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错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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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夜里下了场雨，哪怕太阳出来，此时和风镇的空气中还蕴含许多水汽，路上的水痕尚未完全消失。
花珞云漫步在丛飞闲身边，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我们要去哪儿？”花珞云主动找了个话题。
丛飞闲思索了一下，他问花珞云：“花老板昨天去了哪里？”
“海边，还有镇上。”
听了丛飞闲的话，花珞云终于知道自己原先要说什么，她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丛飞闲。
丛飞闲似有所感，也同样停下，用疑惑的神情看向她：“怎么了？”
花珞云一本正经一脸严肃：“丛先生。”
“嗯？”丛飞闲愣了一下，随之笑笑，“怎么突然这么叫？”
他记得，早上她刚下楼的时候，明明是叫他名字的。
“毕竟，你也叫我花老板嘛。”
丛飞闲仔细思考两句话之间的联系，他或许知道花珞云的意思了。
看丛飞闲神情的变换，花珞云明白丛飞闲应该理解了她话里的意思：“你觉得我们是朋友么？”
“为什么这么问？”丛飞闲答非所问。
“所以，你觉得不是？”花珞云转过身，不再看丛飞闲，而是往前走，“算了，回到最初的问题，我们要去哪里？”
花珞云甚至怀疑，丛飞闲可能忘了她的名字，只记得姓了。
也对，他们本来就不算太熟，何况距离上次见面已有半年之久。
丛飞闲本来想说不，他没有觉得他们不是朋友，随后花珞云又放过了这个话题，丛飞闲没有再纠结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他边走边回答：“漫无目的。”
花珞云满脸问号，所以，真的只是出来走走，到处逛逛？
虽然丛飞闲说是漫无目的，可是一路往镇上走，花珞云总感觉丛飞闲是有路线规划的。
丛飞闲一边走一边向花珞云介绍和风镇，直到走至卖菜的摊位面前，丛飞闲停下了脚步，也停下了介绍。
这回轮到花珞云问他：“怎么了？”
丛飞闲解释道：“我需要买菜，花——咳，你有什么想吃的么？”
买菜花就买菜花，为什么要犹豫一下？
花珞云觉得奇怪，难道，还怕她不吃么？
她摇了摇头：“放心，我没有什么忌口。”
丛飞闲心生尴尬，他本来想说，他要买菜，花老板有没有想吃的，只是刚说出口，他便又想到来的路上花老板似乎不喜欢他这么叫她。
现在，她一定觉得自己是要买菜花了吧？
丛飞闲不再去想这件事，挑了几样菜，付了钱，又在旁边的摊位买了肉。
花珞云看丛飞闲熟练的样子，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他经常做这些。
“要这么多？”花珞云见丛飞闲手里提的东西可不轻的样子。
“还好，其实家里还有一些储备。”丛飞闲只是一样菜买了三五斤。
“平时家里都是你在做饭？”
“嗯。”丛飞闲点头，“鉴于还要做午饭，我该回去了，不然会来不及。如果你想在外面多逛一会儿，可以晚些回去，等我做好了再叫你。”
“不用，我和你一起回去。”花珞云笑着说道，“再者，要是我一个人在外，你要怎么叫我？”
他们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
丛飞闲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提着东西边走边与花珞云聊：“你的话提醒了我，这样吧，我把联系电话告诉你。”
花珞云拿出手机，听丛飞闲念他的电话号码，边输入数字存号码。
“好了。”花珞云摇了摇她的手机。
“我再念一遍，你核对一下吧。”丛飞闲又挨个数字念过。
“没有问题。”
花珞云确认无误，给丛飞闲写了个备注，顺便给他打了个电话。
铃声从丛飞闲的口袋里传出，丛飞闲本是双手提东西，闻声准备将两手的东西合并为一手提，空一手出来接电话。
花珞云在拨通以后，就挂断了电话，此刻丛飞闲还未掏出手机。
花珞云连忙道：“是我打的。”
“好，等到家，我便存一下。”丛飞闲闻言回复。
“需要我帮你拿点么？”花珞云不由问。
“没事，我提得了。”
路上，花珞云逐渐健谈：“丛飞闲，你是不是很久都没有更新了？”
“更新什么？”丛飞闲一头雾水。
花珞云见丛飞闲未能一下子明白，只好提示他：“微博。”
“嗯。”丛飞闲应声的时候情绪有些低落，但是他将这些情绪埋藏在深处，除了他自己，旁人怕是难以觉察。
“为什么？”花珞云不理解，“你不是旅游博主么？难道，不旅游了？”
“唉。”丛飞闲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总之，我已经向网友们告别了。”
啊？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花珞云的记忆还停留在丛飞闲更的最后一条与梨县有关的微博，经过丛飞闲这么一说，她才记起，丛飞闲最后一条微博的内容。
见丛飞闲的情绪逐渐低沉，花珞云不好刨根问底，而是识趣地转了个话题：“这样啊。对了，那你有看到……”
丛飞闲等着花珞云把话说完，可是，似乎花珞云的话只有一半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只好提出自己的疑惑：“看到什么？”
花珞云迟疑了一下，总感觉有些社死，不过，她还是选择说出来：“看到我给你发的私信。”
丛飞闲仔细回想，关于花珞云的私信，他的记忆一片空白，他露出歉意：“抱歉，应该没有，我没有太关注，因为当时私信有些多。”
花珞云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不过，丛飞闲究竟经历了什么，居然会发出这样的微博，毕竟丛飞闲做了这个职业将近十年，肯定是热爱的，当时她问起这件事，丛飞闲分明回答得很认真。
但隐约发觉丛飞闲似乎不愿意继续谈此事，花珞云笑着摇头：“没事。”
丛飞闲不像是会食言的人，他最后没有来赴约，或许有难言之隐？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很快就到了丛飞闲家。
丛飞闲上前开门，丛奶奶听到门口的动静望门口看去，孙子和那个姑娘一起回来，让丛奶奶生出几分恍惚。
“奶奶，我们回来了。”丛飞闲向丛奶奶说道，与花珞云一前一后进了门。
“这么早就回来了？”丛奶奶单手抬了下镜框，看了眼手表，“现在才十点呢。闲闲，说实话，你有好好地完成奶奶交代的事情么？”
奶奶交代的事情？
丛飞闲懵了一瞬，什么事情？
是指……带朋友去镇上逛逛走走么？
“罢了，这事情，你说了不算。”丛奶奶朝花珞云招了招手，“孩子，来，做这边。”
花珞云从丛飞闲身边略过，在丛奶奶手边的沙发上乖乖坐下。
“怎么样，和风与你们那里比起来，有没有很大的不同啊？”丛奶奶奉行眼见为实，虽然知道丛飞闲不是个会撒谎的孩子，但是，她更乐意从花珞云口中了解情况。
丛飞闲见她们要聊天，便自顾自去厨房了。
“嗯，我在南方的山区，很少见到海。”花珞云凭借印象回答。
“还没来得及问呢。”丛奶奶突然想到，“孩子，你叫什么名儿啊？”
原来丛飞闲没有告诉丛奶奶她叫什么名字的嘛，这种事情不太可能发生在丛飞闲身上啊，除非……花珞云更加肯定丛飞闲只记得她的姓，忘了她叫什么了。
果然，是她一厢情愿？
花珞云笑了笑：“我叫花珞云，花，鲜花的花；珞，璎珞的珞；云，云朵的云。飞闲他……没有和您说么？”
“好名字。”丛奶奶称赞，“闲闲啊，他就和我说了，他夜里接了个没地儿住朋友回来住一宿，好让我有个准备。”
“哦，这样啊。”花珞云一副了然的模样，“我是梨县人。”
“我知道梨县。”丛奶奶很高兴，“闲闲之前去了那里，想来，你们是在梨县认识的吧？”
“嗯。”
“以前我总担心，闲闲那性子，对谁都是温温柔柔的，却对谁又都是疏远的，会交不到朋友呢。”
“啊？”这样的对话是花珞云万万没有想到的。
她对丛奶奶说此言的目的不置可否，只是，花珞云觉得丛飞闲这样体贴待人的人，会交不到朋友？
还是说，丛飞闲他自己就不喜欢和人交朋友呢？
难怪她问丛飞闲他们是不是朋友，丛飞闲拒而不答。
丛奶奶对此笑而不语，她似乎非常想把孙子推销出去似的：“虽然闲闲比较孤僻一点，但是人还是很不错的。”
花珞云眼见对话愈发奇怪，便与丛奶奶聊起了丛飞闲的八卦：“丛飞闲他……很孤僻么？”
“你是闲闲的朋友，我想和你说些事情。”
在厨房忙碌的丛飞闲完全不知道，丛奶奶已经把他塑造成了一个自闭的孩子。
穿上围裙的他在厨房处理食材，出门以前，他已经把海带放入温水里浸泡了，此时，丛飞闲将水倒了，又清洗了一遍海带，捞起来切成条。
排骨用生姜、葱、料酒焯水过后又清洗一遍，才将其放入锅里，加入姜片与清水，通电炖汤。
随后，他又煮了一锅的开水，放入肉，用水焯了一遍，把锅里的肉捞出，顺便将水一同倒了，锅里倒了些许油，加入大量的冰糖，丛飞闲拿起锅铲，将锅里的冰糖炒成冒泡的焦糖，麻利地放入刚才捞起的肉，将一块块的肉炒至变色，再倒入酱油翻炒，加入了料酒，放了水和生姜，盖上锅盖。
他又从冰箱里取出药材，用八角、香叶、当归等作为调料，看时间差不多，丛飞闲掀开锅盖，放入已经备好的调料，加入一定比例的盐和酱油，炒过之后，盖上锅盖焖。
得了空闲的手又开始洗菜。
嗯，他确实买了菜花，为了不露馅，丛飞闲是一定要炒这个菜的。
打开锅盖，见肉已然上色均匀，丛飞闲用锅铲翻了翻，将锅里的肉倒入高压锅中，加入水，继续压。
总之，他很忙，根本无暇顾及外面发生的事情。
而此刻在客厅的花珞云已经在丛奶奶口中听到了丛飞闲的故事。
在丛奶奶的口中，丛飞闲小时候很听话，让他去上幼儿园，他就特别乖地去了。回来以后，丛奶奶问他在学校怎么样，他都不吭声，丛奶奶还专门教了丛飞闲怎么和其他孩子交朋友。
花珞云莞尔一笑，这样听起来，丛飞闲确实挺孤僻啊。
“唉，闲闲这孩子，从小没有妈妈的陪伴，所以看到别人家的孩子都是父母接，难免心底会有落差。”丛奶奶叹了口气。
“啊？”是花珞云意料之外的对话，“方便问一下，飞闲的妈妈是……”
丛奶奶面露哀伤：“闲闲的妈妈生他时难产了，意外离开，所以，闲闲对他的生日有些反感。”
花珞云沉默不语，没有想到丛飞闲还有这么悲惨的身世。
寻常的孩子在生日这天都会非常开心，也会得到周围的朋友、家人的祝福，但是，丛飞闲……大概只会感到难过吧？
“不过，闲闲与他妈妈的联系从未切断，他的名字就是他妈妈取的，可学得、海鸥无事，闲飞闲宿。”丛奶奶继续说道。
花珞云听到这话莫名耳熟，再仔细回忆，好像是丛飞闲最后一条微博照片上的字。
原来，是有这样的深意么？
“上小学的时候，闲闲倒是学会怎么和别人一起玩了，性格也活泼了些，回家以后也愿意和家人分享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比如，有同学教了他怎么弹吉他。”丛奶奶换了个比较开心的话题。
“飞闲还会弹吉他？”花珞云面露惊讶。
“是啊，他高中毕业以后，他爸爸还专门给他买了一把。”丛奶奶笑着笑着语气逐渐哀伤。
气氛不对，花珞云并没有细问。
丛奶奶似乎感知到，她笑了笑，让自己放轻松些：“他弹的，还不错。”
丛飞闲童年的形象在丛奶奶的描述下渐渐有了轮廓，虽然不全面、不清晰，但是花珞云还是更进一步了解了丛飞闲。
她朝厨房方向看了一眼，丛飞闲的动作有条不紊，接连不断，似乎从容不迫，却又没有空闲。
一边听丛奶奶讲丛飞闲小时候的故事，一边看长大后的丛飞闲在厨房忙碌，一个荒唐的诡异的感觉涌上花珞云的心头。
花珞云莫名觉得，这样的生活非常自然，自然到，她甚至认为这种生活是她的日常，呃，确切地说，大概是她与丛飞闲生活的日常的错觉。
意识到这点，花珞云脸一热，连忙摇了摇头。
定然是今天过于炎热，居然令她热昏了头，萌生这种想法与感觉！
啊啊啊，她到底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