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化少女复仇记》朝颜雾

17、第 17 章

　　“欸。”

　　两个丫鬟忙上前拦人，待看清来人的模样，二人一愣，青黛觉得眼熟，下意识以为是李家的丫鬟，于是皱眉问：“你是哪个院子的丫鬟，怎的这般无礼？”

　　“我……我是李和荞，是府上的四小姐，你快让我进去，我有话要和你们家小姐讲。”她说着，就要往里闯。

　　“四小姐？”白薇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此人穿着破旧，瘦弱的身板甚至撑不起身上的衣裙，联想到白日园丁的说辞，信了眼前人的身份。

　　她是对这个姑娘抱有同情的，可就算再同情，也不可能让她随随便便闯入小姐的房间。

　　“发生了何事？”

　　许是吵嚷声惊动温简，她走到门边向院子里张望。

　　李和荞见到想要见的人，趁二人不注意，一个箭步跑到温简面前，两个丫鬟连忙跟上。

　　“我……我有话和你说。”

　　温简从进府开始，除了第一日与这位四小姐有过一面之缘外，再未有什么接触，她今日这么火急火燎跑过来，倒是勾起了温简的好奇心。

　　见这姑娘一身雨水，她吩咐：“白薇，青黛，你们两个去备碗姜汤，给四小姐驱驱寒。”

　　“不用。”李和荞打断道：“我一会儿便走，不用麻烦。”

　　温简也不恼怒，她点点头，将李和荞请进屋子，而后关上门。

　　李和荞走到屋内，温简示意她坐下，温和道：“说吧，如今屋里只有你我二人，不必担心被人听了去。”

　　李和荞低头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温简并未强求，她耐心等待着对方开口，也不催促。

　　不知过了多久，李和荞抬起头，盯着温简没头没尾道：“我那日都看见了。”

　　“看见了什么？”这话听得温简摸不着头脑。

　　李和荞咬着唇，犹豫片刻，鼓起勇气又道：“看见你本可以躲开李芳薇的推搡，却还是把她拉入水中，也是你在李芳薇溺水时，把她拖到池底的。”

　　屋中安静异常，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紧张，李和荞甚至觉得自己能听见屋外两个丫鬟的说话声。

　　她平日为了不去触李芳薇的霉头，都是绕着她走的，那日她想在园子中转转，看到李芳薇，她下意识躲到树后，没想到会看见那一幕，更没有想到这个表姐竟能在伤害李芳薇后全身而退。

　　她本不欲惹事，可眼下却不得不用这件事做威胁。

　　半晌，温简面色未变，当真疑惑道：“所以呢？四小姐来我院子里，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件事？”

　　似是没想到对方会是这般反应，李和荞不可置信道：“你就不怕我将这件事告诉父亲吗？”

　　温简轻笑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步一步朝李和荞走去。

　　少女被逼得不断向后退，直到了桌旁，“你……”

　　温简猝不及防出手，抵住少女的脖颈。

　　李和荞不过瞬间就被按在桌子上，她瞪圆了双眼，畏惧地看着面前的女子，试图掰开脖颈上的手。

　　女子面上的温和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冰冷无情。

　　“舅舅连李芳薇的话都不信，你觉得他会信你所说的吗？”温简声音轻柔，“你都亲眼看见了，我连李芳薇都敢谋害，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给你告状的机会？”

　　“你说，”温简神情若有所思，“我若是现在杀了你，然后毁尸灭迹，你所谓的父亲会及时发觉，然后为你报仇吗？”

　　明明是最温柔不过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字字诛心，李和荞的目光逐渐空洞起来。

　　是啊，她说得对，自己不过是这个家中最不受重视之人，哪怕她死了，也不会有人在乎。

　　虽然李和荞不受宠爱，可有时她却是李家看得最清楚的人，她不相信父亲会无故向着这个刚到家中不久的表小姐，父亲在她身上定是有所求，既如此，又怎会为她这个没用的小女儿放弃自己的利益呢？

　　至于其他人，就更不用想了，他们巴不得自己消失。

　　她逐渐放弃抵抗。

　　可就在这时，脑海中闪过一张慈爱的面庞。

　　那张面庞的主人对尚且年少的她说：“四小姐别怕，老奴会护着你长大。”

　　不，还有人，她有想要保护之人。

　　李和荞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重新握住脖颈上的手腕，费力道：“对不起，我没想要告密，我只是害怕你不帮我。”

　　温简动作顿住，挑了挑眉。

　　这姑娘自己都不知道，她嘴上说着威胁之意，实际表情早已将内心的恐惧出卖了个精光。

　　她本也没想着杀她，哪怕再不受重视的一个人，突然死去也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她还没这么作死。

　　“说。”温简手下的动作放轻。

　　“我……我求求你，救救吴嬷嬷。”

　　吴嬷嬷？

　　能让李和荞如此急切的，估计只剩那一个。

　　“你院子里的那个嬷嬷？”

　　李和荞点了点头。

　　温简心下了然，她放开李和荞，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李和荞按下恐惧，捂住脖子站了起来。

　　“今日李芳薇带着人来春华园找我麻烦，往日欺负我便罢了，可她竟出言辱骂吴嬷嬷，我实在忍不下去，便与她撕打起来，他们人多势众。其实只要挨顿骂就好了，往日都是这般，可我没想到今日会被嬷嬷瞧见，她上前阻拦，李芳薇竟出手推了她，嬷嬷一时不查，摔倒在石阶之上，昏了过去。”

　　“都怪我没忍住脾气。”

　　算起来，这姑娘未过十六岁，明明是官家小姐，却过得连下人都不如。

　　到底是年纪小些，才受了惊吓，复想起白日发生之事，竟一时没忍住，哭了起来。

　　温简见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拿过一旁的绢帕，走到少女身前递给她。

　　李和荞没想到自己刚威胁完人家，眼下还要人家安慰，她有些不好意思，可吴嬷嬷的状况容不得她多想，她又道：“我想出府请个郎中为嬷嬷看病，可不知李芳薇回映雪园说了些什么，林姨娘身边的人一直守在大门口不让我出去，家中其他人只把嬷嬷当仆从，他们不会在意一个仆从的性命，我思来想去只有你能帮我了。”

　　“所以你便拿池边看见的事威胁我？”

　　李和荞急道：“对不起，都是我的不好，我今后一定将此事烂在心里，求求你，帮我救救嬷嬷吧，我如今只有她一个亲人，我不能失去她。”

　　明明李正围还活得好好的，她却说世上只有一个与她毫无血缘的亲人，足以见得她对这个父亲失望不已。

　　温简就这么看着李和荞，不知想着什么，良久，她道：“罢了，我与你去一趟春华园。”

　　李和荞喜极而泣，“谢谢，谢谢温姐姐。”

　　白薇和青黛一直守在屋门口，她们倒是不担心自家小姐的安危，不过却好奇这个从未有过接触的四小姐能有什么事告诉小姐。

　　房门响动，李和荞身上披着件披风走出。那披风很是眼熟，白薇想起这件好像是她今日刚给小姐收拾出来的。

　　温简：“备伞，咱们往春华园走一趟。”

　　两个丫鬟虽不知发生了何事，却没有废话，二人一人拿出一把伞，为温简和李和荞撑上。

　　雨越下越大，空气逐渐凉了起来，白薇有些后悔，没为小姐多备件披风。

　　一进春华园，里面虽小，却被打理得井井有条，比起主院儿的空旷，映雪园的华丽，此处显得极为温馨，看来吴嬷嬷当真是将李和荞照顾得极好。

　　屋中烛光微弱，吴嬷嬷躺在榻上，身上盖着被子，听到动静睁开双眼。

　　她人老了，看得不甚清晰，以为多出的那道身影是李和荞请回来的郎中，直到温简走近，这才看清来人模样。

　　她早就听说映雪园发生的事，自以为温简是个不好惹的女子，心下一惊，忙掀开被子，起身行礼。

　　“老奴见过表小姐。”

　　温简却先一步上前制止，“嬷嬷不必多礼。”将她按回榻上。

　　李和荞到桌边倒了杯水，而后走到塌旁，扶着吴嬷嬷喂下，如果不是知道二人是主仆关系，此情此景倒像是一对相依为命的祖孙二人。

　　“小姐不是去请郎中了吗？怎么把表小姐给请来了？”吴嬷嬷并不知道映雪园拦人一事。

　　李和荞气愤地将事情告诉给吴嬷嬷，吴嬷嬷叹了口气，“不让请便算了，老奴如今不都醒了？躺着养两天就什么病都没了。”

　　“是映雪园那边欺人太甚。”李和荞还要说些什么。

　　“四小姐慎言。”吴嬷嬷顾及着有外人在，打断了她的抱怨。

　　李和荞不禁感到委屈。

　　眼瞧着场面尴尬起来，温简先开口道：“嬷嬷可有什么不适？”

　　吴嬷嬷为此番抱歉道：“回表小姐，老奴就是摔倒时轻磕了头，没出血，除了有些疼痛外，其余的都不碍事的，麻烦您多跑一趟。”

　　温简从怀里拿出护了一路、怕被雨水沾湿的药包递给李和荞，“我身子素来不好，身旁常备着各种药剂，这是止痛药，你一会儿煎好，给嬷嬷服下，应该能缓解一二，不过既然伤了头，还是要请郎中看看，今夜天色已晚，外面的医馆早已关门，等明日一早，我便让青黛去寻个郎中。”

　　吴嬷嬷受宠若惊，生怕麻烦到温简，“多谢表小姐一片好意，这如何使得？”

　　“嬷嬷，表小姐心肠好，整个府上只有她肯帮咱们，您就答应她吧。”李和荞的声音染上了颤抖，“我身边只有您了，您若是出什么事，那我也不活了。”

　　吴嬷嬷责备道：“你这孩子说的这叫什么话，我都一把年纪了，迟早有死的那日，你……唉。”她不好意思地看着温简，“表小姐，让您看笑话了，四小姐年纪小不懂事，既如此，那明日就麻烦您了，若是映雪园那边找您的麻烦，您不必强求。”

　　温简笑了笑：“嬷嬷不必担心，映雪园还不能拿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