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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热烈 ...

  •   祝子曦踮起脚尖贴近他的时候,紧张得喉咙发紧。双手从他的肩胛骨放下来的时候,那一块的衣服面料竟被她抓得微微起皱。

      她的耳朵透着红,不敢看他的眼睛,视线挪到了他的锁骨处。

      她趁他失神,毫无防备的时候,娇小的身形从他的臂弯处,灵巧地钻了出去。

      她打开侧门,向外跑去。跑了两三米,她蓦地停下脚步,转身。

      她眸子里的羞赧一览无余,轻声道:“认定啦。”

      末了,像是知道他的意图,她咬着下唇,奶凶奶凶道:“不准跟上来了。”

      而后拐入学校的小径,没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他对她永远得寸进尺,贪得无厌,想靠近她一点,更近一点。

      本想追上前去的祁灼生生刹住了脚步:得了,今天暂且放过她,别吓坏了人家小姑娘。

      这只小野猫不禁逗,逗过火了会急眼。

      *
      夏至,祝子曦二十岁生日那天。

      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祁灼和他那一大堆兄弟与祝子曦的大学室友一同瞒着她,私下为她策划了一场年龄开头为2的主题生日party。

      上大学后,祝子曦对过生日一向的原则是极简主义:通常邀三五好友一起聚个餐,举杯小酌,悠然闲谈。

      夜深到来,三三两两醉倒在沙发上安然入睡;或是乘兴而来,尽兴而归。这对于祝子曦而来已是最美好的庆祝方式了。

      还没认识祁灼之前,祝子曦庆祝的方式更为简单。生日那天,她会用她积蓄的一大半去蛋糕店买快要过期或者是正在打折扣的小蛋糕。

      买完后,她往往锁上房门,躲进房间里,自己庆祝自己的生日。

      祝子曦的母亲周雅慧不喜欢她过生日,甚至到了厌恶的程度。

      听老家的长辈说,当年她母亲生她的时候生了两天两夜,到最后额头上满是汗珠,牙齿咬烂下唇,直到最后一刻意识模糊前才把她生了下来。

      所以周雅慧每到这一天,对她身体内撕心裂肺的疼痛与身下殷红粘稠的血仍旧历历在目。

      因此从生下祝子曦之后,她没有给祝子曦过过生日,她以自己的感受为中心,世俗中所谓对“母爱”的要求完全没有束缚过她。

      祝子曦没有过自己的生日,那是她母亲的受难日。她一边努力遗忘,一边又隐隐期待。因为,大家都说一年中许愿特别灵的时候,就是自己的生日那天。

      那一天,神明会降临人世,给予每个过生日的小孩以眷顾。

      她没有其他人围着庆生,可是她也有自己的蛋糕呢,所以神能不能拜托也看一下她?

      她不奢望神明的眷顾,她只有一个贪心的请求。

      祝子曦在蛋糕前无比虔诚的许愿,向神明祈求:伟大的神明,她知道自己是累赘,可是神能不能看一眼她,让母亲不要丢弃她。

      父亲祝明松在她五岁的时候与周雅慧离婚,随后又马不停蹄地与另外一个认识多年的女人组建了家庭。

      多年来都是周雅慧独自一个人带着她生活。

      周雅慧总跟冷眼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个肮脏之物:“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能过更好的生活。”

      她是累赘、包袱、绊脚石。

      可是,弄堂里的小狗珍珠也有自己的妈妈呢,小巷处的小喵花花成天黏着它的妈妈转悠呢。她的妈妈能不能也稍微喜欢一下她?

      小狗下雨天在她的衣服上留下了几朵梅花印,小花喵在她的手背上留下几道划痕。它们可以摇尾乞怜,可是她要如何做,才能让她母亲多看她一眼。

      “希望母亲不要丢弃她”是她内心最为卑劣、自私的想法,可是又深知自己不应该套住她的母亲。

      母亲理应是自由的。

      如果不是她,不是她的存在束缚住了她的母亲,周雅慧也可以像她父亲祝明松一样潇洒利落的离开,开始一段崭新自在的生活。

      她有时候在想,如果没有她就好了。

      这样她不必知道一个事实,就是她的亲生母亲不喜欢她,打从心里厌恶她。

      如果没有她的话,她的母亲此刻应该明媚快乐的笑容挂在嘴角了,而不是一整天讥诮冰冷神情看着她。

      想到这个,祝子曦心口难受得一窒,只能咬紧下唇,想要制造一种身体的痛苦去抵消心里上的极痛,可是到最后,痛苦终究不能被取代,只能销魂剔骨般的承受。

      母亲虽然向来不亲近她,可若是母亲也走了,她就真的孑然一身了。

      祝子曦没有资格向周雅慧索要关注与爱,只要她每次回家的时候,能看见她,她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可是有一年过生日,周雅慧中途返回家,正好瞧见了祝子曦在蛋糕前许愿。

      祝子曦现在还记得周雅慧眼中一目了然的震惊与嫌恶。

      她手足无措,站起身来打算解释,留给她的是周雅慧狠狠摔门而出的背影。

      她不是故意要忤逆她母亲的意思,母亲能不能不要讨厌她?

      **
      祝子曦来到派对现场的时候,便看到这样一幅画面:层层叠叠的玫瑰似海,一浪卷着一浪地铺满整个场地。

      她身处其中,仿若被炽热旖旎纠缠,玫瑰嵌进骨髓。

      水晶吊灯流光溢彩,桌上分门别类地放置香醇的酒水,在光线的照耀下分外夺目。

      如果不是知道这场聚会是为她所办,她几乎会认定自己来到了婚礼现场,与浪漫进行了一场妙不可言的邂逅。

      关于浪漫,玫瑰与爱各占一半,而玫瑰永不凋零,他的爱永远热烈。

      现场气氛热闹,酒过三巡,现场祝子曦的室友三人和祁灼那一伙兄弟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纷纷撒着欢地在旁边起哄。

      有人乐颠颠地问:“嫂子,灼哥这么难搞的人,你是怎么搞定他的啊?”

      怎么搞定?

      祝子曦着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从她一开始遇见他,他便以强横、不容拒绝、势不可挡的姿态闯入了她的世界。

      面对他热烈的追逐,任凭她使出百般拒绝的气力:从一开始的消极抵抗(忽视、冷眼旁观、逃避)到后面的积极抵抗(循循善诱地劝说,企图把他拉入学习正途)到最后放弃抵抗(缴械投降)。

      全然都抵不过他说“他想要她”。

      祝子曦端着果汁,啜饮了一口,认真回道:“不理人。”

      她说完,下意识地看向祁灼。

      祁灼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眸子里分明写着对她这话的玩味。

      他身子贴过来凑近她的耳朵,声音透着哑,逗她:“祝子曦,原来当初你是在跟我玩欲擒故纵的游戏啊。”

      气息徐徐漫到她的脖颈处,使肌肤透着点粉。

      祁灼,又在故意曲解她的意思。祝子曦没搭腔。

      众人看着两人的一举一动,一个含羞带嗔,一个痞里痞气。怎么看都是一个玩世不恭的大少爷在调戏一个黄花大闺女。

      有人接上祝子曦的话茬,恍然大悟道:“原来灼哥追人喜欢这种被虐的调性?”

      “扯淡吧!全校有多少女生连话都不敢跟灼哥说一句,个个矜持骄傲得要命,只敢背地里偷偷看灼哥,你们什么时候瞧见灼哥对这些女生瞥上一眼的?”

      “还没遇到嫂子之前,灼哥对女生冷淡得要命,倒是一直对篮球和游戏激.情上脑,我一度怀疑灼哥是不是性取向跟一般人不一样?”

      “嫂子出手,灼哥准有。”有人调侃道,“还好咱们嫂子把灼哥搞定了。”

      “得了啊。”祁灼往祝子曦碗里夹菜,懒洋洋道,“不用搞定,只要这个人是祝子曦就行。”

      众人哄然,纷纷调侃道:“灼哥,这大庭广众之下就不要虐狗了啊!”

      “是啊是啊,嫉妒使我面目全非!”

      “我吃顿饭,至于受到这一万点攻击嘛!”

      “单身人士,不爱请别伤害,谢谢!”
      “……”

      有男生哀嚎道:“早知道这招好使,我当时也应该用这一招了!还不手到擒来!”

      夏初语狠狠拍了一下他的头,大义凌然骂道:“滚蛋!人家有我家曦曦了,为爱做三你也配?况且人祁灼从头到脚哪里写着会与你搞基?”

      “别激动,女侠!我是说追我班上的班长。”张漾抱着头,一脸委屈道,“谁都会被掰弯,灼哥一身铁打铜铸的,只会把别人掰弯了还差不多。”

      “还好咱们嫂子不喜欢女生,不然灼哥上哪哭去都不知道。”

      “我会哭?”祁灼把玩着祝子曦软乎乎的手,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轻哂道。

      他的视线懒洋洋掠过众人,面色极为坦荡地觑向她,不急不缓道:“为爱变性又不是不行。祝子曦这人我要定了,我非她不可。”

      他说的话越来越不着调了,祝子曦抬眼撂了他一眼。

      “牛逼!”
      “社会我灼哥!”
      “不愧是你灼哥!”
      “灼哥,我敬你!”

      众人又一顿欢呼,吹口哨的使劲吹,把气氛吹上一个又一个高潮。

      这些人都不是什么节制的主,跟喝水似的灌得醉醺醺的,胡天胡地地扯着。

      “嫂子跟灼哥这么多年了,按照灼哥这认死理的架势,不得毕业就把嫂子娶回家?”

      “嫂子,如果你不嫁给咱们灼哥,灼哥这辈子肯定要孤独终老了。”

      “灼哥,份子钱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可别忘了邀请我!”
      “……”
      “……”

      祝子曦沉静且乖巧地坐着,吹来的夏风燥热,几丝头发钻进领口处。

      她的眸子在夜色下越发显得水光盈盈。

      祝子曦从小因为家庭的关系,对婚姻不怎么向往,那一纸契约在她面前不过如同一张废纸罢了。

      她很多时候在想,人的感情怎么可能是一张证书能企及得了呢?

      况且如果人一旦变心,一张红纸又能真正地挽回什么呢?很多时候只不过是人借着婚姻自欺欺人罢了。

      可是,遇见祁灼,这个恣睢不羁、滚烫热烈的这个男人开始,之后又反复纠缠,使她纵身沉沦。

      所有的一切让她心甘情愿地去成他想成之美。

      因为他,她愿意坚信,结了婚便是永恒。

      “够了啊,一个个跟老大爷似的,当老子真没人要?”他拢过她的半边肩膀,慢慢悠悠道,“你们嫂子说等到了我二十二岁生日的当天便嫁给我。”

      他偏过头,直勾勾地盯着她澄澈的眸子:“到时候别出尔反尔。”

      “你以为我是你?”祝子曦乜斜了他一眼。

      “祝子曦,如果我是你就好了。”祁灼目光炙烫,似乎要把夜色烫出一个洞,“如果我是你,全世界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他的眼神雪亮癫狂,声音里有极度克制下的恳求:“要不,我去把年龄改大两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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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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