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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第 104 章 ...

  •   第104章
      莫非进院子时,冬冬正在南墙边勾腰看着什么。
      他悄悄上前,一把将人抱起,手下的身躯温暖柔韧,再不是当初那样干硬枯瘦,他爱不释手地搂进怀里。
      冬冬惊叫一声,扭头看到是莫非后,又乐得要笑,可一想他刚治丧回来,怕笑了不合时宜,又赶紧抿住嘴。
      莫非被他一串动作逗得不行,见他缩头缩脑喜盈盈地看着自己,只觉得可爱极了,狠狠亲了一口,情不自禁哈哈大笑着。
      冬冬也才跟着笑出声,他小心翼翼把手递到莫非面前摊开。
      莫非一瞧,是一枚很小很小的鸡蛋!他忍不住叫起来:“我们的鸡下蛋啦!”
      鸡蛋放在桌上,看着是真的小,远不及买来的大,可两人就是觉得它金贵,仿佛是金蛋一般,让人挪不开眼。
      冬冬笑眯眯地说:“是那只小翘毛生的,昨个我看它走路不大对,还以为是不舒服呢。”
      莫非点点头,也说:“我也看见了,怕你担心就没说出来,嘿嘿。”两人又都笑起来。他感叹道:“有一只开始生,后面接着就多了。不亏是小福星养的鸡,知道要过中秋了,给家里增收呢。”
      冬冬“哈哈”笑着,总被莫非“小福星,小福星”的叫,他也不反驳了。
      看足了瘾,莫非拿起蛋说:“听婶子们说,开窠蛋补得很,今日咱俩都补一补。”
      比枣儿略大点的鸡蛋,煮开来两口就能吃掉,二人却是兴致勃勃,一个去灶下点火,一个给锅中打水,大费周章地煮起蛋来。
      蛋一熟,莫非就捞起剥壳,先递过冬冬嘴边:“先头说,家里养了鸡,咱们想怎么吃就怎么吃,那是哄人的。但是鸡蛋呢,就真的是可以想怎么就怎么吃了!以后,你可不能省这个!”
      冬冬先乐呵呵点着头,小心咬了一口,把剩下的推给莫非。
      两人一边吃一边笑,一口蛋而已,吃进肚里却鼓胀胀的,比吃进了一碗肉还让人高兴。
      吃完鸡蛋,冬冬小心收起桌上的蛋壳。
      蛋壳攒起来,做肥或是以后掺进鸡食里,都是上好的。
      他擦着桌子,对莫非说:“昨晚没睡吧?去床上歇着,累了一天。”
      莫非扭扭脖子:“还好,也没做什么重活,晚上歇早些就行。我去把萝卜苗间一间,前儿个看有半拃高了呢。稻田的水也该放掉了,再晒晒就能割了。”
      秋萝卜种下也有一段时间了,就在留的大蒜地边上,撒了近四分地的。
      “萝卜苗我上午间了两垄,晚上炒个萝卜苗吃。”
      “真厉害!”莫非笑眯眯亲了口响的。

      两人一边慢悠悠锄着草,一边说着分别一天的经历。
      冬冬这边几句话就说完了,屋里屋外零碎事做一做,然后吃饭睡觉,一天一夜就过去了。
      而莫非去了村里,很是有几场热闹,他从头一一说起。
      先讲黄德庆几人帮忙,上午下午在林里四处找他亲娘的尸骨,随后表示,虽然寻骨未遂,且估计以后也是找不到的,但想着要答谢黄德庆几人一番才好。
      冬冬恻然,尸骨找不到,他二人早有预感,应对之策也已想好,但仍为莫非感到失望。
      至于答谢,他更是举手赞同,于是停了锄头,言辞诚恳地说:“几家好心帮忙,人家不言不语不声张,咱们可不能装聋作哑当不知。从前你一个人,年纪小,手头又拮据,与乡邻不往来是理所当然。如今咱们成家了,虽还是住着偏僻,但总归绕不开村里,好几家待咱们都是友善的,再有莫叔那里,更是不能断了来往。不如开始慢慢走动起来,且咱们手头也还有几个活钱,正是回报的时候。”
      冬冬说的全然在理,也是莫非所想的。
      莫非笑着问:“如何回报呢?在村里时我也想了许多,送钱不合适,送物的话,又该怎么送?”
      冬冬想了想,说:“按心意,送只鸡是好的,就怕他们不要。不如趁着中秋,买些月饼,捎几个鸡蛋,再添一、两样别的。东西看着不多,还拿得出手,大的小的都能吃上。”
      一只下蛋的鸡,在乡下算得上贵重了,人家帮忙,必然是出于好心,只会觉得出了点微不足道的力气,不值当收他的鸡。而冬冬说的这几样,看着不显眼,送出去很合适。
      莫非满意得不行,这块石头算是能放下了。
      又说起莫大成,估计此时清查里役已经上门了吧。
      他走时特意看过那座小院,办完了丧事,烟熏火燎人踩脚踏后,乌糟糟的,看着比以往还破败了,里头又是空落落的,估计不到几百文就能拿下。
      莫兴旺跟着清萍大哥,真真捡个大便宜。
      他想的没错。
      里役上门,看看眼前的破屋,里外纸钱白幡的痕迹四处可见,脚都不愿踏进去。
      他在莫兴旺家享过鱼肉酒菜的招待,揣着二百文的红纸包,又有赵里长的嘱咐在前,最后给整座破院估了个三百文。
      从肿眼泡的莫大成手里接过六两,连坟山都懒得上去看,听莫清萍一五一十报着丧事花销,核计四两银钱,点头就认了。
      最后莫兴旺拿二十一两买下二亩下田,三亩中田,花三百文拿下牛德宝的旧院,抵掉丧事开销,实际只出十七两银钱,哪个不说他赚大了?
      里役酒酣饭饱被牛车摇摆着送走,莫兴旺虽掏空家底却也心满意足。
      且不论莫大成夫妻是如何凑齐六两,又是如何心如刀割的,这一家子在村里彻底蔫了。
      回到北山脚的现在,莫非又说起莫清澄那未出世的娃儿,冬冬也感到惋惜不已。
      “说起来,莫叔家看着人多,细算算,孙辈委实少了点。”
      在乡下,有三个儿子且成亲多年的,十个孙辈都算少了,而莫村长家加上徐巧扇肚里的也才五个!
      莫非也叹气:“是呢。清萍大哥不论,而澄子哥二十五六,才一个娃儿!清潭哥更是,钱嫂子看着还没动静。这回澄子哥丢了一个,莫叔和婶子还不知多难受呢。”他又说:“中秋送两只母鸡过去吧,多些母鸡下蛋,家里大大小小都能补一补。”
      “恩!上回瞧她院里几只鸡,又老又瘦,想来蛋也不够吃,咱们再多把些蛋送去。”
      莫非真是爱死了冬冬这点,不像冬家那几个,只有他们拔别人毛的,别人休想沾他们一点。转头又问他:“他们过节就是这样了,咱俩呢?要不我推你去县里看灯?中秋那天热闹。”
      这热闹冬冬一点都不想赶,县里往返一百多里,走一趟太累了,人多吵吵嚷嚷的,他也害怕。
      但他不想扫莫非的兴,于是想了想,说:“咱们留筒月饼,杀只公鸡,再炒两个菜,也好好过一回中秋吧?只是,若去看灯的话,这顿饭是头个晚上吃还是中秋那天吃?县里的灯又是什么时候能看的?”
      “县里小,灯会只在当晚有,咱们可以中午吃过了再去。”
      “那岂不是半夜才能回来,就怕我走不下来。”
      “我推你啊,哪里要你走了,人又多,走散了怎么办?半夜回来倒是真的有些不便,你多穿两件,不能着凉了。”
      “不然......还是你自个去看吧,推着我怪累的......”冬冬迟疑地说。
      莫非笑起来,他算是知道冬冬在想什么了,“你啊,还和我这样拐弯抹角!那县里花灯年年是什么花样,我都看腻了,你不去,我走路好玩儿?不去也罢,就几个灯没什么新鲜的,我还担心把你挤丢了。头一年的中秋,咱们就安安耽耽在家,节礼一送,回家大吃大喝,赏月吃饼。若是觉得冷清了,再去村里转转也是可以的。”
      “嗯嗯。”冬冬忙不迭点头。
      晚上亲热过,两人又琢磨了一阵,给各家的中秋礼添补几样东西,到时莫非去县里顺便买回就是,如此,二人才放心闷头睡了。

      不出莫非所料,从这天开始,每日都有母鸡开窠下蛋。
      十七只母鸡如今就是冬冬的眼珠子,他见天无事就一手棍子一手石头在鸡圈边守着,有鹰子在上头飞过,手上的石子就跟扔了出去。
      到了八月十三,两人捧出所有的鸡蛋清点,除去日常吃掉的,竟是攒出了八十多个蛋,中秋刚好够用。
      吃过晚饭,开始备起几家的礼。
      莫非一边掰着手一边说:“明日我把葛掌柜的礼一并带去,公鸡母鸡一对,加两筒好月饼,尽够了。我再买些烟丝、月饼和小酒回来,大壮哥、大福哥和四福哥三家,只做包扎,就不提篮子了。莫叔那儿,带两只母鸡再加三十个蛋去,加上其他零碎的,得备个大篮子才行。最后就是你家......”
      冬冬跟着他的话,把蛋分堆放进小篮子里,听到最后抿起嘴,不乐意了。
      莫非笑着捏捏他的腮,说:“乖乖,果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这么护着家里了!”
      见他撇头不理,莫非又凑过去亲,边亲边哄:“宝贝儿~那都是为了堵别人的嘴,吃也就吃这一年的。”
      “我晓得的,就是,你一年累死累活,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偏给他们送这送那,是为了给我做脸......”
      “也是给我自己做脸啊!我哪回送东西去,不都闹得人尽皆知的?你放宽心,长远地看,咱们不吃亏。”
      “恩。那大伯家这次别送了,以后断起来干净。”
      “不少他那点,做戏做全套,以后真若断了,咱们的苦衷大伯也会懂的。到后日鸡应该还能生不少,到时凑齐三十个蛋,加一只公鸡、月饼、鸡蛋和酒,满满当当也是一大篮子,提去小河村,哪个看了不说咱们小辈做得好?”
      “大伯总想着你去倒插门,我也得做出点样子给他看看,跟了我莫非,比去遥天路远的地方当上门女婿要强。”
      冬冬噗嗤笑起来,没想到莫非还吃这门子的干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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