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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我记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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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顾庭渊，苏泊然转头道：“宁宁，现在到吃晚饭的时间了，妈妈和哥哥也要回来了，一会儿你跟着李管家一起去接他们可以吗？”
苏宁脑袋点了点：“可以的，爸爸。”
他的情绪向来是来的快，去的也快，目送顾庭渊离开时还恋恋不舍，眼泪汪汪，一会儿功夫就眉开眼笑起来，欢快的跟着李管家走了。
等完全看不见他人影后，苏泊然才沿着小路往出口走去，他不是向庄园门口，而是回到别墅前。
顾庭渊站在那里，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周身气息凌厉冷寂，分明是夏日，他身上却仿佛带着冰冷彻骨的寒意，让人入堕隆冬。
到底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苏泊然一靠近，顾庭渊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到来。
*
不知道顾庭渊和苏泊然究竟说了什么，苏泊然又是怎么像季晴解释的，翌日清晨，顾庭渊又一次出现在苏家庄园里。
苏瑄早早走到楼下，还没有醒神，见餐桌前坐着人，顺嘴打了招呼：“早啊。”
他余光瞥了眼，怎么是三个人？
定睛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餐桌前的男人，瞳孔骤然睁大。
顾庭渊？
他怎么会在他们家？
看着爸妈和顾庭渊之间还算和谐的气氛，苏瑄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一觉醒来，来到了另一个世界的苏家。
也不知道在他下来之前，顾庭渊是不是说了什么，竟然惹得季晴面上笑意盈盈。
见到他下来，苏泊然只是淡淡瞥了眼：“醒了过来吃早饭。”
苏瑄已经习惯了这个待遇，并不意外，他更在意这位顾家的家主，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家，还是在他们家的餐桌上。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们苏家和顾家，虽然同为京圈顶级家族，但论起关系，似乎还没有能到家里来做客的程度吧？
况且，顾庭渊可是外面心怀不轨的野男人，怎么能让他就这么来家里？这不就是引狼入室吗？
这么想着，他立刻警惕起来，询问道：“顾家主，你这么早来是有重要的事？”
顾庭渊薄唇轻启：“是。”
毕竟他这次不光是来见苏宁，也是沾点见家长的意味。
昨晚回去，顾庭渊研究了几个小时，越看越有些紧张。
网上说的见家长的情况，基本没有轻松容易的，再加上他和苏宁的身份、年龄差距摆在这里，顾庭渊也没想过苏家会轻易同意他和苏宁订婚的事情。
他说得面不改色，苏瑄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吐出一口浊气，坐到餐桌前。
苏宁纤细白皙的胳膊从被子中伸出，从床边捞起快要掉下去的玩偶娃娃，抱在手上，无意识地贴着脸蹭了蹭，纤长的睫羽像是蝴蝶的翅膀，轻轻地上下翻飞。
系统屏息等待，终于，他掀开眼皮，带着迷离的眼眸水雾一片。
系统试探：“宁宁，你还记得我吗？”
苏宁眨了眨眼睛，漂亮的猫瞳满是惊疑。
毛绒绒的脑袋转了圈，并没有什么地方能够传出声音。
他又慢慢转回来，抱紧怀里的玩偶娃娃，娇小的身体往被子下缩了缩，只剩下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眸瞪得圆溜溜的。
完蛋！
看样子是不记得它了。
系统绝望地想撞墙。
但是它不死心，短暂的崩溃后，又开始询问：“那你还记不记得顾庭渊？”
“圆圆？”
似乎是因为听到了熟悉的名字，苏宁抓着玩偶的手松了松，从被子露出个头。
系统激动地追问：“对对对，就是圆圆，你都记得他什么？”
苏宁细细的眉头皱起，水润晶莹的猫瞳变得空洞。
仿佛是陷进了某种深涡陷阱中，随时可能被吞噬其中。
见状，系统不敢继续追问，连忙想将他唤醒。
然而苏宁淡漠的脸上，突然扬起明媚笑容。
“我记得。”嗓音还带着刚刚睡醒的鼻音，显得软软的。
系统没反应过来：“什么？”
苏宁白皙精致的脸上笑容扩大：“我记得，他是我的朋友。”
他这是记得顾庭渊了。
系统先是震惊。
不是，大家都是一起认识的，他还在苏宁脑海里呢，怎么苏宁先记得顾庭渊，而不是它呢？
难道就因为它不是人？
苏宁说完眼睫眨了眨，随即，他直直的从床上坐起来，软被滑落。
苏宁轻声：“天亮了？”
他不是在等别人的回复，而是在自己的脑子中思考。
脑海里的毛线转了一圈，苏宁清澈如水的眸子陡然亮起。
把手中的玩偶丢在床边，他直接掀开被子，往房门口走去。
系统：“宁宁，你要去哪里啊？”
“哎呀，宁宁，有什么事情要这么着急，你先换好衣服在出去啊，宁宁宁……”
系统活像是个老妈子。
苏宁仿佛没听见般，继续坚持自己的目标往前走。
在系统喋喋不休的但有种，苏宁推开房门，慢悠悠的、但是速度很稳的走到楼梯上，一步步地往下走。
他一直走到客厅里，茫然地看着空空荡荡的客厅。
早上负责打扫卫生的女佣，刚刚走到客厅，就看见有人呆立在客厅，一动不动地。
看起来不是一般的吓人。
察觉到有人注视着他，苏宁抬眼望过去。
熟悉的面容让女佣松了口气。
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就好。
冷静下来，她注意到少年穿着凌乱，头发也是乱糟糟的，白皙小巧的脚踩在地上，看起来非常地不正常。
女佣凑近他：“小，小少爷……”
苏宁长睫轻轻掀了掀，但并没有给她回应。
女佣来苏家的时间并不长，虽然听说过小少爷似乎是不太正常，但他平日里干净可爱，乖巧听话，就像是童话故事中的小王子。
除了太过天真，简直是养崽游戏中，崽崽们长大的现实版。
女佣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什么，在原地手足无措起来。
她还在纠结，苏宁眸光闪了闪，径直往客厅的长沙发处走。
坐下，环腿，蜷缩。
不一会儿，他就变成了一只小小的团子。
女佣不敢直接去叫苏宁，转头着急忙慌地往餐厅跑过去。
系统：“宁宁，你为什么要坐在这里，是想看电视吗？”
过了会儿，他似是才听到般，轻声很轻的回答：“等。”
系统很快明白了，昨天苏宁就是坐在这里看电视，正好等到李管家带着顾庭渊走进来。
苏宁大概就是在等顾庭渊。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
“宁宁！”
顾庭渊和苏瑄两人身高腿长，原本听到女佣说苏宁的情况不对劲，就往这边赶。
进了客厅，看见苏宁把自己缩成一圈，小小一团，如同被暴雨淋的湿答答的小奶猫，悲伤又无助，两人几乎是同时几步跑到沙发前。
还是顾庭渊速度更加快，直接占据了苏宁面前的位置，让苏瑄只能站在旁边，心里恼火。
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和顾庭渊纠结这个的时候。
他关切紧张的问：“宁宁，是不是哪里难受？你跟哥哥说，宁宁，你看看哥哥，哥哥在这里！”
顾庭渊蹲下才发现，眼前少年小巧的下巴，抵在圆润莹白膝盖上。
他面色苍白，眼皮一直耷拉着，长睫无力地垂下，挡住了猫咪一般晶莹剔透的圆眼睛。
他就这样抱着自己的腿，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周身萦绕着被世界抛弃的丧气。
顾庭渊蹙着眉，心疼的握住他一只手。
入手的冰凉，让他眉头紧锁成川字，将另一只手也一起握进自己掌中。
两只手都被人拉走，苏宁才后知后觉，浓密的睫毛如同极轻盈的羽翼般掀了掀。
无声无息，顾庭渊与苏宁的眼眸对视。
只见他原本琉璃般熠熠生辉的眼眸，像是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光泽，呆愣无波，眼底空空落落，没有任何情绪。
苏宁落在虚空中的眼睛慢慢聚焦，视线渐渐落在了顾庭渊脸上。
长长的眼睫不安的扇动，苏宁瓷白的手指，猛地抓住顾庭渊的手，生怕他离开一样。
低软的嗓音，带着涩涩的沙哑：“圆，圆。”
他像是呓语般，很轻，仿佛微风吹动花瓣的声音。
顾庭渊眼底闪过一缕柔情，修长的手任由他攥着，声音低沉暗哑：“我在。”
两人对视的样子，他们完全插不进去。
小儿子的情况看样子变好，苏泊然也恢复了平和文雅，他看向身边的爱人。
季晴沉默不语。
只此一次，季晴已然是默认了顾庭渊的出现。
唯有苏瑄心底压抑着愤怒急躁。
自觉是家里唯一一个知道顾庭渊有贼心的人，苏瑄看到这副场景，像是看到了他们家玉雪可爱的弟弟，变成了只又白又软，闻起来香，吃起来更香的小白兔，被一头居心不良的大灰狼抓住，正在往自己窝里带。
苏瑄落在自家弟弟身上的目光越发痛心。
而当余光瞥到旁边的顾庭渊时，眼中的嫌弃又不加丝毫的掩饰。
不知道爸妈他们怎么看，苏瑄看过去，就见两人脸上都很平静。
像是对顾庭渊的行为没有任何意外，只是在看向宁宁时，才流露出温柔来。
苏宁仍旧没有完全清醒，只固执的抓着顾庭渊的手，指尖攥出了青白，足见力度之大。
顾庭渊没有挣脱，顺势环住他瘦削的肩，将人搂在怀中，轻轻拍着紧绷的手安抚。
苏宁娇小的身躯战栗着，额角一滴滴圆滚滚的汗珠坠下，落进凌乱轻薄的睡衣中，洇出深色的水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