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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黑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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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男人顶着黑沉的夜色穿过小巷子,这条路走过千百遍,他早已经烂熟于心。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刚路过便利店买的饭团,往巷子深处走去。
男人个子很高,干净利落的寸头配上眉眼间自带的冷感,一看就不是好招惹的类型。此时的他正用一只手举着手机百无聊赖地划着屏幕看视频。
“黑眼圈,暗沉和淤青其实都是尸斑。”
手机里传来的男人刻意压低的声音吓了季白术一跳,定睛一看,只见屏幕上是一个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的女孩在激情热舞。
见了鬼了。季白术不信邪,大晚上的只觉得背后发凉,赶忙去翻浏览记录,却见第二条显示已被删除,他蹙起眉头,刚刚的慌张消散了大半。
“我就说嘛,还以为是什么灵异事件,原来是发了就删,大晚上的吓死个人。”
他回到家关上了门打开客厅的灯,屋子里一片亮堂,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刚刚手机里传出来的那句话依旧在季白术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目光下移,他鬼使神差地掀开自己的衬衫,转头对着镜子看着自己后腰的一片巴掌大的青紫,男人蹙起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喵呜~”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季白术放下掀起的衣服,转身看向窗口那个熟悉的身影露出微笑,“小黑,这么晚还来串门?”
说着,他走向电视柜,从里面拿出一个罐头,随机走向窗口,“咔。”罐头被打开,他动作十分利落地把罐头放在窗口处。
他们俩早就混熟了,现在的小黑可不像刚认识的时候一样小心翼翼,一看到罐头两眼发亮,丝毫不客气埋头苦吃。
季白术抬手摸摸他光亮顺滑的皮毛。
早些年就有想过买只猫或者狗陪伴自己,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拖着,谁成想小黑来了。
说起小黑,他也不知道小黑是谁家的,也就从上个月月底开始,他回家的时候一开灯,正与坐在客厅的小黑打了个照面。
仔细一检查,原来是窗户没关紧,从那天以后,只要不下雨,季白术就会特意给窗户留条缝,小黑就从那缝挤进来找他,慢慢的他也自己备了些零食罐头什么的。
季白术不是没想过养它,只是似乎小黑更爱自由,每次悄无声息地来,一转身就又跑了。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家对小黑来说就是个罐罐补给站,吃了就跑。
果不其然,今天的小黑依旧是没呆上半个小时,十分潇洒地就走了。
屋里又只剩下自己了,季白术叹了口气,也没了看电视的心思,径直走向卧室。
躺在松软的大床上,他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配钥匙,面试,看房子,明天可有的忙喽。”
说来也奇怪,昨天睡觉前他明明把钥匙放床头柜上了,今天早上一起来却是怎么也找不到,得亏是有备用钥匙,不然可真麻烦了。
现在的房子也快到期,他拿不出一年的租金,房东又不松口只接受年付,失业一个月的他现在举步维艰,再找不到工作,只能和小黑一样四海为家。
再艰难,生活也得继续,男人闭上眼十分疲惫。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很累,双腿双脚莫名得酸痛。
沾了床,季白术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他不知道,他前脚睡着,后脚,一只黑猫就大摇大摆走进了他的房间。
黑猫鼻子微微颤动,身手矫健地跃上他的床,径直走向他的腿,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下一秒竟然十分自然地趴在了他的腿上,没多久也闭上了眼睛。
……
“叮咚~叮咚~咚~”熟悉的闹铃声把还在梦里的男人一下子拉回现实,他猛地坐起来,随即大口喘着粗气,发梢已经被汗水打湿,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像是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季白术还没从刚刚的恐惧缓过神来,就在闹钟响的前一秒,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只巨大的章鱼用触角贯穿了他的胸膛。
那种濒死感极其真实,坐在床上的他久久不能平复心情。
“怎么又做噩梦了。”估摸着又过了十分钟,季白术摁掉再次提醒的闹钟,还没从梦里缓过神来。
最近他总是做些很荒诞又很恐怖的梦,梦的结尾总是被各种东西杀死。有巨大的章鱼,变异的蛇,披着头发的女鬼,无一例外都长的十分恐怖。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做这些梦,总觉得最近发生的不同寻常的事情太多了。
……
一大早就匆匆赶去面试地点,季白术站在会议室外,环顾四周,小三十号人在这里等着面试,可想而知今天这个岗位还挺激烈。
也许是被拒绝麻了,没报太大希望的季白术站在人群里反倒看起来是最淡定的那一个,旁边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哥们见他这样,还以为是胜卷在握的内定人员,泄了一半气。
眼瞅着竞争压力大,还有一个可能被内定的,那哥们看起来打算放弃了一样,竟然找季白术唠起了嗑,“唉,兄弟。”
季白术听到声音转头看去,见对方和自己年纪差不多,比自己高了将近有半个头,有些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你哪儿毕业的?”
“岩大。”季白术老老实实回答道,“你呢?”
闻言,对方先是有些错愕,随即一脸我就知道,“崇大。”
听到崇大,其他几个人也纷纷看了过来,许是都开摆了,见面试官还没来,也加入了聊天。
“我北青大。”
“我本科在崇大,研究生在哈商大。”
这些大学名一个个出来,季白术的心就一点点下沉。和他们比起来,自己果然是那个凑数的。
岩大,一个说出来都不一定有人知道的普通大学,崇大哈商大北清大,全是国内前几的985211,相比之下,自己太磕掺了。
可刚刚搭话的那哥们可不是这么想的,他只觉得一个普通大学的能和他们一起面试,说没黑幕谁信。
要知道这家公司在这里也算排的上名的,卡学历一直很严,从没听说过的一个不入流学校怎么拿到的面试资格,肯定是内幕,得,他们纯纯陪跑了。
忽然,他凑近季白术,像是发现了什么。
季白术被他忽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被一个陌生男人靠这么近,他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怎?怎么了?”
“就是感觉你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味道,是什么特殊小众的男士香水吗?”说着,两人拉开距离,他面上满是疑惑,一股很奇怪的味道,不香不臭,不浓烈,有点像寺庙里的烧香味,又有点像,地下石窟里的味道。
季白术被他说的有些摸不到头脑,“没有啊?我不习惯用那些。”
说着,他低头,什么味道也没闻到。总感觉这人也怪怪的。
眼见着对方还想说什么,只是话到了嘴边,余光看见有人朝这边走来,众人纷纷回头十分严肃地朝着会议室的方向等待。
季白术也看见了那几个人,他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过不过的看命吧。
只是……真的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吗?澡是昨天白天洗的,衣服是早上刚换的,今天是个阴天,来的时候也没出汗,他怎么没闻到什么味道。
今天的面试很快,一个人在里面度呆不了五分钟,看着一个个垂头丧气地从里面出来的人,剩下还在排队的人心里是拔凉拔凉的。
季白术也是,不过他倒是好奇今天面试会问些什么?为什么刚刚出来的人一个个表情都这么丧。
大概又过了十几分钟,他忐忑地走进会议室。
只见对面坐着四个人,三男一女,女的看起来是秘书,穿着职业装坐在最左边,再过来一个穿着休闲服,光头圆脸,笑起来想弥勒佛一样,手里还盼着珠串儿,再过来是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最右边的……穿着电视剧里那种黄色道袍的男人坐在那里显得十分突兀。
这……是个什么组合?
季白术一时间有些摸不到头脑,只能坐着十分乖巧地等着对方发问。
先开口的是光头圆脸的大哥,只是他这话并不是对季白术说的,“大师,您看这……”
季白术偏过头看向所谓的大师,对方摸摸自己的胡子,看起来十分满意地点点头。
见此,光头大哥乐了,当场拍板,“就你了,郑秘,剩下的你们对接。”
说完,还不等其他人有什么反应,特别是当事人季白术还是懵懂的状态,光头大哥直接站了起来。
见此,其他几人包括季白术也赶忙站起来,被叫做郑秘的居然是旁边的西装男人。男人十分恭敬地对着几人道,“老板,剩下的交给我您就放心好了。”
女秘书拿着老板的保温杯跟在后面。
……
男人让他稍等,打了个电话,接着外面的一群面试者就被人带了出去,看的季白术目瞪口呆,怎么个意思,他啥也没问自己啥也没说,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男人坐下来,开口第一句,“恭喜您季先生,您已成功被我司录取。”他笑眯眯地拿出一个文件夹,打开后推向他。
季白术看着已经准备好的劳务合同显然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个意思,这,刚刚,录取了?”
他挠挠头,能不能来个人告诉他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公司真的靠谱吗?
“之前没和您讲清楚,我们这次主要是为了招个非正常工作员工,您以后的工作日常就是,上班时间呆在公司。至于做什么,我们没有限制,只要不影响公司正常运转就行。待遇是五险一金包吃包住十三薪,周末双休节假日正常休,工资税后八万。”
“咕咚。”季白术吞了口口水,十分不确定地问道,“年?”
对方笑了笑,“月。”
不是,月八万?十三薪那就是年薪百万,工作内容是没有工作内容?
这怎么听怎么不靠谱,季白术甚至怀疑对方是冲着自己器官来的。
见他有顾虑,郑秘继续道,“我想您是有顾虑的,觉得这听起来有些不靠谱,您可以百度或者问一下相关行业的朋友,我们公司在业内也是赫赫有名,做不出自砸招牌的事儿。”
看着他不像是说谎十分坦然的样子,季白术更迷惑了,“说实话,我还是不能理解,你们花百万年薪,就是为了……找个吉祥物?”
拿着高薪资,上班时间只要呆在公司,期间干什么都无所谓的不是吉祥物是什么?
“您可以这么理解。您刚刚也看到了,刚刚的那位大师是我们老板高价请过来的,老板祖籍东城,那边的人比较信这些东西。对于老板来说,在能力范围内花钱能找个旺财的吉祥物,是值得的。”
之前确实有听说东城那边比较信这些东西,但他着实没想到想能这么搞。
……
签完合同,季白术被郑秘书带到老板办公室旁边的一间独立办公室,办公室比他的房间大一倍,采光很好亮亮堂堂的,超大的落地窗能将江景一览无余,这么好的地理位置给自己做办公室?
“这就是您的办公室,wifi密码八个s,老板吩咐过了,九点上班五点下班,这是饭卡,工牌门禁晚一点给您,公司包早中晚三餐,宿舍是单人间在公司后面大概两公里,如果您选择自己租房的话公司提供一月五千的住房补贴。已经把您拉入钉钉群了,暂时算秘书办的人。工作时间,只要不离开公司这栋楼,不影响公司秩序,想做什么您随意,无聊的话也可以去三楼健身房活动活动。”
郑秘书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最后,“如果您有什么需要或者有什么疑问随联系我,在钉钉里给我发个消息就行,我是郑鑫。把相关证件先给我一下,我去办入职手续,这个月五险一金就能交上,对了,您是住宿舍还是租房?”
“我,租房。”
“好的,那住房补贴手续我也一起办了,住房补贴每月随工资一起打入工资卡。”
“谢了郑哥。”
看起来对方比自己大几岁,一句郑哥没明白。
谁知对方一听到这个称呼赶忙纠正,“叫我小郑就好,小郑就好。”
说完,他离开了办公室。留季白术站在落地窗前。
说实话,他不是没想过这里有问题,但对于一穷二白的季白术来说,再找不到工作迟早饿死,不如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再说了,这里确实是家很大的公司,季白术在上一个单位的时候也听说过。
说起上一个单位,他气个半死,一毕业他就进了上一个单位,好不容易快过实习期要转正了,在出差的时候,咔被一辆小黑车撞飞了,落地的时候他只觉得浑身跟要散架了一样。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躺进icu,嘴里插着管子连着呼吸机,耗在他福大命大,一个星期就转去普通病房,一个月就出院了。
出院以后,赔偿没拿到,反倒被公司裁了。
公司否认他是在出差时候出事,手机里的聊天记录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根本没有证据证明自己当时是受公司委派去出差,只能算私人行程,又因为他旷工一个月导致公司项目未能及时跟进造成了损失把他直接裁了。
他找公司理论,却得了句,“你既然要闹的这么难看,这行,你别想呆下去了。”
因此这一个月,他面试屡屡被拒,想想就知道是前公司在背后搞的鬼。
反正都这样了,死马当活马医呗,六万五,能拿一个月是一个月。
想想自己最近这玄幻的经历,季白术坐在自己的大沙发椅上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不禁感叹一句,“我这操蛋的人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