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穷仙》一页舟

16、第十六章

　　绣衿阁内，一人害羞，两人赞。
　　饶行枝不自然地别过脸，耳尖有些发烫，“林宿月，你笑什么笑，快点过来帮我一下。”
　　“哎！”林宿月欢快地跑过去，站定在富公子面前。
　　他垂下眸，拎起饶行枝腰间的系带，仔细地把系带打成了一个蝴蝶结。
　　饶行枝半低着头，视线里是散财童子白皙的耳朵，还有细长的羽睫，在眼下方投出一片灰色的阴影，还有高挺的鼻梁，身上不再是缺了一角的道士衣裳，而是穿着如富家备受宠爱的幺儿一般，活泼潇洒。

　　林穷仙干劲利落地打了个好看的蝴蝶结，抬起头，嘴角勾起，邀功似的说道：“看看，这结很优秀吧？”
　　饶行枝看了看秀气的蝴蝶结，又瞄了瞄粲然一笑的脸，心跳突然加速，砰砰砰的，似要蹦出来。他将林宿月轻轻推开点距离，“一般般吧。”
　　林宿月嘟了嘟嘴巴，“好吧。”然后他低着头，双手食指相对着互相戳了戳。

　　绕行枝以为自己的花刺伤了散财童子的幼小心灵，抿着嘴，踌躇着是否开口道个歉。他纠结了一小会儿，正打算开口之时，这人突然抬起头，将他吓了一跳。
　　只见林宿月眨了眨眼睛，犹豫又有点害羞地问道：“那个，您能不能先借我点钱，把这衣裳的钱付了呀？”
　　借钱的姿态要放低，而且要表现出自己的诚心诚意和信用。
　　他举起双手，做出双手发誓的手势，“常言道：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我作为一个四好青年，定会诚实守信，如期还款的。”
　　“哦？那四好？你且说来听听。”饶行枝心中的一点点歉意顿时消失无存，半眯着眼睛，想看看散财童子能如何自我推销。

　　林穷仙只是随口一说，没料到饶行枝揪着不放了，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瞎编了。
　　他想了想，偏过脸，抬起右手挠了挠脑门，磕磕巴巴地说道：“四好分别是品德好，额，工作干得好，身体好，还有……”
　　“还有什么？”饶行枝笑眯眯地看着他。
　　林宿月的眉头皱起，索性闭上双眼，胡编乱造地说道：“还，还有长得好！”
　　“哈哈哈哈！”饶行枝一听哈哈大笑起来，不远处的老板也呵呵地笑出了声。
　　散财童子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钱没到手，躲不了。

　　饶行枝点了点他皱起的脑门，“真能自吹啊！”
　　“这位公子言重了，小公子说得也没错，他长得很好看啊，小巧精致的脸蛋，谁见了不喜欢啊？”老板大声称赞了林宿月的脸，更让他无地自容了。
　　饶行枝嘴角掩饰不住地笑，轻轻地嗯了一声。
　　林穷仙一心扑在找地缝上，没听见富家子的附和，过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抬起头，脸颊早已充满了血，变得通红，弱弱地说道：“能借我钱了吗？”
　　“借借借借。”饶行枝见他这么可爱的份上，借点钱也无碍，“但要收三分利。”
　　“成！”林宿月见他应允借钱，果断地答应了利息附加条件，这三分利可必香火钱的二成便宜多了。

　　怕饶行枝再度反悔，林宿月赶忙拽着他的胳膊，来到柜台前，朝着满脸笑容的老板说道：“老板，结账！”
　　“盛惠总共二两五钱银子。”
　　饶行枝从袖口中拿出银两，递给老板。
　　老板找好零钱，递回给饶行枝，喜笑颜开地说道：“大公子可真宠小公子啊。”
　　饶行枝的手愣在半空中，林宿月见状不妙，立马将他的手拉回来，说道：“老板，你讲错了，我是他手下，仅此而已。”
　　老板第一次识人错误，抱歉地说道：“那真是不好意思了，见你们关系这么亲密，以为是两兄弟来着。”

　　“没有，没有。”林穷仙连忙反驳，又用余光瞥了瞥旁边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饶行枝，背后隐隐发凉，总感觉这是风雨欲来的征兆。
　　他赶忙冲进换衣间收拾好了换下来的衣服，又拽上站在原地的饶行枝，想老板告辞之后，立马踏出了绣衿阁。
　　两人来到一边，林宿月气喘吁吁的说道：“仙君，你别在意刚刚老板的话，他无心之言。”
　　饶行枝没看他，“我知道，也没生气。”
　　“那便好，不生气就好。”林宿月稍稍松了一口气，扭头看了看旁边的铺子，指了指一家胭脂铺，弱弱地说道：“那个，仙君，我们进去瞧一瞧？”
　　饶行枝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但君子一言既出，必不能食言，咬牙切齿说道：“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迈进秀丽胭脂铺，铺中有一位正在打着算盘算账的眉心一点红的漂亮妇人。
　　林宿月和饶行枝两人都是第一次进入胭脂铺，都有点别扭。
　　妇人温柔地说道：“两位公子，需要点什么，尽管告诉我。”
　　“额。”林宿月抿了抿嘴唇，犹犹豫豫地说道：“这位姐姐，能麻烦你帮我们两个画个跟外面行人一样的妆容吗？”

　　“两位公子是刚到我们秀颜镇吧？”妇人看了看两人的装扮。
　　林宿月忙不迭地点点头，“对的，我们刚刚到此地，入乡随俗。”不然就会被当成疯子一般对待了。
　　妇人认真解释道：“抱歉，我们镇子以美为荣，每天出门都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不然就会被认为不尊重别人。所以，你们前面可能会受到一点点异样的目光。”
　　何止一点点啊！林穷仙简直不敢回想起从街头到街尾，每个人都怪异地打量自己的那种场面了。
　　“原来如此。姐姐，那麻烦你帮帮我们吧。”他假装可怜地摇了摇妇人的胳膊。
　　妇人笑了一下，“当然可以，不过你们二人这么帅气、皮肤又白，不需要涂多少胭脂的。”
　　“谢谢姐姐。”林宿月笑嘻嘻地道了谢。

　　林宿月率先打个样，乖巧地坐在了梳妆镜前，饶行枝交叉双手靠在一边，看着他。
　　妇人拿起粉扑轻轻将香粉扑打在他脸上，“不要睁眼哦。”林宿月大气不敢喘，一动不动地端坐在椅子上，乖顺地听从妇人的话，不敢睁眼。
　　接着妇人又拿起一旁的螺子黛给他描了描眉，眉峰更显锐利，再拿起胭脂在眉心中间画了一朵梅花，最后沿着唇形涂抹上红色的口脂。
　　“好了，睁眼吧！”妇人仔细端详着自己的杰作，“公子，你的肤色本来就白，根本不用过多的香粉。”
　　林宿月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很像个偷用家中母亲胭脂的小公子，羞赧道：“姐姐，你可真是取笑我了。”

　　紧接着便到饶行枝了。
　　看到林宿月的夸张的妆容时，他心里十分郁闷，后悔不应该答应这件事！但既来之则安之，他认命地坐上那张椅子，死死闭上眼，企图逃避即将到来的残酷现实。
　　饶行枝感受到自己脸上被轻轻拍了拍，又被毛笔似的物品在脸上画了几笔。
　　过了约摸半盏茶的时间，他听到一声“好了“，便睁开眼，但目光虚无，不敢面对镜中如此怪异的自己。
　　“饶行枝，你可太好看了。”林宿月站在一旁由衷地赞叹道，简直雌雄莫辨了！

　　饶行枝可不相信他的马屁，冷淡地说道：“别恭维我了。”
　　“公子，你别不信。小公子可没骗您，您的五官秀丽，除了眼窝处有些乌青，其它的简直无可挑剔。”妇人附和着林宿月的话。
　　饶行枝鼓起勇气，尝试着看看镜子中的自己，当面容渐渐浮现，他惊得双眼圆瞪，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林宿月，你说这是我？”
　　林宿月丝毫没意识到暴风雨的来临，天真地答道：“就是你，如假包换的你。”
　　富家子哼笑一声，“你过来，我给你留半条命。”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跟个涂脂抹粉的小姑娘似的，简直丢了自己堂堂仙人的脸！
　　林宿月一听，即刻感知到危险的降临，立马撒腿就窜出了铺子。
　　饶行枝跟上去，随手留了五钱银子在梳妆台上，喊道：“你跑什么跑？你看看我这副鬼样子，你不解释解释？”
　　林穷仙一步没停，心想一停下小命就不保了，更加拼命逃窜，边跑边解释道：“不关我的事呀，您天生丽质，长成这副样子的，不能全怪我呀！”
　　饶行枝冷笑两声，使了个瞬移术，瞬时间出现在只顾着后头追兵的林宿月面前。林宿月没注意前面闪现的人，一下子撞到富家子的怀里。

　　林穷仙抬起眼，看到饶行枝，直愣愣站在那儿，想不起反抗。
　　饶行枝紧紧箍住了他，眉毛一挑，眼神愠怒，“还想逃？”
　　“仙君，真的不能全怪我啊！这要不是您长得这么漂亮，也不会被人化成这样啊！“林宿月欲哭无泪。
　　“换衣化妆是你的提议吧？”饶行枝倾身俯近，“你难道没有一点责任？嗯？”
　　林穷仙眼睛瞪圆，看着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心脏突然像小鹿乱撞般剧烈跳动，默默地瞥开视线，胆怯地说道：“仙君，我有错。您要怎么处罚啊？”能不能轻点啊！
　　饶行枝看着他胆小如鹌鹑的可怜模样，又起了一点打趣的心思，“惩罚不严重，就是酬劳我八你二而已。”
　　“啊？”林宿月顿时眼眶含泪了，我的钱呐！

　　林宿月娇小公子，饶行枝冷淡姑娘隆重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