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
朝霞染白云，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窗户，打在林宿月坚毅的面庞上。
人存善念，不施善行，与道貌岸然之人有何区别？一句话振聋发聩，回荡在饶行枝脑海里，久久无法散去。
饶行枝嗤笑一声，“因果反噬不仅仅在于你，也会作用到这个凡人身上。或许你今日救得了他，那来日呢？热症是劫难，你帮他渡了过去，这劫难保不准会以其他更为惨烈的形式卷土重来，到那时，你又再次下凡救他吗？”
短暂的一笑，分明在嘲笑林宿月的天真单纯。
林宿月嘴唇翕张几次，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世间因果错综复杂，万物千丝万缕纠缠在一起，谁又能独善其身呢？
林穷仙自我嘲弄般地哼笑了一声，“考虑那么多做什么呢？救人的结果好与坏都是未知数，由上天决定了。莫愁千里路，自有到来风。”
饶行枝注视着林宿月脸上的那道光，深知他的心意已决，多说无益，自己多言不也是干涉他人因果吗？
林宿月见他没有再阻拦自己的意向，抬手翻腕，三指并在一起，淡淡仙力从指尖流出，缓缓流淌进床榻上之人体内。
渐渐地，床上男子的面色不再显得苍白，脸色红润了许多。
林穷仙伸手一探额头，没再发热，看来热症已然消退。
“治好了，便带猫回去。”饶行枝不咸不淡地说道。
林宿月将小咪搂在怀里，阴阳猫的四肢拼命挣扎着，身体也不安分地上下扭动，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滚下，它扭头看向床上之人，嗷呜嗷呜地叫唤，叫声哀怨凄婉，似是小孩啼哭一般，响彻了整个屋子。
饶行枝见小猫的闹状，抬眼问道：“这猫不愿意走？”
林宿月摸了摸小咪的耳朵，安抚了它一下，无奈说道：“这人想来是小咪的主人，小咪不想离开他。”
饶行枝撇开了视线，故意不听那凄凉叫声，“打晕带走吧。”
林宿月抿着嘴唇，垂眸看了看小咪，又望了望床上的人，拧眉思考了一会儿，鼓起勇气，试探性地问道：“仙君，能、能不能把小咪留下，陪这人一些时日？”
饶行枝一眼扫过来，“什么？你竟想留这猫在凡间？你不怕它兴风作浪，再扰得百姓不得安宁？”
“不会的，只要小咪不再变大出去吓人，仙界任务就算完成了。我守着小咪，不会让它再出去吓着百姓。”林宿月思来想去，自己留在凡间看着小咪最为合适，百姓不再受其害，猫咪得到看护，小咪也不会离开它的主人，三全其美。
“你要留在这里？”饶行枝一脸不可思议。
林宿月坚定地点点头，“我留下是最好的方法。”
饶行枝无语地瞪了他一眼，前面告诫他的都当耳旁风了？还是本身就是个死心眼，撞南墙不回头？前面已经牵扯这人引过来，还想把主人和猫之间的牵绊不舍也管上，刚飞升之人哪里来的圣母心吗？
“你再好好想一想。”他生平第一次苦心孤诣地劝导别人，几百年来积攒的耐心全都倾注在这一句话里了。
林宿月没有迟疑，再次点了点头，“既然已涉他人因果，便送佛送到西吧。”
圣母心加死脑筋，真是不想管这人了！
饶行枝感觉自己颅顶在噗噗冒烟，他举起右手揉了揉太阳穴，缓了一会儿，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会保持小猫体型从今往后不再变化的术法吗？”
林宿月不假思索地颌首，说道：“可以通过外持术来……”
“好了，你会就行。”饶行枝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你给阴阳猫施个法，找个人来看着。”
找个人来看？自己哪里还识得什么人呐！
林宿月不敢询问饶行枝所指喂何人，自己乖乖闭上了嘴，抬手给怀里的小咪施了外持术，小咪的脖子上瞬时出现一个小铃铛，铃铛在，法术持，铃铛不在，法术消失。
饶行枝左脚用力跺了两下地面，林宿月以为他在泄愤，不动声色地往旁侧挪了挪，没料到他说：“土地，出来。”
一阵白雾起又散，土地公拄着拐杖笑眯眯地出现在两人面前。
“行枝仙君，近来可好？”土地公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
饶行枝没寒暄，直截了当地说道：“这有事儿需要你帮一下忙。”
土地公连忙摆手说道：“行枝仙君，可是折煞老朽了。仙君有事，老朽必定竭尽全力配合。”
饶行枝抬手指了指林宿月，“这猫会留在这儿一段日子，你帮忙照看一下，别让这猫跑了。”
“仙君嘱托，老朽定当尽心尽力照料此猫。”土地公不敢得罪上边人，照顾一只猫而已，能办就办了。
林宿月诺诺地出声问道：“土地公，想问您一下，床上生病的人有家人朋友吗？”
土地老儿探头一看，“小仙君，村里都唤这人柳老，双目失明，父母早亡，无亲无故，性格孤僻，甚少与村里人往来，就守着一只猫过日子。”
林宿月摸了摸小咪的脑袋，“土地公公，能麻烦您时常来看一下柳老还有小咪吗？帮他们送些吃食衣物之类的，若有意外发生告知我一声就行。”
饶行枝见抱着猫的人得寸进尺，肚子里像是有一团火，似要喷出来将那人烧成灰烬，但理智终是将他的怒火慢慢浇灭，又想到林宿月还是个新来的，深吸了几口气，告诫自己：他还是个新仙幼崽，需要多历练历练，才能知道什么不能做。
“这……”土地公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林宿月又看了饶行枝一眼。
两人相伴下凡寻猫，即是有缘。
饶行枝看在缘分的面子上，决定最后帮林穷仙一把，瞥了土地公一眼，“有什么要求直说，不会让你白干的。”
土地公皱眉犹豫了一会儿，“行枝仙君发话了，老朽便直说了。小仙君，食物衣服需要凡间银两购买的，但仙界钱币与凡间银钱不是一比一兑换的，天币一两银子才能兑换凡间八钱银子。”
林宿月明白了土地公话里之意，“土地公公，您多有辛劳。我回去给您账户上转五十两天币，您留二十两，剩下三十两劳烦您将其兑成凡间银两，给柳老和小咪置办点吃食。”
仙界每个人都有自己专属账户，手持仙籍卡在半空中一刷，可以方便地调出查看自己账户余额，也可以转账给其他仙人。
土地公见林宿月如此上道，眉开眼笑地颔首，“小仙君放心，我一定好好照看他们。”
饶行枝站在一旁，见土地老儿脚步轻快地走了，背影看起来都不像年近古稀之人，想来是金钱的力量使人精神十足。
又反观花钱之人，低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心中忧虑自己的债务高台再筑一层，自己何时才能将肩上违章高台移平，一眼望去，遥遥无期，遥不可及！
送走了土地公，林宿月带着小咪去河边洗了个澡，还特地抓了两条鱼做熟，找来一块布将鱼包起，放在凳子上，想着柳老醒来可以吃到，小咪饿了也能有点吃食。
饶行枝冷眼旁观着林穷仙走来走去忙活。
他终于忙完了，随手一擦脑门的汗，扭头问双手环胸靠在门框边的人，“仙君，现在事情处理完了，我们要回仙界吗？”
饶行枝头也不回地大步踏出房门，“走。”再不走不知道这个死脑筋又会想起什么事情可以帮忙来。
林宿月快步跟上去，小咪跳上窗框，喵喵了两声，目送着两人离开，床上的柳老这时慢慢睁开了双眼，脑袋隐隐作痛，或许是长时间的昏睡所致。
林宿月亦步亦趋地跟在饶行枝后头，感谢他召来了土地公。
饶行枝脚步一停，转过身，阴阳怪气地说道：“不用谢我，散财童子。”
“善财童子？”林宿月一脸困惑，不解饶行枝为何提起此人，善财童子不是观音娘娘的助手嘛？完成任务要去善财通知那里报道？
他哼笑一声，“别多想。散是散尽家财的散。你出这次寻猫任务酬劳只有五两，不但不赚钱，还倒贴四十五两。你当之无愧，担得起散财童子这个称号。”
林宿月移开了视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帮人帮到底嘛。钱财乃身外之物，还是帮人要紧。”
他谈起身上一点都没有的身外之物就感觉肉疼，但从小到大都穷，攒的钱总会你因为莫名其妙、各种各样的原因流出口袋，经常负债累累，也就习惯性肉疼了。
饶行枝无法苟同林宿月的想法，帮人是在自己具有一定的财物基础上才叫帮，他那分明是自断生路，一点儿后路也没给自己留。
“你爱帮就帮吧。现在任务已完成，薪酬会由上头自动打到仙藉卡上。咱们后会无期。”
饶行枝说完，转身便驾云而去，他以后不想再跟散财童子一同下凡做任务了，不仅仅是林宿月过于仁慈，实在是林宿月散财过于严重，他怕自己口袋中的钱财也受散财之人影响，像水一样流出去。
林宿月假装没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大声说道：“仙君，后会有期呀！”他没有将别人的不理解放在心上，饶行枝面冷心热，他还是想结交这个好人的。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四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