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春刀》小白喜欢黑乌鸦

24、第 24 章

　　夏日的蝉鸣在柳树上聒噪的叫着，扬州城主街的行人络绎不绝，桥边的船坊晃悠悠的游荡在清绿色的湖面之中，船上几名富家公子哥身形潇洒，衣服半敞，对坐在一起，抬手举着酒樽，一边对诗，一边品着酒作乐。

　　一个穿着绿衣的男子瘫坐在案前，一边瞧着远处烟波浩荡着的湖面，湖面水汽上隐隐作现的中心亭，一边惬意的将酒杯送入嘴中，美景，好酒皆都在眼前，真是人间极乐之时啊……

　　而这绿衣男子正准备将酒往口中送去之时，身旁脸色酡红，身形踉跄的男子，一脸醉意的笑道，“子谦啊，嗝！”，醉酒男子打着酒嗝，迷蒙的笑着，“我这几日可淘到了好东西了！”

　　绿意男子潇洒的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将杯子随意投掷在桌上，好奇道，“子良兄又得到什么好宝贝了？”

　　“就是，就是！”

　　船上其他的人注意到醉酒男子的话后，飞快道，“子良，让我好好看看！”

　　“上次你那个琉璃珠可是让我们大饱眼福！”

　　“快拿出来看看！”

　　那醉酒男子一听，马上堆起笑意，“嗝，”，在又打了一个酒嗝后，他从袖子里将一个圆形状物放到桌上，“这个就是我好不容易买到的！”

　　众人一看，不过是一个圆木的镂空的球状物，

　　“不过就是个雕了点花的木球，有何好看的？”一名男子端详了许久，也看不出名堂。说着，就要将其拿起来看看，结果被醉酒的男子一只手飞快拦下。

　　“哎——，这个我可宝贝了！你们可得小心一点！”，醉酒男子嘟囔道。

　　“这东西有什么妙状，子良，你就告诉我们，别卖关子！”一人催促道。

　　“行，那就好让你们看看！”醉酒男子顶着脸上的酡红，轻轻按下木球的一个开关，瞬间，木球慢慢往外撑开，露出一层又一层的圆状镂空花纹，而在那层层的花纹之中，亮着光，仔细一看，里面有一抹灯芯在缓缓燃着。

　　随后，醉酒男子直接将木球抛向地面，随着木球在地上转动，可里面的灯芯却不会熄灭，并且，随着滚动，竟然还越来越亮起来……

　　众人都纷纷神奇的瞧着这一幕……

　　绿衣男子也目不转睛的盯着，天下竟然有如此神奇的事情，灯既然在地上转动，不会熄灭。

　　“嘿嘿。”醉酒男子将其捡起来，对大家道，“这圆球，用处可大了，如果我将其收拢。”，话落，他将木球缓缓收拢，木球的四周的镂空外框一层层收归靠拢，聚成一开始的小球状。

　　可依稀却还能看见里面的亮着微弱的光。

　　“若我就这样，那里面的灯芯不会熄灭，依然会一直缓缓的燃着，若到了冬日，便可以用来做手炉，夜间又可照明。”，但男子，却将按下之前的开关，最后一点灯芯也彻底被外框包围住，灯光熄灭。

　　“若我按下这个按钮，那么里面的灯芯便不会继续燃着，但是当我再一次按下之时，它又会再一次亮起！”，说完，男子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果然，木球又慢慢撑开，里面的灯芯也开始慢慢亮了起来……

　　见识到了神奇之处之后，周围的人都凑上前准备上手仔仔细细瞧着，这个比什么蜡烛，灯笼，火把什么的有意思多了……

　　可醉酒男子却躲开那些人的手，将手中的木球递给了绿衣男子。

　　接过东西的绿衣男子，将东西放在眼前端详起来，手几次按了按那木球，瞧着木球伸缩变换，并且，他还发现，每一次变换，最外围的木球镂空花纹竟然会变换不一，而且火竟然不会烧毁木头……

　　望着眼前精巧的东西，绿衣男子忍不住道，“子良，你这东西，从哪里得到的？”

　　醉酒男子打了个嗝，有些惊诧道，“你们不知道么？”

　　“知道什么？”

　　“扬州城最近出了个厉害的机巧师！”

　　“机巧师？”绿衣男子微疑道。

　　“害，子谦，你就是前几日太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闭关，最近扬州城内的消息不知道！”一旁的人道，随后，高深莫测道，“扬州城前几日也不知怎么回事，那云商街巷里突然传出有一个机巧高人，那所作的机巧器物出神入化，鬼斧神工，那器物变化莫测，神奇的紧！”

　　“可唯独，只有街上那关娘子家的关娘子家的琳琅阁有卖！而且东西还都格外的少。”一人补充道。

　　“不过买到的人，都连声称奇。据说这机巧大师，所做的东西都独独只有一份，卖完了就没有了！这一物可难求！但都不是凡物！果然只有子良家中富庶的很，才能得到这么一个。”人群中一人酸溜溜道。

　　“如今这琳琅阁门前那都是门庭罗雀，不少人都想看看每日所卖的东西都是些什么物什！听说连林家的几位公子都差点因为一件卖品起了纠纷。”

　　湖面的水轻轻荡漾着，绿衣男子沉吟，随后问向醉酒男子，“这机巧师，究竟是什么来头？”

　　趴在桌上的男子快要睡着了，但听到绿衣男子的话，还是打起精神回复道，“不知道，不过听说，好像，姓王……”

　　风吹柳动，湖岸边的柳树层层叠叠晃荡荡的，湖对岸的街上人头攒动，而位居主街绝佳位置的琳琅阁热闹非凡，门口排着许多凑着热闹的人，他们翘首以盼的试图瞧清楚人头之外，铺子里卖的东西。

　　铺子门口站着好几名穿着粗布短衣流着大汗的仆从，他们艰难的靠在一起，用身体做肉墙，将身前来回拥挤的人们挡回去。

　　琳琅阁内的二楼，透过凭窗，一名臃肿略有些肥胖的梅红色长裙的女子摇着扇子，十分满意的眯起眼，瞧着楼下的一切，“这琳琅阁，真是好久都没这么热闹了！”

　　说完，饶有兴趣的望着那些争先恐后想进来的人，“哟，那不是之前在这条街上卖烧饼的张大爷吗？之前还总说我这琳琅阁迟早会做不下去的，今日也倒想来凑凑热闹……”

　　“你不放他们进来么？”

　　一旁身着鹅黄春衫的沈云，转头问向关倩道。

　　“放什么？”关倩勾勾唇，“如今才把这势造出去，怎么也得吸引一些大头，把这些人放进来，只会影响生意。”

　　“怎么，关老板不愿意做这普通人的生意了？”沈云弯了下眼角，轻道。

　　梅红衣女子，摇了摇扇子，慢慢道，“生意，你也知道，生意人最讲究利益，之前你的那些机巧物卖出去，哪一个不是上百两银子卖出去，这一个都能抵我一年的进项了。这生意能不做？”

　　说完，关倩轻瞥了眼低下熙攘的影子，眼底一丝鄙夷一闪而过，随后她收回神色，叮嘱沈云道，“这几日，你可以休息一段时间，物以稀为贵，这段时间把你的声传出去了，东西也卖出去了好几样，得让一些人反应一下了。

　　让那些，同行的人仿造不出，买过的人觉其独一无二，这样，才能吸引他们，才能保证你这些东西的地位。”

　　沈云听完老板娘的话，微微垂眸，道，“之前那些简单的东西，若是懂点行道的人，未必仿造不出来，但后面我制成的那些，倒不必担心。”

　　关倩神情微微一沉，随后开口，“无妨，现如今，你以后的造的器物全都按照后面那些复杂的来，时间长一些也无妨。”

　　“行。”

　　黄衣女子答道，说完便要离开，

　　“等等。”关倩突然止住了她，转身对她道，“如今，你的身份最好越神秘越好，众人才会一直对你有兴趣，你以后都不要从正门走了，等会我让下人给你你安排另一个入口，以后你便从那里进出。”

　　“好。”沈云点点头，紧接着，在关娘子的招呼下，另一个穿着粗衣的伙计低着头，领着她往另一条路上离开……

　　而站在凭栏处的关倩继续回头，摇着扇子，静静凝神等待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人群中似乎来了什么人，凝着双眼的老板娘终于眸眼一亮，瞬间推起笑意，往楼下急急跑去。

　　绕过了好大一个弯的沈云，终于在过一条小道后，又回到了主街上，走了几步，经过了门口也不知是来看热闹，还是来买东西的人群，乌压压的全部拥挤在琳琅阁的店铺门口。

　　“听说今日展出来卖的是一个如同海棠花一般的东西！”

　　“是啊是啊，据说还能自己开花，散发幽香，甚至还会奏出音乐，木头能开花，还能弹奏，真想看看那是什么东西啊……”一个老翁激动道。

　　“得了吧，估计是唬人的，哪有那种东西。”

　　“还能骗你不成，你看之前把东西买回去的那些贵公子，哪一个不是都觉得骗人，后来赞不绝口，后悔没多买的？”

　　嘈杂之中，人群议论纷纷，黄衣女子侧过他们的身边，低着眸自顾往前走去。

　　“真有这么厉害么？我之前倒见过一个真正厉害的机巧师，所制造的木箱可以变化三层，伸缩大小，能承受超过自身的最大的重量的三倍，所造的船只可以变速航行三日，所做的弓弩可以百米之内穿破石山。其机巧造诣无人能比，真乃我大良国内机巧第一人！”一名男子轻声道，言语之间透着敬佩。

　　“哦，你说的那人啊。”人群之中一个汉子恍然想到，“早死啦，谁叫他没眼力见，触怒了慕相，死了活该咯。”，那人语气无所谓道。

　　前方匆匆走着的黄衣女子，微顿。

　　“不，我不觉得。”那男子的声音响起，“我倒是觉得，他倒是做了一件有志之人所想做的事。”，那男子眸眼亮亮的，有些激动道，“如果有一天我有机会的话，我也会做为民请命的事情。”

　　“尽管有时候确实很自不量力。”

　　站在原地沉浸在自己的理想抱负之中有些无法自拔的男子，还没反应过来，突然被人群挤在了身下，周围的人大声嚷嚷着，“都让开，快让开！”

　　趁着缝隙，才好不容易看到前面发生什么的人才发觉，原来是琳琅阁内的人开始散开人群，留出一条道，随后，有人高喊，“快散开，太守夫人来了，快散开！太守夫人要进琳琅阁！”

　　紧接着，原先拥挤在一起的人，飞快的四处散开，让出一条道来，终于，琳琅阁门外的人逐渐少了。

　　趴在地上，绿色长衫上沾了好几个灰色脚印的男子，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尘土，眼神扫到地上，地上的落下几本已经有些泛黄的书册，猛地朝地上捡去。

　　好不容易都将其捡起来了，身子突然又被身后的人撞倒在地，书又散在地上。

　　躺在地上的绿衣男子苦笑，早知道就不凑这热闹了。

　　“这位郎君，你还好么？”

　　头顶突然传来一句婉转的女音。

　　绿衣男子抬头，发现身前站着一名着杏黄色春衫纱裙的女子俯下头，明亮的眸子瞧着自己，头上的流苏一晃一晃的，在阳光中闪着亮。

　　男子迅速红着脸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拱手行礼道，“在下，在下柳卓安，见过姑娘。”

　　那黄衣女子神奇的上下打量了一眼绿衣男子，噗嗤一笑，两眼弯弯，

　　“我只是问你是否还好？

　　谁问你姓名了？”

　　绿衣男子脸上瞬间爆红，磕巴道，“抱，抱歉，在下，在下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