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的竹马回国后》一个NPC

3、第 3 章

　　罗少艾绝对算得上是个奇怪的人了。

　　褚隽和她认识的时间久了也清楚了这丫头的脾气——睚眦必报，看来周北绝对被她摆了一道。

　　其实她和周北的恩怨挺莫名其妙的，有一次周北打电话过来了正巧褚隽在洗手，就让罗少艾帮忙接了。

　　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就骂起来了，把小姑娘直接气跑了。

　　后来他把周北骂了一顿，再后来可能是不打不相识，这俩人不知怎么成朋友了，关系铁到罗少艾亲自接机。

　　反正，这个世界挺玄的。

　　周北委屈不过两秒，就恢复了没心没肺的样子。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围着他转圈，叽叽喳喳的没完，他跳过那个话题，持续性的装傻。

　　“阿褚，别生气了，这么多年没见你就一点不想我吗？”

　　“不想。”

　　周北的眼神有些黯淡，他说：“我每天都在想你。”

　　“那你当年为什么要走？”

　　周北又不说话了。

　　“算了，我瞎说的，都过去了，赶紧洗洗睡觉。”

　　褚隽拍拍他的肩膀，无比大度道：“其实也没什么的。”

　　“对不起，褚隽。”

　　周北拉住他的手，“当年我不是故意的。”

　　褚隽没有闪躲，也没有接茬，他心里百般无赖，有种陪小孩过家家的感觉。

　　可习惯一旦形成就是很难改的，褚隽掰开周北圈在自己腰上的手，他来到了阳台上点了一根烟，外面的天还黑着，才两点多。

　　褚隽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就喜欢写些东西，或是蹲在阳台上抽烟。

　　他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人，走过去弯腰替他掩了掩被子。

　　褚隽轻轻关了门走到客厅的小桌子上，他打开旁边的灯摸出一个厚厚的红皮革本，正中间还用蓝色圆珠笔写着“褚隽”两个字，就是有些丑。

　　本子的纸张已经有些泛黄了，翻过一页一页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褚隽很长时间没写了，他提笔：……今天很烦，看见了不想看的人，我明天要去十三中，没能提前告诉你，不过你也瞒了我，算是扯平了。

　　微弱的灯光打在桌面上，褚隽继续写，字面工工整整：今天还喝了点酒，你知道的，我以前跟你说过，安系肴酒量太差了。我们说起你的事了，我也真够倒霉的，怎么就摆脱不了你们呢？我似乎长成一个坏孩子了，我也跟他们一样讨厌自己。……

　　夏天的夜晚短暂又聒噪，不一会外面已经蒙蒙亮了。

　　褚隽写完最后一行字，捏了捏额角，把本子合上放回原来的位置，草草收拾了一下才回到床上。

　　但周北的睡相实在不太好，主要是太粘人。

　　褚隽没睡一会就被勒醒了，低头看了一眼，这次已经手脚并用了。得，估计是又把自己当抱枕了。

　　褚隽动了动，不仅挣不开反而缠的更紧了。

　　“周北，我想上厕所。”

　　周北瞬间松开了他，熟练的让人想打他一顿。

　　褚隽想起来小时候周北缠他缠得紧，自己想上厕所又挣不开，他急得一脚把人踹了下去，可以说真的是毫不留情。只听见“咣”的一声，周北摔在地上懵了一瞬，然后就哭的撕心裂肺。

　　把一楼的管家都嚎上来了。

　　虽然是自己的错，但褚隽还是很生气。因为没人听他的解释，到了褚长文的嘴里，就成他欺负新来的养子了。

　　褚隽被逼着不情不愿地说了声对不起，心里不是滋味。

　　他跟自己怄气，连带着好几天都没理周北，周北缠了他好久，在他又快哭的时候，褚隽才和他说话。

　　别问，问就是怕了。

　　现在想想自己还挺幼稚，居然也有那么作的时候。

　　褚隽揉了揉酸痛的胳膊，瞥了眼睡的正香的某人，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周北隔着一层被子都能感受到那一层杀意，在他走后才睁开眼。

　　使劲掐了自己一下，疼的龇牙咧嘴的，周北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没有在做梦。

　　这次回国，他已经做好了被褚隽冷脸的准备了。

　　褚隽就像只猫，心情好的时候还能勉强让你撸撸毛，但要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自己上了房顶，任谁也不理，索性褚隽好哄——再不行就哭。

　　可他还没开始哄。

　　褚隽对他太好了。

　　周北躺在床上思考人生，暗自琢磨着褚隽要是再不回来自己就要捞他了。

　　正想着，就看见褚隽低头看着他，眼神不太友好。

　　褚隽将手上没有擦干的水渍摔倒他脸上，嫌弃道：“醒了就去吃饭。”

　　周北慢吞吞的洗完漱，坐在饭桌上心满意足，还是感觉跟做梦一样。

　　“阿褚长大知道心疼哥哥了，记得小时候让你给我带个饭比登天还难 。”

　　“你小时候哪顿饭不是我给你盛好的，就差喂你嘴里了，你要不要脸啊。”

　　褚隽抿了口牛奶，奶味顶的他有点想吐，就不该为难自己。

　　“周北，我们一起去学校吧。”

　　“行啊，反正昨晚我是逃出来的，先送你去，我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周北咬了一口包子恨恨道：“本来我是想去你那个学校的，谁知道我被安，咳，那不靠谱的…妈听错了，结果安排十三中来了，本来想给你个惊喜来着，结果闹了个大乌龙。”

　　“你不知道我在法国多糟心，出口气都肺疼，”周北乐呵呵道：“反正我就回来了。”

　　“你在法国还不好，看你都胖了。”

　　周北夸张的捏了捏自己脸上的肉，佯装抹泪哭泣：“哪里胖了！你不能嫌弃我，反正我们小时候说好的，要一辈子在一起。”

　　他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愣愣地看着褚隽，心里也没了底气，试探道：“阿褚，你不会忘了吧，你答应过我的啊。”

　　怎么又在撒娇了，褚隽不作声。

　　几秒的沉默令室内陷入了尴尬，正当周北打算结束这个话题时，他听见褚隽轻飘飘的声音：“没忘。”

　　周北松了口气，又乐了，笑呵呵的跟个二百五似的。

　　褚隽忽然想到，周北这样的人逢人三分笑，在他们家过的肯定也挺好，更何况那是他的亲妈。

　　“你妈对你好不好？”

　　周北擦擦嘴，笑道：“好啊，我小时候很听话的，谁不喜欢啊！”

　　“那就行。”

　　褚隽的东西不太多，虽说是交换生，但是也用不着怎么准备。

　　周北一路上说个不停手里还捧着一杯牛奶，说累了就喝口奶。

　　褚隽疑惑，牛奶是可以解渴的吗？

　　一会又在想，下次就买一杯奶算了，周北喝的太多，连说话都有一股奶味。

　　太难闻了，于是默默离他远了些。

　　“我跟你说啊，这可是我回国以来头一次起这么早，我要在学校，这点还没起呢。”

　　褚隽忍不住看了看表，八点二十，都快上第一节课了，这未免也太快活了点，看来是没白来。

　　“十三中这么自由吗？”

　　喝完最后一口牛奶，周北扔到附近的垃圾桶里，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 “那不是，他们不是给十三中捐了两栋实验楼吗，怎么着我也算是走后门的人了，反正我又呆不了多长时间，听说你们那破学校事儿挺多的，我就在这先玩会儿。”

　　“先玩会？”褚隽疑惑：“你不在国内高考吗？”

　　“考啊，跟你一起。”

　　褚隽目光如炬：“你是不是没好好学习？”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小时候每次周北在外面玩疯了的时候都是褚隽揪着他回家做题，板着一张脸比教导主任还严肃。

　　“No。”周北摇头，说道：“我有分寸，就先当度个假交几个朋友。”

　　褚隽看他一眼，暂时放过了刚刚的话题：“我一向不质疑你的社交能力。”

　　听到这话，周北却长叹一口气：“我就出国呆了几年，国内的同学都这样内向吗？”

　　他伸出两根手指，语气有些夸张：“两个。我来这学校一个多月了居然就交到两个朋友！”

　　“你说我丑吗？很可怕吗？长得帅，脾气好，可是为什么交个朋友这么难啊！跟他们说个话，声音大点都不行，我太难了！”

　　褚隽听着他的吐槽有些无语，帅不帅的没感觉，反正这张等比例放大脸他是看吐了。

　　心里这样想着嘴上还是安慰道：“我也是，班上的人几乎没人跟我说话。”

　　因为都在睡觉。

　　周北看着褚隽一脸“莫挨老子”的酷哥样，心想，你这是典型的高岭之花，大夏天还穿着长袖衣服，跟你说句话眼睛掀一半看人，就跟要干架一样。

　　周北戏精附身，狂摇褚隽的肩膀，痛心疾首道：“那只能是我们太丑了！”

　　褚隽被晃得头晕，只能没有感情的迎合：“啊对对对，丑。”

　　正巧旁边有个黄毛小青年经过，只听了最后两话心里好奇，这两个小伙子声音还挺好听的，按捺不住偏头看了一眼。

　　“……”

　　周北的五官深邃，鼻梁高挺，脸部线条凌厉，尤其那双桃花似的多情眼，睫毛浓密纤长，长得格外好看，他身上有种张扬的朝气，嘴角又时常含着三分笑，让人见了就觉得好亲近。

　　第一眼望过去就是很有冲击力的帅 。

　　“妈的！”小青年忍不住爆粗口：“你们长这样的还被说磕碜？”

　　“现在社会容貌焦虑这么严重吗？”

　　“兄弟误会了，”周北冲他叹了一口气，挤眉弄眼道：“我们以前是真的丑，现在这个样子还是要感谢技术的进步啊！”

　　小青年被唬地一愣一愣的：“这，这啥意思？”

　　“你看他，好不好看？”

　　褚隽瞥他一眼，小青年支支吾吾半天：“他，他，太漂亮了，跟个姑娘的一样。”

　　褚隽脸黑了大半，脏话险些飙出口。

　　“是吧，其实他以前长这样，”周北挡住了褚隽，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满脸痘痘，眼睛一大一小，嘴唇厚的有些发黑，“这就是他。”

　　褚隽嘴角抽了抽，忍住想打人的冲动，冷漠道：“这不是我。”

　　小黄毛受到了冲击，又看了眼褚隽，眼前的少年又瘦又高，丹凤眼薄嘴唇，清冷干净，他想不到什么形容词，只觉得这张脸简直精致过头了。

　　“那得花了不少钱吧？”

　　“岂止啊！这张脸可太贵了，不过也是有后遗症的，你看他都不会笑了，还不能正式自己的容貌。”

　　被当面造谣的褚隽：......

　　周北抹了一把泪继续哭诉：“兄弟！这长得帅的可太多了，你把照片就删了吧，哥俩也不容易啊，借了不少钱整，你可别发出去让人找到我们。”

　　黄毛惋惜的看了一眼褚隽，拍了拍周北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年轻人！脸都是爹妈给的，干嘛想不开啊，还借钱！”

　　“父母挣钱容易吗？！整出来有啥用？你们还是个学生，有那功夫还不如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好大学，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哥就想重来一次，肯定好好学习！”

　　“还有那个，就是你！大姑娘似的，整得再好看也不能否认真实的自己，丑就丑点，高考看脸招生吗？好好学习听见没？”

　　周北一脸感激：“没错，大哥说的对，我们一定好好学习，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这才对嘛，照片我就删了。”

　　黄毛又忍不住看了一眼：“不过你们这模板找的真绝，整得还挺自然。”

　　“唉，都钱啊！不过大哥你可别花这冤枉钱啊。”

　　黄毛白他一眼：“闲的我去花这冤枉钱。”

　　待人走后周北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这大哥还挺会教育人的，我怀疑他是便衣... ...”

　　“你脑子又被驴啃了，哪有人跟你一样无聊。”

　　周北揽着他的肩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还挺好玩的，我好久没跟除了你之外的人说过这么多话了，是吧，大姑娘。”

　　一天都闲不住的糟心玩意，真想报警把他抓起来。

　　“你他妈才是姑娘！”褚隽瞪他一眼：“照片上的人是谁？你这么做不对。”

　　“就一特别讨厌的人。”

　　“这世界上还有比你更讨厌的人吗？”

　　周北长叹了一声：“以后再跟你说吧，这家伙其实不长这样的，是我给P的，一报还一报啊。”

　　“幼稚。”褚隽冷笑一声：“你这是传播负能量，万一人家信了你的邪怎么办？”

　　“好了好了，错了嘛，这兄弟太傻了吧，这么邪乎的事谁信啊，再说了，我肯定不能害人啊，没听我劝他了吗？”

　　“还有，谁让他偷拍我们了，还听我们说话，我就吓吓他而已。”

　　褚隽拿胳膊肘又往他的肚子怼了一下：“就你歪理多！这条街是你买的吗？你说话声音那么大人家又不是聋子！”

　　周北握着褚隽的手揉了揉自己肚子，他弯着眼睛笑起来，将胳膊搭在他的肩上拖着人往前走。

　　“好好好，我错了，以后再也不皮了。”

　　路上褚隽又想起刚刚那件事，他问：“周北，你成绩怎么样？”

　　“我成绩一直挺好的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但国外和国内的东西还是不一样的，回来前做了一些准备，刷了几套往年的五高三模，理科的东西还简单些，就是文科的东西，太生疏了。大半年的时间我可是往死里背，终于把那几本书背完了，可太难搞了，你现在随便问我，绝对答得上来。”

　　印象里的周北很聪明，但就是不主动学东西。他一直是在被自己逼着学习的，周北小时候跟多动症一样，实在不是能安安静静坐下来看会书的，人在教室里，心早就飞外面去了。

　　褚隽欣慰道：“还挺用功的。”

　　“那当然了，我选的文啊，总不能什么都不背吧。”

　　褚隽嗯的一声拐了弯：“你选文干嘛？”

　　周北理所当然：“不是你要选文的吗，我就跟着选了啊。”

　　“……”

　　褚隽陷入了沉默，忽然想起半年前周北问他要选文还是选理，当时还没有想好，又被问得烦，就胡诌了一个。

　　他咳了咳，为自己找补：“其实，我后来又觉得背东西太烦了。”

　　“所以……”

　　“我理，简单省事好操作。”

　　周北盯他半晌，到最后褚隽都有些心虚了，正当他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见周北说：“也是，理科简单些。理就理吧，反正我也没落下，过两天我转去你们学校咱俩还是一个班的。”

　　“别，你别来我们学校了。”

　　周北顿了顿：“什么意思？”

　　“额，我也给你一个小惊喜，十三中和二中交换生，一个班一个名额，我去你们学校。”

　　周北还没能消化这个消息，瞪大眼睛嚷道：“褚隽，你来我们学校干什么，你疯了吧？”

　　“别给我吵吵，耳朵疼。”

　　褚隽耐下心解释，觉得周北是怕自己抢了他年纪第一的宝座，毕竟这人从小胜负心就强。

　　“我一开始就打算来十三中的，也没你们说的那么糟糕。”

　　他看了眼周北的脸色，淡定地加了一句：“这不还有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