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武林》君不见君君

6、五个怪人

　　三个月后，长明剑庄被洗劫的消息传遍武林，武盟动荡。
　　随之而来的更加悲惨噩耗——剑庄庄主白逸兴失踪、那柄未铸成的长明桃花剑也不翼而飞。
　　武林中有自古有句‘天下宝剑出长明’的说法，宝剑、武功、英雄向来三者不分家。长明剑庄则是将三者完美融合的优秀代表。
　　长明山上有把当年开山剑圣白玉京留下的长明剑镇守，关外有一口珍藏着数以万计名剑的剑池，都是各路英雄好汉归隐后留下的佩剑。
　　这一武林至宝引得多少武林中人心驰神往。如果手中能有一柄长明山庄锻造的宝剑，该是何等荣耀？
　　只因为宝剑认主，长明宝剑更是认主。
　　这几日在风陵渡修养声息的林希言恢复得也差不多了，每日由小月好吃好喝好药供着，就算是已经到了鬼门关的死人，这样一日三餐都喝参汤的吊着，不能起死回生也能苟延残喘几日，何况林希言伤得还没有到这种地步。
　　“千诚姐姐，你看今天阳光正好，我陪你出去走走吧！”小月蹦蹦跳跳的笑盈盈地询问着她。楚月的笑容纯洁明媚，像是一束光照在黑暗的山崖里，让躲避在黑暗的人可以窥得到希望。
　　沈千诚，林希言现在的名字。前几日，于渊问起她：“到了风陵渡这些日子，也该问问姑娘的芳名。”
　　林希言想了想，现如今自己是罪臣之女，朝廷通缉要犯，若是身份暴露会引出麻烦。猛然想起祖父林长风在民间曾有位忘年之交，姓沈，也是个江湖浪子，后来收了一个小徒弟，算下来也跟自己差不多大，叫沈千诚。为了保命只得借用一下了。身在江湖，身不由己。
　　从那天起，林希言的名字就被自己抹杀掉。
　　换成了沈千诚，江湖浪侠沈尺重的小弟子沈千诚。
　　沈千诚点了点头。
　　楚月还是有点失落，从前在风陵渡，公子就不跟自己说话。如今来了个美女姐姐，也不能同自己说话。这——风陵渡的日子又没有了生机。她很喜欢生机勃勃的日子。
　　不久，沈千诚二人踱步来到前庭前。
　　今天，冷清的风陵渡倒是热闹许多，站在小竹楼上望下去，风陵渡来了许多客人，确切说来，应该是许多怪人。
　　沈千诚拿出身边必备的纸笔，写道：这些都是什么人。递给楚月。
　　楚月细细打量，张口说道：“那些都是公子的朋友，虽然他们都很奇奇怪怪的，但是都是好人，不用怕的！”
　　说完，楚月拄着围栏点着脚，大力冲着下面的人挥着手，“嘿！红头发！大金环！妖精姐姐！！秃头和尚！”
　　楼下人也冲着她挥手。
　　沈千诚一脸震惊地看着楚月，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倒是仔细看来，楚月说得还是将这些人典型特征叫了出来。
　　其中有一个满头赤发的人，五官轮廓扭曲在一起，就像是阎王殿里吃人恶鬼一般，抡着两板斧头，像是第一眼就发现风陵渡来了个陌生人。指着沈千诚打趣道：“小月姑娘，什么时候风陵渡于大公子也学会金屋藏娇啦！这么一个美貌娘偷偷藏起来，也不知会兄弟们一声！”
　　赤发恶鬼刚说完，依靠在墙边的蛇蝎美人右稍使用力，直接飞上小竹楼来，这种飞檐走壁的功夫对她似乎轻而易举。眨眼间蛇蝎美人落在沈千诚身边，她喜欢于渊许久了，赤发恶鬼几句打趣话有些惹怒了她。
　　抬手上下摩挲着沈千诚的脸颊，妖娆地扭着身体，黑衣罗衫金丝交缠。
　　但是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就像是有魔力一般，瞳孔紧缩着，把沈千诚都要吸进去。沈千诚整个人身体动弹不得。
　　突然那只摩挲着的手游走到沈千诚的脖颈处。瞬时加重了力道，漆黑的手指甲抠住沈千诚苍白的脖子，柔语道：“我到看看于公子这里藏着的到底是什么娇？”
　　沈千诚一时之间喘不上去干呕着，只得用手奋力下意识掰着那妖精美人的手，越用力掰着，反倒对方越是用力。
　　难道，这我又要再死一回？
　　这是什么功法？百家功法上也没有见过呀？
　　百家功法，是沈千诚唯一一本看过的有关于记载江湖轶事的书籍。也是唯一一个能跟武林粘得上一些关系的源泉。
　　忽然耳边一柄白羽扇呼啸而来，打在沈千诚的腰身上，沈千诚整个人就像泄了气便跌坐下来。
　　再次睁开眼睛看下去时，却发现是自己手竟然在掐着自己脖子。
　　再看楼下的蛇蝎美人依旧以墙而立，半边漆黑扇子遮住半边容颜，挑眉讥笑着。墙上的蛇藤枝相互缠绕交错，暗绿色表皮带着一丝金发暗纹，婀娜多姿，妩媚动人，倒是与她的气质相得映彰。
　　小月焦急地过来扶沈千诚，自责道：“都怪我！千诚姐姐，我忘了告诉你不能直视着妖精姐姐的眼睛，不然你就会中毒的！”
　　中毒？中都从未见过如此怪异下毒用法。就算是大哥哥林良庸的师父鬼医圣手行香子一个绝顶的用毒高手也没有这般毒物啊——
　　“不用想了”沈千诚寻声望去，“她的毒就藏在她的眼睛里。”
　　眼睛？也可以是武器？
　　“公子——”楼下怪人纷纷向于渊行礼。
　　于渊拄着竹杖，眼睛上仍是蒙着一块白练，只是比上次颜色更加洁白些，厚实些。
　　“南滇五怪，想必已经到齐了！”于渊淡淡地说道，“那就请各位到海文阁一叙。”准过身来，对沈千诚说道：“小月，把千诚姑娘带回去，她身体刚好，惹不得太多风寒。”
　　小月咂舌。明明这才刚入秋，躲不及秋老虎不说，哪有什么风寒。
　　“好——”最后她还是应下来，她一向都很听公子的话。
　　三人分别。
　　这一路上，沈千诚一直在思索着，小月明明叫了四个人，怎么到了于渊那里就变成南滇五怪了呢？那第五个人？
　　小月似乎发现了她的沉思，她的笑容温暖和煦，非常认真温柔地解答这个问题，回道：“那人呢？名叫无星鬼。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一枚星轨相伴，人要是死了，星轨也就落了，唯独他没有，来去无形，也不知道生死无形。所以这会子，他应该早就提前到了海文阁，他是个从来不会迟到的家伙。”
　　沈千诚现在越发莫名其妙，背后渗出冷汗。有种强烈直觉冲击着，若是刚刚那个蛇蝎美人的武器是眼睛，那么楚月的武器就是她的笑。她的笑总容易让人主动向她敞开心扉，坦诚相待。
　　海文阁
　　无星鬼果真早就坐在位置上等待其余人。
　　于渊坦然说道：“想来，近三个月以来，震惊江湖的新闻大家也已经听说，禹州长明剑庄庄主白逸兴无故失踪，各大门派悉数派人前去查找都没有下落，这也是一庄巧事。”
　　蛇蝎美人反倒在一旁修理起指甲起来：“有比这更巧的事，不知公子想不想听？”
　　于渊挑了眉梢，带着几分调戏的韵味说道：“哦？那就请千红巧美人儿来说说？”
　　千红巧狂笑道：“看来，公子对这事，比我对感兴趣！”
　　于渊不语，颔首笑着，右手不断摩挲着竹杖，这竹杖已经陪了他二十三年了，自从他会走路起就要拄着它，一棵新竹子被折下来需要几秒钟，但是要找到一个合适的竹子却要需要花上几百年。这竹子他用得顺手。
　　“我一向对事不对人，人和事之间我分得清楚。”
　　千红巧不再逗笑，懒庸庸地讲道：“几个月前，白庄主还未失踪的时候，鄞州来报——瑶光宫被长明剑庄派人洗劫了，抢走了一块千年寒铁。”
　　“这——我们都知道，你这蛇蝎美人就不能捡点有用的说？拖拖拉拉的，真是墨迹”赤发恶鬼怒发冲冠，两板斧子往桌子上一扔，暴跳如雷。
　　众人怒气。
　　千红巧一向知道，这帮男人啊——就是有点心急。
　　缓缓道：“可是——有一件事你们不知，昨日，玉衡宫也出现了一块千年寒铁——先前瑶光宫说这千年寒铁只有瑶光宫一家所有，可如今这七大星宫，纷纷向武盟献宝，都声称自己手中有一块千年寒铁，并互相指责对方的都是假的！假的！”
　　千红巧顿了顿，起身走到于渊身边，凑到于渊耳边说道：“这——千年寒铁可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难道不是吗？于公子——”
　　千红巧伸出手指，想要摘下于渊的白练，于渊偏头躲开了。
　　于渊低眉浅笑说道：“不错，这千年寒铁的确难得，如今七大星宫统一献宝，多有几分谄媚之举，这世间真真假假，鱼龙混杂，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想必过不了多久，七星宫就要重新洗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