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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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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停顿只是那么一刹那,男子便悠悠踏入屋内,走进女子闺房之中,
入眼便是淡黄色床纱围着的架子床,床的对面便是一张四脚圆木桌子,桌上经常被使用做机巧的材料规规整整的摆放着,每一个所需要的工具也被按着类别收置好,阁窗上,一簇新裁剪好的明黄色海棠花,那是男子特地寻了许久才找到的一株,因女子更偏爱明亮的黄色。
床边靠着的梳妆台上,女子坐在椅子上,对着镜子将身后的发松开,因着天气热,披散着头发着实不舒服,便想重新挽一个发髻,可也不知为何,能够得心应手的制作各种刁钻的机巧的沈云,给自己梳头倒是笨拙的很。
见着已经是第四次头发散下来,已经明显不耐烦的女子,男子无声的叹了口气,走上前,将女子手中的发簪接过,骨节分明的大手轻抚起乌黑浓厚的墨发,手指穿梭在发丝之间,几个抬手的功夫,发簪已经轻轻别好,一个漂亮的单螺髻就挽好了。
沈云见着铜镜中挽着别致的鬓发,明丽灵动,娇如春花的女子,眼神有点微微一愣,随后铜镜之中出现另一道视线,那双原本温吞懒懒的黑眸,如今总是染着点沉沉的墨色望向她,譬如现在,脸上的表情还是似乎还没什么起伏,感觉没什么兴致的样子,可那双黑眸缓抬——
深邃如幽谭,视线一直缠住着铜镜中的女子,漆黑的眸子中深藏着一层又一层的漩涡,惊艳,赞叹,倾慕,以及一丝丝不自觉的占有,这些涌动的情绪如同一根根蛛网,紧紧的盘布在一起,最终交汇在一个中心,交汇在女子那俏丽的面容之中。
屋子的空气有些粘稠,沈云不自然的抚了抚鬓间的发丝,转过身来,眼睛瞧着窗子上摆着在金灿的阳光下发着亮的海棠花,嘴上道,“你,没想到你的手艺这么好,好像只是前短时间来月事的时候,你才帮我梳过几次吧……”
之前那次沈云来月事的那段时间,由于身子虚的厉害,基本都是男子在照顾着,嗯……,经常衣不解带的待在她的闺房之中照顾着虚弱的自己。
一想到这里,女子的神色迅速瞟了一眼如今整洁的房间,脸上不由得一红。
羞的。
女子的房间一般都整洁漂亮的紧,可沈云的房内,先不说布置的有多么漂亮,这基本的整洁也谈不上,可以说相差甚远,就如同鸡窝一般,各种衣裳,木材料到处堆放,工具器具随意的摆放。
因着之前从来不让谢绝进入房中,自己又因为忙着制作机巧器物,故而,自己的房中便很少打理收拾。
在一日男子端着一碗红枣薏米粥进来的时候没注意,脚被一个木锤子绊了一下,粥打在地上,在男子低头沉默了看了半响后,不顾沈云的死活阻拦,第二日便在她的房中来了次大清理。
沈云就那样躺在床上,一脸羞愤的瞧着黑衣男子来回走动,手中拿着她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眼中很是认真的在思考如何整理,其他的都还好,直到男子拿起了她的小衣,两只手将其展开……
女子猛地想坐起,大喊阻止,可肚子上的传来的疼痛又向一记拳头将她打了回去,头上的眩晕也将她要出口的话塞了回去,最后她只能泪眼汪汪的瞧着男子将其折好后,和其他衣物归类好。
她那在天之灵的娘亲,她发誓以后自己再也不偷懒了,呜呜,女子在床上紧紧的闭眼暗道。
月事期间,男子接手贴身照顾了沈云很多事情,熬汤调理,沐浴更衣,挽发画眉,每一样的事情都做的十分好,也做的有一些……,
熟捻。
对,女子眼中微闪,她扬起唇,微微玩笑道,“这些伺候人的事情,你以前是不是做过啊?”
男子低眸瞧着弯着眼笑着的女子坐在凳子上,扬起头望着他,漂亮的眉眼舒展,可额前却有些空,他的手伸向女子的妆奁内,准确无误的拿出一跟朱砂笔,俯下身子,一双眸认真的盯着女子的额前,随后抬手,朱砂便在那抹白额前绽放出鲜艳。
眉心之中传来阵阵痒意,脸上也感受到男子温热的呼吸,因着凑的太近,女子能够闻到对方身上清冽淡淡的松木味……
“嗯……”就在沈云有点怔然之时,头顶传来男子从鼻腔之中发出低沉的嗯声,有点漫不经心。
男子一直集中注意着手上的动作,雪白的额前,已经缓缓勾勒出一朵梅花的形状,只等将色填充上去。
“那你之前,也是这样贴身跟着,”,女子声音微顿,“跟着慕家的那位千金么?”
最后一笔着色填满,漂亮艳丽的梅花已经画好,静静绽放在黄衣女子白皙的眉间,将女子本就明丽动人的容颜,更是增添了一笔艳色,姿容卓绝,娇艳欲滴。
放下朱砂笔,男子观赏了好一会儿那多梅花后,才缓缓道,
“我之前一直跟随在慕家小姐的身侧,寸步不离守着她的安危,所以有些伺候人的事情便就会了。”
“伺候她……”女子轻轻垂下眸,
“是不是哄她开心,护她周全,寸步不离?”
“嗯……”
“有的时候为她办些事情,比如除掉她不喜欢的人?”
“……,对……”
“为她做吃的,帮她沐浴更衣,替她画眉点唇?贴身伺候着……”黄衣女子轻颤着眸,抬眸,紧盯着男子问道,
“对么?”
“对……,怎么了?”男子拿着笔的手一滞,察觉到女子的语气有些微微不对劲,掀起眼眸,疑惑道。
沈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顿了会儿,
缓缓才道,
“是不是,你也伺候她,在塌中……”
世人都知,慕妍棠跟她那看似克己复礼,温润如玉君子般作风的父亲不同,她骄横跋扈,罔顾立法,最主要的是,作风混乱,□□不堪,身边只要是俊俏的随从都曾与她行过鱼水之欢。
可她的父亲慕相偏偏是一点也不管她。
黑衣男子眸子一怔,从来都是一副温吞懒懒,除了看到吃食情绪才会明显波动的脸上,此刻竟然明显出现一丝慌乱和无措,手指紧紧的拢着,他动了动唇,
“我,我确实……”
沈云在听到这三个字后,内心一紧,在男子还没来及讲完后,打断道,“我知道——”
女子凝着的脸,渐渐抚开一个笑容,“我知道,缠绵美人榻,饱香思玉暖,能伺候慕家的千金,是福分,福分。”,说完,转头看见铜镜里自己额前那抹艳丽的红梅,眉前开始有一种强烈的不适感。
“这梅花,确实很好看,但是,对于我来讲,还是太艳了。”
话落,便要上手擦去那红色的梅花,可画好的花钿,却因着徒手一擦,即毁掉原本的美丽,又没能将其全部擦抹干净,只是剩下一圈红色晕开的痕迹,怎么擦都擦不掉。
可越擦不掉,手中就用更大的力气去拂拭,直到额前都泛着一丝不自然的红肿。
“我来吧。”
男子便从怀中掏出帕子,手就要凑近女子的面前……
可女子却往后退去。
谢绝一怔,手拿着帕子,定在半空之中。
也许是察觉到自己的太过于抗拒,缓了片刻,扯了扯嘴角,沈云弯了个笑容道,“我自己来就好。”,随后她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一张方帕子,帕子盖住女子的眸眼之中闪现的厌恶,将眉心的红印擦了个干净。
之后,女子的一些事情都有些躲着谢绝。
她不再让男子插手她的事情,时不时的躲着他,每每到吃饭,她便迅速用饭,没一会儿,她便放碗,留下一句,“我好了,先回屋了。”,话落便自己将碗洗了,入了屋子。
接下来几日,
男子准备洗衣服之时,女子见到盆中有自己的衣服之时,她便会迅速拿出来,随后对着男子道,“这个我自己来就好了。”
当女子搬着关老板要的沉重货物从屋中出来之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一旁的黑衣男子想要来帮忙,可刚一走进,沈云就连忙拒绝道,“不必,我自己来就行。”
男子望着女子拖着剧烈的货物,艰难的往前走着,眸子一暗。
不让男子帮忙,不让男子进自己的屋子,不再跟男子多说一句话,和男子一直留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旦谢绝哪怕靠近一点,沈云都会很大反应。
连阿云和那些只知道吃饭的小鸡仔们都知道,自家的女主人和那个大坏蛋起冲突了。这几日谢绝看他们的目光越来越死寂沉沉。
又是一日饭后,沈云吃完饭后,便迅速起身离开,可这一次,身后男子却缓缓开口,
“我,最近惹你生气了么?”
“还是哪里惹你讨厌了?”
男子的语气带着一些疑惑和不知所措……
背对着男子的沈云身影一滞,她转头,微微一笑道:“没有,无事。”
望着女子离开的身影,男子慢慢垂下目光,
骗人,
她骗人的,
分明,她笑着的眼中,带着一丝,一丝……
男子眸子颤动,紧握的手心微微渗出些血迹。
女子眸间,笑容间里是掩藏的是,浓浓的,厌恶……
回到屋中的女子内心也十分不平静,她关上门,背依靠在门上,慢慢蹲下,视线落在窗子上明黄色的海棠花上,花在风中摇曳,
她知道自己应该隐藏好一点的,自己应该不要表现得那么明显的,不能让谢绝知道自己其实一直仇视着慕家,毕竟慕家培养的人那都是出了名的忠心。
谁知道现在自己在谢绝的心中能有多少份量呢?
要是被他察觉自己的不轨之心,那么自己岂不是养虎为患了?
可是,她真的,真的忍不住,只要一想到谢绝和慕妍棠两人曾经在一起,在床榻之中苟合,
一想到,曾经自己碰过男子的手,其实也碰过那个人放荡的躯体,哄着她娇笑连连,在鱼水之欢之中愉悦着她,甚至两人的唇齿相依,缠绵悱恻。
或许就有一日,两个身影纠缠之时,欢愉之极,随意的兴起之言,便在谈笑娇语间决定了,在贪欢过后,去沈家杀几个人玩乐一番。
只要想到此,想到那个让她无比痛恨的女子,她就没办法,掩饰自己
对谢绝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