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道》笙沐乐

3、我会替你活下去

　　“冷？不冷啊。”周南竹疑惑道。

　　“可是我真的……好冷……”她蜷缩着双腿，往手掌上哈了口气，睫毛打颤。周南竹把外套披到她身上，然后将手放在她额头上，奇怪，体温很正常啊，转头向闻墨道:“你来看看啊！”

　　闻墨压着棺，低了低眉，道:“对于你的话会很容易。可如果是别人就需要些手法。”

　　“什么意思？”周南竹疑惑，忽然想到那些包子。待他转回头付瑶琴已经变了副样，发尾红了些，同指甲也变长，浅紫色的瞳仁越来越淡，最后只呈现白色。

　　她还低着头，周南竹并没注意，伸手想拉她。此时的付瑶琴一把将他推开，周南竹一个没站稳摔倒下去。仰视的角度才看清她现在的面容。

　　她爬起身，瞅了眼倒地的周南竹，不耐烦的啧了声，绕过他往闻墨的方向走去。

　　周南竹还未缓过神。闻墨依旧站在棺上，极其挑衅地道:“哟，你还真是忍心呢，孟，碎，梦。”

　　三个字清楚有力。孟碎梦轻笑，道:“有什么忍心不忍心的，好朋友利用一下而已。”

　　周南竹终于缓过来，意识到，付姐这是被孟碎梦附身了。不过让他疑惑的是，在他的记忆中付瑶琴从未与他提过，何称“好朋友”？

　　孟碎梦情绪激动，大喊:“就是因为你！把你杀了我就能回来了，就不必躲躲藏藏的了！”

　　躲躲藏藏？

　　闻墨闭着只眼，淡淡地道：“不要瞎说，我不认识你好吗？”蹲下来，托着腮，摆摆手，道：“你现在太弱了，坐下来慢慢聊。”

　　周南竹被他这一举动懵到了，不理解但自己又不行，反正没闹出啥事，就在旁边充当吃瓜观众好了。

　　孟碎梦捏着拳，插手道：“我就站着。”

　　啊？周南竹的脸抽了抽。

　　闻墨满意地拍拍手，眯起眼，道：“很好，我有个两全其美的计划，你不需要杀我就可以复活，听吗？嗯？”

　　听罢，孟碎梦的气算是消了点，道：“你先说，只要她能好好活着的方法都行。”

　　闻墨微微笑，竖起食指绘声绘色地讲起来：“你只需要找一个适合的永生体就行。”

　　孟碎了冷呵一声，这么简单的法子她肯定想过，但是说的简单做起来难。“适合”必须得是样貌适合，身形适合，性格适合，习性适合，最重要的是心境和灵魂。必须得是百分之九十的适合率才可真正变为自己的身体。

　　闻墨看出来，道:“找不到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做，她愿不愿意就不是我管的了。”他摊摊手，摆出无可奈何的姿态。

　　吹来一道鬼风，她的头发和裙子飘起来。鬼风就是鬼的心理起伏太大而制造出来的阴风，普通人是看不见感受不到的。

　　“别搞这么大动静，你就说同不同意吧。”直接一点，简单明了。

　　她埋着头，思考，犹豫。

　　待片刻沉默过去，她开口道：“我可以同意，但我想知道我为什么附身不了你吗？”

　　闻墨抬起左手，手指放在唇边，笑道：“不能说，这是秘密。”

　　孟碎了愣了愣，秒懂，闭上眼。又道：“如果你早说，我就不必大费周章附到他身上把你压到棺材上了。”说着，看向周南竹。

　　周南竹看她突然转过来，心尖一震。

　　闻墨苦笑道：“你根本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啊。”

　　孟碎梦垂眸，双脚离地，应该是准备脱身了。

　　远处突然传来喊声，随即砸来一块砖，正中她身上，落了地。她惊异地回头看去，瞳孔紧缩，见马觉严不知何时出现，手里还拿着把斧头，大斥道：“我都知道了！弟弟就是被你们这些鬼害的！该死都该死！”说着，斧头砸下去。

　　孟碎梦往后退了一步，周南竹和闻墨阻挡不及，斧头在付瑶琴胸口处狠狠划了一刀。

　　“你干什么！”周南竹跑过去推开马觉严，斧头沉重的从手中掉落，沉闷。

　　付瑶琴的意识回来，突然一口血吐出，手抖着捂向胸口，微微呼吸。刀口很深，若果刚刚不退步，现在已经丧命，现在算留几句遗言。

　　刚一张口，胸口震动，又吐出血，瞬间染红衣服。

　　手抱住祈祷状，气息微弱道：“不必难过了碎梦，我来陪你就是了。”说着，慢慢闭眼。

　　此时，棺材抖动了两下。闻墨回头看，付瑶琴一点一点的消失殆尽。

　　没太过震惊，因为他知道。他十指相扣，对着棺轻声低语些什么，听不见，只见得嘴唇动着。

　　马觉严愤恨道：“你在说什么鸟语？难不成你还想操控她把我杀了？都该死。”

　　吵死了，闻墨真想一拳把他锤爆。他握紧拳头转身满脸危险的微笑。

　　周南竹蹲在一边，目光呆滞的看着付瑶琴刚刚消失的地方，和那场梦特别相似。一样在自己眼前，一样一点一点消失。

　　他突然有个特别坏的想法：那个一直徘徊在自己梦里叫文墨的孩子，是不是也死了？

　　这时，闻墨捡起外套给他批上，安慰道：“她会换个地方看着你的。”

　　周南竹突然抱住他，道：“我知道。”然后静静看着他的脸，心底涌过一丝平静。

　　闻墨刹那间懵住了，对视上，周南竹才反应过来，脸不知是尴尬还是喜欢，涨红起来。

　　闻墨抬手，啪！周南竹的脸红加长时效，还更红了些。

　　闻墨扭扭胳膊，不爽道：“有病。”

　　马觉严抱头，指着他俩，憋着哭，道：“你们干哈呢？不把我放眼里是不是？”听此话，闻墨抡着拳头就要上。

　　周南竹抓住他的胳膊，道：“可以了，巫师大人。”

　　闻墨的脸抽了抽，依旧微笑着，道：“好。”一巴掌打在另一边脸上。这脸也算是对称上了。

　　“接下来呢？”他朝马觉严走去。马觉严轻笑一声，别过脸，硬气道：“反正出不去……就跟着你们好了。”

　　“你说的？”

　　“……对！”

　　闻墨打一个响指，道：“好，那你跟着周南竹吧，我不需要。”马觉严哦了声，没好气的地走到周南竹旁边。

　　周南竹脸上的疼痛还未消去，但比起疼痛，他更想快点出去。

　　问道：“然后怎么办？”

　　闻墨眯起眼微笑道：“坐等碎梦办完事即可。”

　　啊？那两人疑惑着。

　　这时，天空开始变亮，一滴水落到地面。渐渐多起来，细雨绵绵，倾盆大雨。马觉严正四处找躲雨的地方。

　　不一会儿，烟云缭绕，有点呛，马觉严咳嗽几声，拍拍面前的烟，喊道：“咋回事啊？”

　　烟云过后，眼前又变黑了，还变冷了。马觉严擤了下鼻子，左右看看，四周空无一人，连周南竹和闻墨都不见了。忽然有水滴的声音，马觉严吓了一跳，打了个寒颤。

　　前面似乎有光影，他聚神一看，像极了一个飘在半空的幽灵。他仔细一听，似乎还有声音，距离太远，还有回声，看不清后面的路马觉严不敢轻举妄动。光影越靠越进，马觉严被吓得晕倒在地上。

　　“喂！不会死了吧?”

　　“啪”的一声，木板断了，马觉严疼地坐起来，大斥道：“我靠！谁啊？神经病啊！老子特么活着！”

　　“哦，没死，还活着。”周南竹淡定指着他，做出“你看”的动作。

　　“……”

　　四周阴森森的，不时有水滴滴落的声音，中间只有一堆火，火光不算太亮，但可以清楚看清现在的处境。似乎是在一个山洞内，石壁凹凸不平，一眼看不见尽头。

　　闻墨见此，无奈摇摇头道：“太狠了南竹。”歪头看向马觉严，说道：“我们只是好心不想看你死在这。”

　　马觉严不敢跟他斗嘴，转移话题道：“这是哪？为什么我们还没出去？”

　　闻墨愣道：“我没说吗？”

　　周南竹提醒道：“没和他说。”

　　闻墨摊摊手：“孟碎梦说，我让付瑶琴死了，不让我出去咯。”

　　马觉严不解地愤恨道：“不让你出去关我们什么事啊？”

　　“这里只是村后山的一个地道。”闻墨双手叉腰，指向周南竹，做出无可奈何的表情，道：“他要跟过来，你要跟着他，而且付瑶琴的死跟你有很大关系。”

　　“……我又没看清，付瑶琴那样，谁认的出来啊。”马觉严小声嘟囔着，生气地望着周南竹，朝他翻了个白眼。他突然发现，周南竹的脸好像有点微微晕红，然后埋下来。

　　转回头，眼神打量了闻墨一番，总感觉哪里怪怪的。注意到他的衣服，侧边似乎是重新缝上的，问道：“你，衣服坏了？”

　　闻墨轻声笑道：“过来时扯到了，没想到周南竹手艺挺好。”

　　马觉严哦了声，反应过来，道：“啊？他给你缝的？”

　　“不是！”周南竹立马否认，道：“孟碎梦干的！”

　　马觉严蒙圈道：“左一个孟碎梦，右一个孟碎梦！她都死了，尼玛你们把她魂锁身边了啊！？”

　　闻墨坐到石头上，摊摊左手，露出腕上的手链，道：“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那朵蓝花把她的部分神魂留在身边，不过事实并不是如他所说。”

　　马觉严虽然不明白，但还是哦了声，又道：“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影子，很大的那种。”说着，用手臂画圆比划。

　　那俩看他那傻样嗤笑一声，还是摇摇头。

　　“那我们现在去哪？”周南竹发出疑问。

　　闻墨悠闲散漫地回道：“不熟悉的地方下，只有你脚下这块地是安全的。”他往那狭长阴暗的隧洞指去，“要是想出去的话，只有那一条路。”

　　两人几乎同时往隧洞看去。狭长无光亮，时不时会有水滴落的声音，更为阴森恐怖。

　　周南竹吞咽下，道：“那我们不能一直在这啊。”

　　闻墨眯起一只眼，道：“那你就冒着风险为我们探探路好喽。”

　　“……”

　　那洞幽深，危险未知，贸然进去不知还能不能活着出去。周南竹拖着下巴犹豫着，始终没有移步。

　　马觉严开始有点烦燥，急声道：“快点啊，不去我去，有路走就不错了。”他走到洞前，顿住，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穴，捏了捏拳，回头撇了眼，于是向前走了步。

　　洞中突然穿过风声，一把利剑忽然飞来，从马觉严脸颊旁划过，瞳孔猛缩，一下跌坐在地上。

　　那风随着利剑，火光熄灭，空气随着火消失而冷起来。

　　马觉严还未反应过来，刚刚剑飞过脸庞那寒冷锋利的感觉。周南竹给他拽过来。

　　“反应这么慢？等死呢？”

　　马觉严还没缓过神。

　　闻墨道：“当时剑是正对马觉严的，不过并没打中。”

　　周南竹：“为什么？”

　　闻墨皱眉道：“看他没恶意吧，这边好像有种力量不准我们进。”

　　马觉严打了个寒颤：“不是，别吓我啊！”

　　闻墨无奈皱皱眉：“不会治你于死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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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想写碎梦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