丢到了垃圾桶里，又去冰箱拿了个新雪糕回来。

　　坐了这一会儿，林霏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
　　她尽量不去想这件事，就当是一个平静的下午，她和时序开心的去吃了酸辣粉，又买了自己喜欢吃的酸奶味雪糕。

　　可总有些东西，从今天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时序从柜子里拿了新的牙具和毛巾放在洗漱台上，给林霏的脚上套了双拖鞋，又将自己的房间收了收……
　　那张许久不用的学习桌上放满了他画完的速写和画材，时序将东西整理好，将书桌空了出来。

　　“走吧，先回你家拿书包，我把桌子空出来了，正好我画画，你就在这儿写作业。”
　　时序抬头看向她，问道：“我画画会不会影响到你？”

　　本就是她来打扰时序，哪有时序影响她的道理？

　　二人穿好鞋子下楼，时序将那文件袋拿在手上，一路上都在按着手机。等路过垃圾箱时，将那万恶之源丢了进去。

　　林霏的东西不多，几本书几本练习册，一个书包就装得下。
　　再拿一个袋子装上睡衣校服，常用的行李就算是收拾完了。

　　走出房间的时候，时序正站在她家阳台打电话。

　　见她收拾好，指了指自己的手机，示意她等一下。
　　林霏点头。

　　阳台的推拉门被他关上，站在外面听不见他的说话声，也不知是打给谁。
　　这个电话只维持了一两分钟便结束了，时序拉开门，拿起她放在沙发上的书包，背在了自己肩上。

　　“走吧，先回去补个作业，晚上带你去吃好吃的。”时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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