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告》烟疏雨零

5、开学第一天

　　黎知意小时候得过肺炎，虽然后来治好了，但经常会感冒发烧。所以这次，她也没有很不适应，头晕无力，睡一觉就好了。

　　第二天，黎知意便不再发烧了，只是还有一些头晕目眩。到了第三天，只剩下有些咳嗽了。她抹了防晒霜，带了一本书，走到院子里的秋千旁。

　　难得清闲，不用练琴，也不用上课，她躲在树荫下荡秋千，耳机冲透出闲静的轻音乐。她从小最喜欢的活动就是荡秋千，只可惜向来没有时间当个痛快。风从耳边飘过，带起头发一同浮起。

　　荡累了，她坐到树下，翻开书。阳光穿不透树梢，黎知意抬头看看天，一切静好。

　　许竹芒这几天过得挺无聊，虽说她并不在意别人看见她的手机，但被老师看见了总归是麻烦的。班级里的绑定关系基本都成型了，横插太过突兀，况且许竹芒还基本不参加军训，许竹芒就成了“独行侠”。

　　每每独自一人坐在树下，抬头望上去，是被挡住的阳光。

　　*

　　军训的四天，对于申格中学的其他学生来说，过得很漫长，不过对于许竹芒，只不过是在树下坐了四天，混了四天。军训一天以后，就正式开始上学了。黎知意提前一天回到了学校对面的住处，安顿好。

　　大部分学生在开学的前一天，或是紧张，或是激动，或是局促，总会辗转反侧，彻夜难眠。黎知意便是其中之一，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到了不知几点，才昏昏沉沉睡着。

　　这导致她第二天起床，人还是迷迷糊糊的，意识吊着她洗漱好，吃完早餐，拖着书包出门。许竹芒按照约定在楼底等着她。

　　黎知意的意识仍旧还没回笼，恍然间，她好像看见幼时，同样的晨光，同样的一个人，背着书包在门口等她上学。不同的是，以前的小女孩，已经长得高高瘦瘦了。

　　许竹芒看见了她，淡淡的笑着，冲她挥了挥手。黎知意怔了一下，也冲她挥了挥手，快步走了过去。

　　“今天出来了早了点嘛，我还以为又要等一会儿呢。”

　　“我又不是什么起得很晚的人。”黎知意朝许竹芒看去，眼尾含着笑意。身旁的人从小就比她高很多，老一辈总是热衷于让两个人比身高，总是黎知意比不过，她边耍赖地踮脚，还把许竹芒往下按。

　　许竹芒倒也是配合，不过有时候会略带讽刺地给黎知意搬来一把小椅子，示意她站上去。现在的许竹芒仍旧比她高小半个头，她又有一种想要踮脚的冲动。

　　“难道不是？”许竹芒也偏眼看过来，“之前我在你家门口每天等你，你经常嘴里还含着早餐就跑着出来，被你奶奶推回去吃完早饭。过个五分钟才能出来。”

　　黎知意撇了撇嘴：“那你就不能晚点来啊，搞得我好着急，怕你等久了。”

　　申中的上课机制很特殊，申中的学生给它取了一个贴切的名字，叫做“乱七八糟走班法”。申中的每个班级，都是高一按文理科特长班分好的，一共十个班，每个班40个学生，许竹芒两个人就在5班。除此之外，语数英物理化学生物历史政治地理九门，每一门分为ABCDEFGHIJ班，排名从最好到最差，每学期期中换一次，期末换一次。剩下的课以原定班级为集体一起上。黎知意的每一门课都在A班，许竹芒也是，成绩掌握的分班，往往是最好，也是最难掌控的。

　　已经有许多人在军训的时候混熟了，所以班级里充斥着喧闹的聊天声，有一些天生自来熟的，似乎和谁都能聊到一起去，黎知意左边的男生就是典型的例子。不过黎知意和许竹芒除外，前者是因为军训时感冒不在，后者是军训时仿佛不在。

　　俩人倒是并不在乎，陌生的环境确实会让人紧张局促，但还有认识的人。

　　第一天上学，老师下发了新学期课表。有老师来领着这群初来乍到的学生去分班的教室，A，B，C班的教室在C栋，而别的班教室还是在A栋。这个教室和班级教室不同，班级教室是秧田式的座位排列，而这个教室左右两个位置两两并在一起。

　　令黎知意感到舒心的是，教室里可以自己选位子，她不想和一个陌生人坐。上午第一节课是数学，一个手持保温杯的中年男老师踩着预备铃走上讲台，他等底下的学生都安静下来才开口，道：

　　“我是你们这半个学期的数学老师，我姓郑，当然了，我希望下半个学期也能做你们的数学老师。大家既然都是数学A班的学生，那我也不和你们多绕弯子了。提前学过这个学期的同学举个手我看看。”

　　黎知意举起手，她看见班上所有的手都举了起来。

　　数学老师点了一下，说：“意料之中，你们没提前学过才奇怪。那么我们进度方面就没问题了，大概会在这个半个学期过完高一上学期的内容，顺便会学一点下学期。A班不会花很多时间在课内，我会抽出来一点时间上竞赛。竞赛的内容我也不强求所有人，但是A班历来都是要训的，寒假的时候也有专门搞竞赛的冬令营。”

　　郑老师讲到这里，看了一眼时间，抬起头又说道：“话不多说了，我们开始上课。”

　　这个老师讲课声音不大，语速也不算很快，属于很温和的老师，只是讲题速度非常之快。虽然A班的人都提前学过，也有许多人露出困惑的神色，有些盯着黑板发起呆来。

　　黎知意倒是能跟得上他的速度，她初中时的数学老师讲题也是雷厉风行。她不经意间看向一旁的许竹芒，她长长的头发梳成马尾，专心地听着讲。察觉到黎知意射来的目光，她推了一下眼睛，也看向黎知意，嘴唇微微上挑，凑过来轻声地耳语道：

　　“这个老师讲课好快。”

　　黎知意挑眉，也凑过去，悄声说：“我也觉得有一点”

　　许竹芒笑着转到前面去听课了，黎知意也向前看，一会功夫，老师已经讲到下一题了。

　　一个上午，两节数学，一节语文，一节物理，上得黎知意头都大了，上午的脑活动量绝对超标了，她在心里偷偷翻了一个白眼。不过还好每一节课的A班都在那个教室，教室里的人进进出出，只有零星几个一直坐在那个教室里。

　　中午，学生都到食堂用餐，老师只是交代了一下食堂大概的方位。黎知意和许竹芒都不太清楚具体位置，于是便跟着人流走。

　　学校里每个年级400人，三个年级就是1200人。黎知意还没见过学校里有这么多人，她以前上的私立学校，就算初中是四个年级，也一共只有五百多人，而且是分批用餐的。

　　此时见到乌泱泱一堆人，她有些震撼。许竹芒的表情也有些困惑，倒不是因为人多，这么多的人她也见过，只是她还有些搞不清路。

　　所幸虽然挤是挤了一点，但是她们还是顺利到了食堂。这个学校到还有些良心，食堂建地很大，这在市区绝对是绝无仅有。就是…

　　“这个饭怎么也这么难吃。”黎知意低低地向许竹芒吐槽。

　　许竹芒也低着头看着餐盘，抿着嘴说道。

　　“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