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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   下人连夜搬来一张矮榻,承砚就在榻上和衣而卧。矮榻刚好在床的对面,承砚知道扶柔脸皮薄,又吩咐添了一架屏风。那边点起灯,扶柔也脱了婚服躺下了。

      承砚托着脑袋,看屏风上她的影子。侍女为她解了发髻,一头乌发流泻而下。扶柔躺下盖了被子,薄被下,隐约可见身体玲珑的线条。那边吹熄了灯,承砚的影子打上屏风,扶柔很不好意思地道:“长兄还没睡?”

      没让她改口,他道:“柔儿,想不想听故事?”他伸出一只手,屏风上手的影子时而变做鸟状,时而变做鱼状。

      扶柔睁大了眼睛,道:“想。”

      于是承砚的声音从屏风那边传来,屏风上的影子随着故事的走向做出种种变换,听着听着,扶柔闭上眼睛睡着了。

      这一夜睡得很安稳。

      早上起来,扶柔坐到梳妆台前,侍女为她梳头。承砚则是早早就起了,已经换好常服。承砚从侍女手里接过梳子,另一只手托起扶柔乌黑蓬松的长发,细细地给她梳头。他微微俯下身子,看着镜子里的扶柔,那样长的睫毛,那样鲜润的眼睛,真是怎么也看不够。早晨的阳光这样柔和,他觉得自己的心里涌出许多温情。

      虽然两人之间有些距离,扶柔仍不甚自在,眼睛四处乱转,脸上愈发热了,扶柔真想劈手夺过那把梳子,对他声明:“我自己来!”

      承砚做事很仔细,扶柔只觉得一把头发被他越梳越长,正如坐针毡,忽听他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柳府的女主人了。要学着处理府内的大小事务。有你帮忙,我才能轻松些。”

      扶柔正色道:“那当然。”

      回府后,扶柔的房间从此空下了。几柜子的书叫人搬到了承砚的房间。承砚在自己的房里,同样摆了一张矮榻,一架屏风。

      每天早晨用过饭,承砚去衙门,扶柔进账房。

      柳家所有佃户佃地几亩,保银几分几两,都在账本上一一写明,那样厚的账本,足足有五大本。

      账房心细如发,写的字也是蚊蝇小楷,虽然工整,仍旧费眼。扶柔正读着,涂蕊送进来一张食单,原来城内新开了家点心铺,店主原先在一家百年老店当学徒,手艺脱胎自传统,因为是青年人,点子又新奇,因此最近在城内很是风靡。扶柔用笔圈了几样,又让吟香她们圈了,涂蕊送出去,不过片刻便拿进来一个精致的食盒。

      “这样快?”扶柔道。

      涂蕊道:“他们店里有专人来送。”

      吃过香甜的点心,扶柔对午饭意兴阑珊,将厨房做好的菜都赏了下人。

      扶柔继续勉力翻看,虽有账房在一旁补充讲解,一天看下来,也感到有些头晕了。

      “去年欠租子没交的,还有这几家。”账房为扶柔指出用朱笔圈画起来的几个人名。

      “不算很多。”扶柔道。

      账房干笑了一声,“柳府的租子,按规矩是不能拖欠的,要是交不上当年的租子,按例不仅收回田地,连保银也是要扣下的,这几个人从去年拖欠到今年,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本季要是再不交...”

      “就怎样?”

      “自然是依例法办。”

      扶柔微微一撇嘴,“既然交过保银,可见诚心。如果不是实在有难处,谁愿意不守信拖欠租子?乍然被收走田地,你又让他们去哪里谋生?”

      账房垂眼很恭顺地道:“夫人第一天管事,不知道那等人的奸猾刁钻。况且,规矩是祖宗定的,家主又让白纸黑字写下来,奴才只是听命办事。”

      “长...”扶柔想起来现在自己已经换了身份,称呼也不能像从前一样,随即改口道:“家主现在让我管账,你说你到底听谁的?”

      账房看扶柔扯起虎皮作大旗,拿起派头来了,却一点都不怕,也不紧张。

      账房拿话来挡:“铁打的账房,流水的老爷,事关祖宗百年基业,这规矩也有百年了,奴才不敢更改。”

      扶柔迂回道:“明日且去看看情况,再说。”

      将至傍晚,扶柔起身回了房间,饭点已过,承砚仍没回来,便自己先用了。

      天色渐晚,廊下挂着的灯都点亮了,照出廊柱树石的影子。

      承砚走到内庭,见扶柔独自倚着廊柱吹风,放轻了脚步走到她身后,只见扶柔后领口处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后脑勺的头发向上梳拢得规规矩矩。他脱下外衣给扶柔披上,扶柔一惊,转身看他,承砚双手捏住扶柔两边衣领,拉紧,手指不经意间触到颈项肌肤,扶柔只觉得身上一阵酥麻,像被雷击中一般,自己一边拉紧外衣一边后退了两步,说道:“长兄还没吃晚饭吧?”

      “在衙门用过了。事忙耽搁,回来晚了,没能多陪陪你。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吹冷风?”

      扶柔向上扫他一眼,又垂了眼帘,道:“不冷。”身上的外衣还留有他的体温。

      二人一同回房,一路走一路絮絮地说话,扶柔道:“有几个佃户还没交租,明天我要亲自去催。”

      承砚道:“他们住的地方都粗糙得很,你去做什么?吩咐下面的人做就成了。”

      “不亲眼看看,怎么了解情况呢。账房说了,这是咱们柳家祖宗的百年基业,我可不得用心吗。”

      “那场面可不好看,不像你书架上的画谱。”

      扶柔默然,虽然承砚没有十分同意,但她只当他没有十分反对。不再争辩,她已经决定明天要亲自去佃户家中一趟。

      回到房中,隔着一架屏风,侍女为二人脱去外衣,承砚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听说你没用午饭,是胃疾又犯了么?”

      “吃点心吃饱了。”

      “看来下次要晚些给你送。三餐不按时吃,惹得旧疾复发,何苦受那无谓的罪。”

      “长兄少疼些我,我没有旁的好东西来分神,自然会老实吃饭。”

      “你这称呼叫旁人听去了可不好。”

      扶柔脸上微微泛红,她现在最怕的就是承砚有意无意要提起这个话题。他做了她十几年的长兄,她也这样喊了十年,换称呼,怎么称呼好呢?让她开口叫“夫君”,不如直接让她从人世消失。让她喊名字,也是别扭得很,而且总显得不够敬重。

      “我情愿做哑巴。”扶柔道。

      虽然成了亲,下人也都改口称她为夫人,但扶柔始终记得,自己是为了帮长兄的忙。或许,他只是缺一个帮手;或许,他只是怕自己心里有了别人,他这个兄长的地位会不再那么重要;或许,他只是想要一个亲人一直陪在身边...

      但这段时间来,扶柔能感受到氛围的变化。承砚时不时地就要触线,对她做出的举动虽然没办法多加责备,但依她之见,如果心里真的没有想法,就该好好呆在界限内,连多看一眼都不应该。

      承砚向来是个自持自律的人,而且他要是想体尝男女之情,什么样的好姑娘找不到?做出这种种行为,实在是...

      他不会...真的对自己无法克制地心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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