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竹》桃子味的薄荷糖

7、『巴斯』谈判

　　不知道是不可能的，她会带上单梓晞从马车上下来自然有独特的去皇宫的方法，抄了近道，中途又回了马车，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
　　一众人历经曲折总算是到了是皇宫外，马车缓缓停下，沈诗竹早已厌倦了坐马车的日子，如果可以，她回去的时候宁愿独自御剑飞回大浮，那也比马车快。
　　她掀开帘子看见程银兮站在马车，双目含笑地对她伸手。
　　沈诗竹由她扶着，缓缓走下马车。
　　程银兮顺势握紧了沈诗竹的手微微俯身闻了闻她身上的味道:“沈道长好香。”
　　也就只有这时候她才会改唤她沈道长，沈诗竹轻笑一声：“怕是比不上那些胭脂水粉吧。”
　　“这是什么话？”程银兮在她耳边无限暧昧道，“我这心里可只有姐姐一人啊。”
　　沈诗竹拉开距离，程银兮在宫里几十年，心思性格倒也变了许多，想当初她还是个和人说话都怯生生的小鬼。
　　程银兮笑盈盈地撤开身，转过身对众人说：“距离晚膳尚有段时辰，银兮已令人给各他大人和各位仙尊弟子安排好了住房，诸位一路辛苦，还请回房稍作歇息，时间一到，自会有人带各位去赴宴。”话毕，宫中出来了几位仆人给他们领路。
　　巴斯国的疆域宽大，单是这皇城就占了几座城池的地域，宫内环境颇好，大大小小的宫殿也修建了不下30座。
　　就比如现在招待外客也特地设置了三座城府，这侍者带着官臣去云露府，仙尊住灵阳府，弟子住南阳府。沈诗竹本欲跟着单梓晞一起走，一名女子忽然走到沈诗竹面前。
　　“沈道长，请随小女来。”
　　众人闻声，向沈诗竹看去。
　　嗯？她不和大浮的人一道走吗？沈诗竹诧异地挑了一下眉，回头去看单梓晞，发现对方也在看她，沈诗竹伸手拉住她的手想把人拉近些，单梓晞不明所以，愣是一动也没动。
　　“做……做什么。”
　　“有话与你说，”沈诗竹只得自己靠近些，“此宴不善，万加小心。”
　　她就想与自己说这些？单样晞抿了一下薄唇，自从那晚后，她总感觉她与沈诗竹的关系变得不一样了：“你也小心。”
　　单梓晞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若遇险，随时唤我。”
　　沈诗竹心中略惊，相处几日，这人竟也变得会说话了些，要知道早些年，单梓晞都是对她爱搭不理的，沈诗竹笑着回了一句：“好。”
　　那女子一路领着她往东边走，沈诗竹跟在她身后蹙起眉，不知为何，总感觉眼前的女子有几分眼熟，奈何活了上千年，她见过的人太多，想了一路都没记起来这人是谁。
　　“沈道长”女子驻足回身道，“过了这准水亭，后面便是您的居所了。”
　　沈诗竹回神，方觉自己所在的廊道处在水上，正前方的左侧有一座小古亭了，再往前便可以看见一座小古宅，这是淮水居。
　　沈诗竹恍然记起，这是她几十年前来巴斯国，献元皇帝为招待她为她建造的房子，她与献元帝说自己喜欢山水，皇帝便建起了这么一座房子，倒也劳他费心了。
　　“你不去？”沈诗竹问道。
　　“淮水圣地，小女地位卑微，是不得靠近的。”
　　淮水圣地……沈诗竹暗笑一声，想来是那小皇帝感激她助他上位治国，可她沈诗竹就是一混账，此等殊荣，她可受不起。
　　“若是无事小女就先退下了。”女子说罢随即要告退。
　　“你等等。”
　　女子脚下一顿，又不得不将进出的一只脚收回：“沈道长是有什么事情吗？”
　　沈诗竹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一番，这女子五官生得好，她没道理会不记得：“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女子不敢抬眼看她：“世间女子千万，相似人之数多，小女自幼生在皇都，道长许是认错人了。”
　　“是吗？看来你们还算有些缘分，既然如此，我给你讲讲那人的故事可好？“沈诗竹只笑，目光没离开那女子分毫，“你知道的梁都古城吗？那里四季繁华，冬无严寒夏无酷暑，人间佳处，三十年前人妖大战，那妖女带着一众妖族直攻梁城。”
　　“你猜猜，梁城最后如何了？”素衣女子低低地笑出声来，“梁城上下六千人，男女老少无一人存活，她把那六千人丢下了万炽渊，六千生魂永生永世不得轮回，她挖去了城主家中四名孩童的双目，她还令人将城主双亲生生剥了皮，挂在城门……”
　　女子面色发白，沈诗竹却好似没看见，见继续说着，她轻轻“啊”了一声:“说起来，还是有一个漏网之鱼的，便是那城主之女，陆时厌，和你长得有七分相似，她当时看我的眼神，我现今还记得，她的父亲死了，她的城民死了，但她还活着，她叫嚣着我不得好死，可是你瞧瞧，她现在人在哪里呢？”
　　她说完，径直走向古宅，身后，一双赤红的双眸死死的盯着沈诗竹，她陆时厌是要让沈诗不得好死，这才三十年呢，她是从深渊里爬出来的恶鬼冤魂，时间还长的很，急什么，沈道长，咱们来日方长。
　　古宅里布置很朴素，一铺床，一桌一椅，一个桌台，一束插花，一盏杯，一壶酒，再无其他，沈诗竹在巴斯国仅待了五年，她当时所求不多，只要一个栖身之处即可，她走到桌前，打开了抽屉，木桌是楠木做的，屋内虽简朴，但物品都是用上好的材料所制，淡淡楠木香被人吸入，沈诗竹重重抿一下唇，似乎是在忍耐什么。
　　沈诗竹深吸一口气，拿出了抽屉里的一张宣纸，时隔多年，再看这幅字只剩叹息。
　　清秀的字迹写出的三个字“沈诗竹”，在遇见沈宁之前她就叫这个名字，是姚念安和任氏母女，说愿她生性似竹，心怀诗意，到了最后，这三个字也成了一个讽刺。
　　算了，斯人已逝，过往……不可再追。沈诗竹指尖凝聚灵力，霎时将那张纸撕了个粉碎，就让往事成风随己故之人而去吧。
　　灵阳府，戚语梦在大行里百思不得其解：“这余晓天又在搞什么，非要沈诗竹的住处分开来放，她好歹也是我大浮的人，若是闹出什么事儿来，届时又要朝廷的人来收场，还有余晓天和那妖女又是什么关系，我听别人说……”
　　“扶疏莫要胡乱猜测，沈诗竹非仙非魔又于巴斯国有恩，而在大浮树敌无数，你不也清楚，她要是与我们住在一块儿，但是少不了闹腾。”
　　唐烟烟语气平淡，脸上更是面淡如水，没有波澜。
　　戚语梦听她这话，有些微恼：“摇光这是在替那妖女说话了？”
　　“扶疏误会，我只是实话实说，陈述事实罢了，倒是长老你，似乎对沈诗竹意见颇多。”与沈诗竹不同，唐烟烟双眸生冷，自从她双亲逝世后，就再没人见她哭，或是笑了。
　　“我与那妖女自来不对付，摇光你前些日子还和另一位长老因沈诗竹闹翻了天，不说是冲是一怒为红颜我可不信，这要是换做旁人，还要以为摇光和沈道长关系有多好呢！”
　　“红颜算不上，我虽然憎恨沈诗竹，但也分得清黑白，沈诗竹满口谎话，但你们这群正道门派，我也信不过，算起来，你们瞒了我多少，要我一桩桩一件件与扶疏你算清楚吗？”唐烟烟语气里有了些许怒意，“就比如当年银蝶岭一役大捷，三界动乱战火将熄，你们却处死了姚念安，把沈诗竹逼上了这么一条路？各位仙尊，你们当真做的好事啊。”
　　“逼迫她？”戚语梦冷笑一声，“如此就算逼迫吧，那么你呢摇光，你就没有吗？”
　　“我……”
　　“摇光，你这么为她争辩，是忘了梁城的事了吗？”
　　“沈诗竹屠城一事原因还尚未明确，师姐还是莫要再提了，”单梓晞被她们闹得心烦，不由插嘴，“而且在别国，两位还是别因他事伤了和气，免得被人看笑话。”
　　吴不应把折扇一收笑道：“灵枢所言极是好亏同门一场，何必因外人弄得不和睦呢？有什么事回去再聊，不如想想，怎么从皇后娘娘手中拿到镇物方为上策。”
　　此言一出，四人都沉默苦思去了，他们此次来巴斯国，接人赴宴是假，拿清风铃是真，大浮境内有一处国人不敢靠近之地，那里四季毒气弥漫，常人靠近，不消片刻便会毒发身亡，即便是修道者，也难以自保，境内无妖兽奇珍异宝众多，但因其毒至今无解，除沈诗竹再无第二人能进入。
　　而巴斯国的清风铃据说可使佩戴者百毒不侵，护人心神，用来镇压，许有奇效。如今清风铃在任如苏手里。
　　任如苏本是大浮人，后来故乡动乱，唯一的亲人逝去，一路漂流，到了巴斯国成了该国皇后。
　　现在……倘若仙门与她之前没有交际那一切都好说，只不过，任如苏故乡在银蝶岭，是姚念安某种意义上的家人，更与沈诗竹关系深厚，可是姚念安已死，想向任如苏要一个铃铛更是难于上青天。
　　“你们说，如果是沈道长去要……”吴不应在一旁弱弱道。
　　“沈诗竹？！”戚语梦一听炸了，“算了吧，请她，我还不如自己去求。”
　　吴不应叹息一声：“师妹，别那么固执，你不去请她，就算你怎么求，人都不会给你的，你跟沈诗竹你处不来，咱这不是还有一个关系不错的吗？是吧，梓晞。”
　　单梓晞:……
　　“滚，别喊我师妹，”戚语梦抬脚往外走，“任如苏的东西求不来我就抢，丢去扶疏的脸面不要，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去求沈诗竹！”
　　“别这样嘛，师妹，同门师兄弟的情谊呢？不要随便就说死不死的，你才四十来几，还有大把青春……”吴不应亦步亦趋的跟在戚语梦身后，单梓晞和唐烟烟见状也跟了上去。
　　明河宫，一个侍女匆匆忙忙跑到青衣好子面前：“皇后娘娘，南华宗的人求见。”
　　任如苏五官秀美，生了双丹凤眼和剑眉，不怒自威。她本独自靠在矮几前同自己下棋，一听“南华宗”，霎时怒极，她掀翻了矮几，黑白棋子落了一地。
　　“叫他们滚！凡是南华宗的人本宫概不见！”
　　侍女三魂没了六魄，又脚步匆匆地走回去对戚语梦说：“回仙尊，娘娘今日心情不好，概不见人。”
　　“概不见人？”戚语梦冷哼一声，“我看是不见我南华宗的人，让开！今日这人，我是见定了，她再不喜我，把东西给我，我自不会再烦她。”
　　“扶疏仙尊…这…”
　　戚语梦腰间配剑出鞘半分，语气森冷：“你让是不让？”
　　“啧啧啧，这是打算硬闯吗？”沈诗竹不紧不慢地走过来，目光落在戚语梦的佩剑上，“太暴力了，扶疏仙尊几日不见，火气怎的这般旺盛，嗯……水土不服吗？”
　　她按住戚语梦的手把剑收回去。
　　“这里可是皇宫啊，仙尊，礼仪呢？在这随便抽剑，小心被当做刺客抓起来，不信的话就尽管试试看。”沈诗竹面上带笑用只有戚语梦能听见的声音低低说着。
　　见她微微有些怒意，沈诗竹适时收手:“扶疏仙尊要见皇后，与我说啊，恰巧我与皇后娘娘也有好些年不见了，想念的紧。”
　　戚语梦瞪她一眼：“这里我南华宗分内事，与沈道长无关。”
　　沈诗竹微微挑眉缓缓“哦”了一声。
　　吴不应见势不妙，连忙对沈诗竹道：“沈道长，扶疏的性子就是这样你也是知道的，是这样，我们此次前来确相求，还请沈道长帮帮忙，好生劝劝皇后。”
　　戚语梦默默别开眼，有些不耐。
　　“嗯……求人……也行，看在灵枢仙尊和开阳仙尊的份上，本尊就去与娘娘说说，”沈诗竹瞥目光瞥向戚语梦，压低了声音，“人情啊，扶疏仙尊。”
　　那声音轻极，偏偏被她听见了，好似特地说给她听的一般，戚语梦目光如刀死死瞪着沈诗竹。
　　吴不应并未察觉:“那就劳烦沈道长了。”
　　沈诗竹仿佛没看见一般，点点头，转身和那侍女一同进了。
　　等到沈诗竹走远后，吴不应对戚语梦说:“咦，怎么这般顺利我还以为要好一番口舌呢，看来这沈道长也没有传言中那么凶神恶煞，意外的好说话。”
　　对方嗤笑一声，不屑道：“那是你瞎。”
　　“她美是极美，背地里不知道沾了多少血，你今日见着她在这与别人谈笑风声，明日你也许就能看见她杀人屠城，此人喜怒无常，令人难以捉摸，暮成池，梁州城还有沈府三件事，足以树敌百万，若不是她功深厚，早不知被多少刺杀了。”
　　吴不应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宫里，侍女领着沈诗竹一路往里走，巧玉装插花，檀本制桌椅，贵瓷制茶具，巴斯国的明河娘娘用全天下最好的木头和上好的瓷和玉，穿全天下最好材质织成的衣物，吃全天下最珍贵的食物，此言非虚。
　　巴斯国是真不缺钱啊。
　　一路走到内房，她看见任如苏的时候，才方觉，她生于这世间，已有千年之久，她一个小妖，对时间没有什么大观念，一年也是活，干年也是活，除了功力增长，身边几乎是没什么变化，人则不同，人有生死病死，从青丝到白发，只消短短六七十年，甚至更早，这也就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求长生，求不灭。
　　眼前人仍一头青丝坐在这儿与她畅叙旧忆，仿都隔世，任如苏不修道，青丝易白丝，但容颜依旧。那人瞧见她转眼露出笑颜：“小沈啊……”
　　沈诗竹心中一颤，旧忆袭来，直直将她灼伤，心脏是开了一道口子，近年来所有的苦楚悲伤与憎恨都在此决堤，沈诗竹喉中发涩，她也笑：“任姐姐。”
　　人间车马流，恍恍四十载，早已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沈诗竹知道任如苏再不会草灯了，她现在是明河皇后，是巴斯国的皇后，为了在这个位置，暗地里又背了多少人命，沈诗竹没比任如苏好到哪儿去，杀人放火屠城，什么恶事她没做过，想要她命的人，只多不少。
　　“小沈是来替门外那群人说话的？”
　　“算是，但最主要的，是来陪姐姐说说话，”沈诗竹的往身后看一眼，“来看看现在，姐姐这么对邻国来使，就不怕两国再度交战吗？南华宗里可有不少的朝廷官员。”
　　“那就战，真以为我们会怕，只不过是看见两国旧情，没有用那化灵散罢了，那东西一用，你们大浮还不是兵败如山倒，”任如苏百无聊赖地抠了抠手指 ，“再说，是南华宗杀死的念安，你还想要我好生生待他们？我想了四十年，至今无法想明白姚念安必须死的原因，芸芸众生，天下之大，竟容不下一个姚念安和一个你吗？”
　　“姐姐怨气重。”
　　“我怨？我是恨！我原本有的东西全被他们毁了，怎能不恨，”任如苏双眼赤红，“就因为姚念安体内流着魔君的血，她就该死，只因为你是妖族，所以连你也不放过，这是什么个道理，银蝶岭上千妖族，那他为什么不连同银蝶岭的人一并杀了？他们不是说沈宁和唐知安是异党吗？银蝶岭的平民就不算？说到底还不是一己私欲罢了！”
　　“你被他们逼走了，姚念安死了，我母亲也死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任如苏蓦然笑了起来：“沈诗竹，姚念安再死了，你的任姨死了，我怎么还在这里……我为什么还活着。”
　　她没落泪，但沈诗竹知道，她在伤心，任如苏活得很痛苦，所以她才会离开故乡，回忆不会轻易放过她，所以才会有人说，明河太后是个疯疯颠颠的女人。
　　沈诗竹始终抿着唇，没有插话。
　　“小沈，“任如苏平静下来后道，“知道献祭之术吗？你若着实想她，我可帮你…”
　　“复生之术乃天道大忌，”在任如苏诧异的目光下，沈诗饮又淡淡道，“念安生魂散尽，要复生所出代价，不是你我能承受的，到时候我就真成了大魔头了，姐姐，念安一生而求不过安稳，我只想把她的灵躯接回家，与任姨葬在一处。”
　　任如苏静静的看着她：“你能放下便好。”
　　“姐姐也要早日放下。”
　　“放不下了，“任如苏笑道，“四十年了，哪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活了这么久，转眼就到了迟暮之年，算上在巴斯国干的好事，早该死了。”
　　“罢了，把门外那些人叫进来吧，“任如苏起身对沈诗竹道，“走吧，去正厅听听他们到底要什么。”
　　正厅，戚语梦坐在旁侧，目光时不往任如苏身上瞟，这位女子看起来与她大了几十岁，她青丝尽白，却依旧不改当年风华，红衣仍旧，容颜尚在，她皮肤保养得好，美得动人，所谓岁月从不败美人便是如此了。
　　“诸位来此，所求何事？”
　　吴不应看了看与自己一块来的三人，扶疏父母在官场，而她本人完美地继承了大浮官员心高气傲的性子，要她开尊口，还是免了吧。
　　摇光的话，若是沈诗竹不在这儿，她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如今沈诗竹就在这坐着，断然不会开口的，至于灵枢……冷性子。
　　“实不相瞒”吴不应只得自己来，“明河娘娘可知我大浮有一处毒瘴？此次来就这事，我们想借娘娘的清风铃一用，毒瘴一散，娘娘想要什么，我等一定全力为娘娘取来”不过，您可能都看不上就是了。
　　“那铃铛？不在我这儿，” 不及吴不应反应，任如苏瞥了沈诗竹一眼，“那东西我早些年赠予沈道长了。”
　　什么？吴不应看向沈诗竹，对方略微低着头，摆弄着矮几上的茶具，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妖女，一早就知道他们要的是什么，非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把 他们耍了一番。戚语梦嘴角抽了抽，如果不是任如苏在这儿，她早就破口大骂了。
　　“既如此，那便是你们国内之事了。”任如苏站起身，“本宫要回去歇息了，你们请便。”说罢，随即起身离去。
　　她走后，大殿里一时寂静，吴不应太阳穴暴跳，他们从大浮奔波到巴斯国，中途还被破莱烂肉丢了一脸，虽然他有法术护体，但也算丢了颜面，跑到明河宫，又被人轰出门，到头来，那破铃铛竟在沈诗竹手上，更让他烦闷的是，此人毫发无损的看了他们一路的笑话。
　　“沈道长……”吴不应这一声叫的颇为咬牙切齿。
　　“嗯？要清风铃啊，”沈诗竹抬头，难掩眼中笑意，“开阳仙尊早些与我说啊，绕这么多弯子做甚？”
　　“……”吴不应几乎要把银牙咬碎，咱也不知道不是，“沈道长愿意给我们，那自是好事。”
　　“哎，哪有什么好事”女人面上依然挂着笑，“我自是有所求的。”
　　得，吴不应气得快骂娘，偏偏那三个人一点反应也没有，我要你们何用？啊？要你们何用！
　　吴不应做了几次深呼吸，勉强微笑着道:“沈道长要什么？”
　　“姚念安的灵躯。”
　　这话一出，在一旁犹如摆设的三人终于有了反应，戚语梦反应最大：“要姚念安的尸首？沈诗竹你在说什么梦话，魔族残暴，杀人无数害人无数，你把姚念安的尸首带走，谁料得就那边又会掀起什么风浪。”
　　“一口咬死了啊，扶疏仙尊，”沈诗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且问你姚念安生前杀了谁害了谁了吗？”
　　“……”
　　“那她是丧心病狂杀人屠城了？”
　　“……”
　　沈诗竹见她不答，眼神愈加冷了下来：“那你为何不让我带走？一具尸首而已，你们是在怕什么？妖魔联手？开什么玩笑？这些年你也看见了，魔族那些个怂货气都不敢喘一个，姚念安那事一出，你还真以为妖魔能同仇敌忾了啊？戚仙尊，未免太天真了吧。”
　　“哦……是怕我有琢磨出什么稀奇古怪的禁术把姚念安复活失是吧，嘁，扶疏，你太看得起我了，受宠若惊啊。”
　　“倘若实在为难，我也不勉强，回大浮后，人妖势必有一战，届时我就要带她回家谁要敢拦，便休怪我无情了。”
　　此言一出，他们心里便明白，姚念安的灵躯，换出去，沈诗竹要收，不肯换，沈诗竹也是要的，她志在必得。要知道，这妖女疯起来，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
　　“不就是一具尸首吗？沈道长拿去便好了，”吴不应勉强勾出一抹笑，“人妖既已签订契约，就应以和为贵，尽量少战，沈道长你说是也不是？”
　　沈诗竹取下腰间的铃铛丢给单梓晞：“如此便好。”
　　单梓晞一怔，抬眼不解地看她，才发现对方眼里笑意不减当年，心跳声震得她莫名慌乱，耳根微微泛红，她先错开眼。
　　“此物放在灵枢仙尊那里，本座放心。”她的自称不知从什么时候变成了本座，这要换作旁人这般自称，定是让人感到生分不少，但从沈诗竹口中说出来，竟有些调侃的意味。
　　一侍女见他们谈妥上前道：“四位仙尊，沈道长，时辰到了，请随我前去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