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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   吴拓背着徐冰翻墙溜屋,没往别处逃,又回去将军府的墙头。伏在后院墙上树荫遮蔽处探头看了一回,落下地来。
      角门前正有个人急得团团乱转,吴拓往他肩头一拍。
      “小爷,你可回来了!”刘骁志惊得转过头来,看见是他,一脸哭笑不得。“赶紧走吧!府里眼看拖不住了,我还得进去陪着。你往城南走,南门之内有人候着。”
      “这一趟多劳刘兄仗义,吴拓记下了。”吴拓笑道,却不忙走。
      “便没有咱们多事,吴兄自然也能料理了。不过现下同为八王爷门下,相互扶持总是应当的。”
      早间刘拯同胡世昌叙话,搬出军需供给的要务,百般拖延。刘骁志偷去放吴拓,正撞到他打翻了亲兵走出来。带着他出了将军府要送他出城,出门的功夫又没了他人影。
      原以为他信不过自行逃了,却是背了徐家那孩子回来。

      “陈桐只嘱咐刘大人助我,没一并嘱咐捉我么?”
      刘拯亲身赶来,自是陈桐传讯叮嘱。若论起捉了吴拓剥皮抽筋的心思,他比胡世昌只多不少。一番相助,不过是利害权衡。
      “吴兄疑心陈大人,又何必回转来?”
      “嘿。”吴拓笑得有十分的诚恳,“我不信陈桐,也需信刘兄。咱们相交一场,我回去京城也必定日日念着刘兄的好处。”
      吴拓自己怎样都能走,背上的这个人却需借着太守府的安排好好送出去。都是八王爷跟前的人,陈桐知根知底才敢动他。刘拯父子为官小心的惯了,却定然不愿惹他。
      “吴兄的为人小弟向来有些佩服的。能有吴兄‘相交一场’这四字,小弟已觉不枉,官场经营也不需提了。浥城这些年太富足,月盈而亏,不过是时日短长。吴兄来日若兴起,不妨回来盘桓,探探故友就是。”
      刘骁志这一番说话却是少有的字字不虚。
      “也好。”吴拓正容道。又找补了一句:“总要带他回来探探爹娘的。”
      两人一同笑起来。

      刘骁志这一回的差事办的果然实诚。
      南门内候着的是徐家的马车商队,前后七驾双马货车,一式一样。徐延吉同徐延德亲自上来接的人,藏到第五驾车中。进到车里才觉出仓促间也是精心准备下的,车门处一摞羊绒毯子自底至顶挡住了,里间路上用物一应俱全,换洗的衣裳都赶着置办了几套现成的。难得的是有大有小,还预下了徐冰的衣物。
      吴拓从窗户探头出去,不断赞徐延吉会办事。
      城下正在交办出城的文堞。车队停在城门里候着。徐延德看吴拓抓着徐延吉说得热闹,走到另一面窗下叫徐冰。
      “你爹娘那里我去说。跟少爷去京城见些世面也好,咱们徐家的生意在京城也有,过一段时日大伯去看你。”
      “嗯。”徐冰背上伤重,一路行来早已脱力,强撑着精神应答。
      “有个事跟你说说,你娘又有了。你进了府,去看你也没赶上说。算起来已经有五个多月了,到年底能给你添个弟弟妹妹的。”
      “嗯。”徐冰微抬头看他,竟有些笑的意思。吴拓从后面伸过一只手来,扳过他脸亲了一口。道:“好啊,到时咱们回转来看小徐冰。”
      徐延德沉着脸,徐延吉赶忙凑上来搭话。

      城门放行的口令高声喊起来。马鞭甩开,第一驾马车的车轮缓缓转动,车队依次前行。
      徐延吉兄弟二人离了马车站开,一直看着最后一驾车没在城门楼下的暗影里。
      “车厢壁间,车座下头填进去的银两宝货总计也有三千两了。”
      “是大哥交代下来的。”
      浥城生变之后,全城的商贾面子上不见动静,私下的生意都在筹谋出路。徐家能有机遇攀附将军府,不论成与不成,都需落足重本。
      “银钱且不说,你要我搬上去那许多药材作甚么?也不是多矜贵的东西。”
      “小冰现下伤着,容易病,多备些药材总是好的。”
      “老三,你待下人几时这般用心了。我瞧他呆气的很,就算是放到吴公子身边,也指望不上。”
      “这孩子的心性太冷,不亲近人。原也不指望他知恩知义为徐家谋什么。”徐延德摇摇头。“那吴公子看他太紧,别惹下事才好。”
      “世情恶,人情薄。寡恩少义的人咱们也没少见,只尽人事罢了。此处不通走别处,这一大家子总需谋一条生路。”
      徐延德抬头望。商队的马车一个接一个的驶下吊桥,离了浥城的四围高墙。

      第五驾马车还在桥面上。
      一根长矛破空袭至,铮然有声的钉在车厢之顶。跟着六名亲兵疾步从城下出来,自两侧成六合阵势围住马车,六根长矛精亮的刃尖分指住窗口、车门、车夫。
      车队阻在吊桥一端。胡世昌缓步踱出,走到车厢后跃身收了长矛,身法再转,落到车厢顶上,矛尖往下一顿,整驾车都似震裂一般咯咯作响。
      “吴拓,滚出来!”
      吴拓看车厢顶壁上碎木震落,苦笑了一回。低头对上徐冰的眼神,不及说话,揽住他下死力亲了一口。掀开前座的帘子弯身出去。
      人未出,笑声先起。“胡师兄近来可是手头不宽裕,竟做起这拦路截道的买卖?我虽走得匆忙,买路财还是有的。”
      探头到一半,一枚沉甸甸的雪花银子当真朝胡世昌砸去,去势奇诡。
      胡世昌冷哼一声,长矛横出,硬生生将银子串在刃尖上。吴拓的后招却接连飞来,三块碎银分作上中下三路袭向胡世昌,到了身前相互一磕,齐齐改了向,砸向后面一驾车的马匹。吴拓脚下也没闲着,倒踹在驾车的马股上,借力上了车顶。黑刀出手,蹲身横斩胡世昌下三路。
      前后马匹都惊嘶人立起来,车夫拉不住。前头的车驾经这一番耽搁都已下了桥,马匹四蹄落地疯往前冲去。
      胡世昌在颠簸车顶站得渊停岳峙,不论他如何作怪,长矛连挑,绝了黑刀招招去路。兵刃相接之时,真力激荡已知他力竭。大喝一声挑开黑刀,平平到了他身前,一掌推出。
      吴拓向后便倒,喷着血落下车顶去。
      两人一番交手迅捷无伦,对到这一招上马车仍未下桥。吴拓向旁跌落,眼看就要落到浥城的护城河里。
      胡世昌并不欲取他性命,伸手去拿他胸口衣襟。吴拓昏沉之中,也勉力抓住他手腕。跟着一指前伸,正点在他胸口檀中穴上。
      吴拓呲牙一笑。胡世昌恨得眉目起火,吴拓抓住他手往后用劲摔出,远远扔到护城河里去。六名亲兵被惊马所阻,慌乱中看见头领落水,赶忙下去相救。
      吴拓挂在车厢壁外大笑。马车堪堪下了吊桥,颠簸得厉害,他伤重之下身上乏力,眼看就要松脱了手。
      徐冰从窗间伸出手来,两手拽住他腰带,用力往回拉。
      吴拓看着他,和暖一笑。握住他手,不敢用劲,仍是挣出力气来扳着车窗攀回去。
      两人都是半条命的光景,分卧在车厢两边喘息半晌。
      吴拓积了力气爬过来抱住他,掀开车窗帘子。浥城在马车后的滚滚尘土中。一带苍山,四方城池,城里数万灯火人家,一一远去。

      此行东去,一路上颇不寂寞。
      徐冰出城第二天起始生病,仍是久治不愈的病势。好在吴拓仓惶逃难之际倒记着带莫剑清头先开下的方子。问过他,依方抓药,将养了月余才全好了。
      胡世昌无功而返。吴拓一颗人头的两笔悬赏银子仍在,且行情看涨。一路上千奇百怪的追杀人马全没停歇了。
      马车且走且停,间或寻个僻静地方小住一阵。

      兜兜转转,不知时日过。一路行来倒把北地的风光尽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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