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朱雀笼（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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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商不理他，环视了一圈走进床榻处躺下来，他实在是困了，想好好睡一觉，听着雨声他很快入睡，这一觉很沉，让他觉得自己被什么困住，他拼命挣扎才看见那一方天空，随即就是雨水，滴滴答答。
“扶商，醒醒，别睡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正是泗七在喊他，看上去很急切。
“怎么了？”
泗七面色凝重起来：“死人了呗。”
他揉揉眼睛坐起来，窗外已经是漆黑一片，雨也停了，殿内烛火晃动，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人，看穿衣打扮也是个小太监，正好奇地望着他。
扶商：“这是？”
小太监也不见外，介绍道：“你们好，我叫范昀之，今年大一，计算机专业的，我家是....”
“打住哥们，你来相亲的？挑重点的说。”泗七不耐烦地打断他。
范昀之立马停住：“明白明白，重点就是在刚刚不久，梨秀宫起了一场大火，死了三个宫女，其中一个是跟我们一样的人，也就是说，时间提前了。”
扶商：“时间？”
范昀之解释说：“你们刚来不知道，朱雀笼有限定时间，三年为期，如果过了这个期限还是没能找到朱雀并杀死它，那么这个人就会暴露身份被朱雀杀死。”
泗七开口：“所以你们在这这么久，得到什么线索呢？”
“我们当中每一个死去的人都会留下一点线索，因为死前都会见过朱雀的真身，这次的线索是花灯。”
随后他又补充道：“当然还有其他的，但是黄林木说明天花灯结束才能告诉你们。”
说完这些他就匆匆忙忙走了，皇宫宫归森严，随处乱逛不是一件好事。
泗七：“你怎么看？”
扶商：“起码我认为他说的这些线索还比较可信，但是现在也不能完全信任别人，就像他说的，死了的人会给活着的人提供线索，人之初，性本恶，特别是在生命面前。”
“赞同，明天多注意点。”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继续说：“先睡吧，还有好几个小时才会天亮呢，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呐。”
这一夜过得平静，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天色蒙蒙亮，雨过天晴，不过短短一夜，院里的梧桐树竟开出了紫色的花，檐下时不时还滴下雨水，几个宫女正在院里洒扫。
被人团团包住服侍穿衣的感觉让他浑身不舒坦，自打醒来他就没看见泗七，吃过早饭闲下来还是没看见他，身边的小太监提醒道。
“太子殿下，该去书房温习读书了，今日都已经安排好了，过了午时太傅会来教导太子殿下射箭，戌时平乐宫中举办花灯会，殿下吃过晚膳再去。”
如同念经一般，说得他脑子嗡嗡的，他突然有些想念在耳边念念叨叨的泗七。
扶商：“那昨日在这儿的那个小太监呢？”
他有些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恭敬道：“回太子殿下，泗七去领东宫每月俸禄了，算算时间也快回来了。”
进了书房他四处打量，文房四宝，各式各样的书籍摆满了整个书架，窗棂处还摆了几盆绿植，苍翠欲滴，除此以外盆池中还养了几条锦鲤，四处游动，给这沉沉书气添了一份灵气。
书房内只剩他一人，扶商彻底放松，开始碎碎念起来：“兔子一样，不知道蹿到哪去....”
“兔子？你说谁呢？”
泗七站在他身后，探头调侃他：“不过我说啊你们这东宫俸禄还真不少，满满一袋子，我看到都两眼放光呢。”
明明两个人差不多高，可抬眼看到他那笑眯眯的眼睛，扶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闷闷道：“嘴贫。”
看他这样泗七立马道：“打住打住，不逗你了，咱们先来看看黄林木给的信。”
扶商：“是线索？”
泗七：“也可以这么解释，看看不就知道了。”
信上所写，每逢月圆之夜，朱雀会显出红色眼睛，子时半刻时间，是它最虚弱的时候，一年只有一次，就是今日。
泗七偏了偏脑袋道：“看到这个倒让我想起一件事，今早去领俸禄时恰巧碰上了玄七，她是替朱雀娘娘领俸禄，她跟我说了一件奇怪的事，就说这朱雀娘娘每逢戌时都会遣退宫女们，不需要人伺候，还有宫女说曾在夜里见过朱雀娘娘对着镜子梳头，大半夜！”
扶商皱了皱眉头：“她这个称号，到让人有怀疑的可能，疑点重重的寝殿也是朱雀娘娘宫里的，只是如果这样的话，黄林木在她宫里服侍，不至于三年都找不到真身并杀了她吧？”
三年期限，这么算算时间也快到了，再找不到朱雀，那下一个死的就是黄林木了。
一天下来扶商累的脚板都开始酸痛，太傅不许他偷懒，他只能硬着头皮开弓一箭又一剑，时不时还偷偷看在树荫下偷笑的泗七，心里是有苦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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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黑下来，宫城各处都点了灯，一路上泗七也一改姿态正经起来，谨慎看着每一个经过的人。
平乐宫内一片欢声笑语，平日里那些宫女太监脸上也挂了笑，各式各样的花灯，在此齐齐绽开，远远瞧见一个太监推着一车的花灯走来，兔儿灯，虾灯，珠灯，琳琅满目，目不暇接。
行了礼嘘寒问暖几声，他站到皇后身边，眼前的这个女人脸色威严，雍容华贵，似乎六宫之内都不能违抗她的命令。
“喜不喜欢？”
扶商确实喜欢：“喜欢。”
她终于笑起来，应当是很满意，温柔道：“一会儿啊，还有更好看的，你会更喜欢的。”
泗七正在台阶处望向他，用微小的幅度摇摇头。
几个人抬着一顶十分大的花灯，灯比人高，被高高地挂在两边的木架子上，等待盛开，他从没感受过这样一份盛大的礼物，一股暖意在心底升起。
那是他最缺失的爱，这个世间给予了他，这一刻他突然忘了为什么来此，只是定定地盯着这个绚丽多彩的花灯。
一句开燃划破夜空。
火苗顺着线爬上灯尾，如同变戏法一样，一棵五彩的树呈现在眼前，树上许多鸟儿，光彩熠熠，下一个盒子炸开，是一只欲要飞走的鸟儿，红色的眼睛。
扶商脑袋嗡的一声，心跳漏了一拍，他缓缓转头，皇后正看着他笑。
“好看吗？”
不能露出破绽，他咬咬嘴唇笑道：“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最后一盏落下，是一只金笼，里面是那只雀鸟。
皇后的脸色一下子冷淡下来，一直到盒子灯〔1〕燃完，她都没再开口说话。
灯会结束，皇后将这些灯都赐给了扶商，待把所有的灯搬回东宫，已是夜深，满院子的花灯，他想入睡都有些困难，遣了那些宫女太监们，扶商坐在台阶上发起呆来。
泗七端了盘酥饼糕点递到他面前，“怎么了小太子，你母后请你看灯你还不高兴啊，看看！满院子的灯都是你的，今夜你的寝宫是最亮堂的。”
扶商扫了他一眼，意外的没回怼：“是，你说得对，不过快子时了。”
泗七不以为然：“怕什么，今夜我们不行动也有人会行动，不然小命就不保喽，咱们呢还是先管好自己。”
他吃了半口酥饼又含糊道：“我问你啊，你刚才在平乐宫不太对劲啊，我还提醒你呢，就算那皇后不是朱雀，也有可能是朱雀安排试探你的，毕竟整个梦都是它造的。”
“还有一点，不要什么都听黄林木他们说的，也要有自己的判断。”
夜空中的圆月被乌云遮住，渐渐化为红色，像一只眼睛。
泗七抓起扶商的手腕就往寝殿内跑：“回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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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了，扶商睡不着，转着手中的鱼儿灯，开始研究它的构造，他转头一看，泗七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呼吸匀称，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扶商别过脑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随即轻轻咳了一声。
扶商睁开眼，这一夜睡得还不错，就是身上沉了些，脚也麻了，身上被盖上了一件披风，转头看去泗七又不见了，院内的花灯也黯然失色，他伸了个懒腰，想出宫走走。
今日倒奇怪，东宫不见宫女太监，难不成是又出事了？
他沿着高墙行走，脑子中是那日的记忆，要穿过一道宫墙，左拐，右拐.....
这次没等到他走到跟前就见一批慌慌张张的宫女太监从云雀宫跑出来。
“太子殿下。”
见他要继续往前走，小太监制止道：“太子殿下不可！前面是妃嫔寝宫，请太子殿下三思！”
扶商只得停了脚步，扭头便看见泗七，他低声说：“你身份不方便，回去说。”
他回头只看见有几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被抬出来，扶商明白了什么，天空乌云密布，又要下雨了。
进了书房，泗七翻起书架上的书，一本画卷被翻出来。
“你在找什么？”扶商疑惑。
泗七欣喜道：“找到了！”
打开画卷，一个男孩梳着长长的辫子，只有身影，梧桐树下，他在追逐一只小鸟儿，却只抓到一片羽毛。
扶商：“这是东宫，那这个小孩，是太子？”
“是，这是黄林木留下的线索，金色羽毛，画，太子。”
“黄林木是怎么死的？”
泗七啧啧摇头道：“他死得很惨，眼珠子被挖下下来，满脸是血，脖子开了口子血都快被放干了才被人发现，他一直留着一口气，快死了还求我救救他。”
扶商点点头，他也猜到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惨。
泗七坐下来，收起画卷说：“只是他骗了我们，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加快速度找朱雀了，因为不是三年，是三天又三天。”
也就是说，还有三天，找不到他们也会死。
扶商瞪大眼睛：“三天？！”
泗七撇撇嘴：“嗯呢，三天，那些人只是比我们早进来一天，每死一个人会延长一天生命，他们有的人可能已经知道这个世界的规则，得抓紧时间了小太子。”
每死一个人增加一天，也就是说现在是四天倒计时。
扶商听到外面有人敲门：“太子殿下，该用晚膳了。”
“晚膳？”扶商站起身来，外面天色昏暗，应该是傍晚时分。
泗七表情凝重，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块老旧的怀表戴上，“过了申时了，时间提前了。”
扶商推开门只见那太监头低着，看不清面容，下一秒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直直地朝着扶商刺过来，要置他于死地。
扶商下意识地去抓他的手腕，大喊道：“泗七！”
他听闻异响从屋内跑出来，扭动他的手腕，那刀子掉落在地，头上的太监帽也打落，泗七将他的手臂一转狠狠把他压在身下，表情变冷：“你找死？”
是那日的范昀之，他自知反抗不过忙求饶：“饶了我吧，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扶商松了口气，开始问：“你是想杀了我获得线索？”
范昀之：“我能怎么办！我他妈都快死了！跟我一批进来的死的死，就连黄林木都死了，我谁都打不过，要是再没有线索我活不过明天！谁想到你俩在一块...我更打不过......”
他开始哭：“我才二十岁我不想死，我还想回家....”
泗七看他这个样子白了一眼，手也松开他，问：“那你说说，你还知道什么，说不定我们合作实现共赢呢。”
范昀之整理了一下衣领拾起帽子，吞吞吐吐说：“其实....我们那一批人就比你们早来两天，只不过阴差阳错正好遇上上一批将死的人，就知道得多了些。”
扶商：“挑重点说。”
范昀之看了泗七一眼慌忙点头，接着说：“简单来说就是这个梦也有漏洞，有一面镜子叫双面，一面见鬼魂一面见真实，只是在这里面只能用两次，风险也很大，因为用完了最后一次如果你还是猜错了，就永远出不去了，比死更痛苦你会作为一个补充，一直到灵魂消散前，你都会作为这儿的一个npc,没有自己的意识。”
扶商看向泗七，明白了他说的镜子，应该就是将玄七带进来的那面镜子。
扶商：“如果你还想活过明天，接下来就听我们一句，你先把玄七带来，记住不要太引人注意。”
“好，我去！”
外面雨不停，他抄起门口的伞就跑进雨里。
“你信任这个小子？”
扶商：“也不是信任，他现在无路可走，只能听我们的。”
泗七点头，换了个话题：“另一个世界你是做什么的，遇事还...挺镇定的。”
“开了一家书店。”
泗七若有所思：“哦，卖书的。”
不知过了多久，雨渐渐小了，天空一片阴沉，虽是夏日可此时竟有些阴冷。
门外响起敲门声：“扶商？泗七？是我！”
听声音是玄七，打开门范昀之玄七被淋得浑身湿透，伞也没起作用，她冷得打哆嗦，扶商见状把榻上的披风递给她。
玄七小声说：“谢谢。”
泗七啧了一下嘴，歪头问范昀之：“你冷不冷，要不要也来一件？”
他迟疑地点点头，泗七潦草翻了翻：“对不起，没有了，那你先冻着吧。”
直到玄七从怀中拿出那面铜镜，几个人立刻正经起来，这说不定是他们离开的关键，马虎不得。
作者有话说第4章 朱雀笼（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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