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们只是朋友》白也斥

28、第28章 外邦之恶

　　泊没想到母亲会有这种想法。

　　「所以母亲就开始到处联属跟宣传？」

　　「是啊，他时常会带上你，但是因为外面太危险了，你父亲发现后就禁止她再带着你出门。」卢森克还记得那时珍不管去哪，都会安排一个位置放婴儿篮的地方，方便就近照顾，那时外邦人也偶尔会帮忙看照泊。

　　「我不会说珍是一个好母亲，她有时候会太过投入某些事。」

　　「父亲说母亲被外邦人杀害，这是真的？」

　　「连希这么说啊……」卢森克听泊这么一问，顿了下叹口气，「是，也不是。」

　　那时珍的身边聚集了许多人，甚至比国王更受爱戴，她的宣传有很大的效果，兰雨提斯人的确有试着接纳外邦人，而外邦人也有帮忙阻止非法开采者。

　　「但后来发生那件事，兰雨提斯人开始憎恨外邦人，并把外邦人赶了出去，只维持最少接触。」

　　「那件事？」

　　「兰雨提斯人把那件事叫做外邦之恶。」

　　「还真是明显易懂的名字。」帕恍小声地说。

　　「有些外邦人想要能自体发光的灯石，但容易开采的地方早就资源耗竭，他们只能往更危险的地方去。」

　　当时有一群外邦人为了开采一处灯石矿脉，绑架兰雨提斯人的小孩，让他们去帮忙开采，那处矿脉栖息着许多海兽，兰雨提斯人根本不会靠近那边，但为了孩子也没有办法。

　　后来珍带着皇家士兵赶来解救孩子，那群外邦人为了逃脱，竟然用开采器具在礁岩上钻出一个大洞，而那个洞刚好钻开了海兽们的巢穴。

　　海兽因为被巢穴被毁而愤怒，牠们开始攻击周遭的一切，士兵们为了应付海兽，根本没有心力再去追捕外邦人，珍那时候看到带走孩子，趁机逃走的外邦人没有多想就追了上去。

　　虽然珍成功制伏住那群人的首领，但四处乱窜的海兽也刚好发现他们，等其他人赶到时就看见外邦人把孩子推到海兽面前，而珍为了救出那小孩，被蜂拥而上的海兽吞没。

　　就此兰雨提斯人开始仇视所有外邦人，也在四邦舰队的遗址建设海门城，设下许多规定划分外邦人，认为外邦人是海兽般的存在。

　　「结果后来那些外邦人在陆地发现恒火，灯石也变得不值钱了。」卢森克看着店内发亮的灯石有些感概。

　　「父亲没有跟我说过这件事。」

　　对于母亲，泊其实没有太深刻的感情，自从他有记忆开始，一直都是别人口中才能认识母亲，但那些人最后总是会语重心长地说着外邦人的危险，直到最后他还是不知道母亲为何会死于外邦人手中。

　　现在听完这一切，泊依旧不恨母亲，但也不恨外邦人。

　　母亲带他来到这个世界，但自己还没来得及认识她，就再也没机会了。

　　「连希很自责没有阻止珍吧。」卢森克摸着后脑，吐出长长的叹息。

　　「谢谢您告诉我这些。」心里感觉轻松了一些，泊笑着道谢。

　　原本透过缝隙窗帘照进店里的光线已经消失，海底没有阳光，时间不能用光暗来判断，不知道现在已经几点，帕恍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以免他们被士兵堵在店里。

　　「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就说吧。」看见他们两人不时往外望，卢森克主动开口询问。

　　「深枝家的人等等应该会派人过来，请您帮我们做掩护。」拉上斗篷，泊将型态转变为人型，转身准备离开工匠店。

　　「深枝家？你们已经被发现了？」

　　「他们还没发现我是谁，只是起疑而已，在海门城时我们曾说过要来找你。」

　　「这是冰流城的通行证，外邦人如果想搭船就需要这个通行证，你们拿去吧。」卢森克从口袋拿出一枚贝壳制的吊牌。

　　看着吊牌上面工匠店的图案，泊有些犹豫：「这不会拖累到您？」

　　「不会，反正深枝家跟看守边界的浮泥诺家一直以来都不合，情报不可能流通这么快。」卢森克把吊牌塞进泊的手中。

　　点了下头，泊知道如果卢森克要是被发现帮助他们，一定会受到惩罚，但他却肯这么做。

　　「谢了，大叔！要是被发现了就说是受到我们威胁！要多多保重啊！」帕恍开心地道谢，这样他们就不用烦恼怎么去下个城了。

　　「你到底要找什么？」卢森克想不透有什么东西这么重要，让泊冒着被捕的风险也要回来。

　　「父母替我准备的耳环。」转头看向帕恍，对方正一脸欣慰地将通行证收到钱包内，泊轻笑一声，对卢森克说，「我现在很需要它。」

　　看着泊的眼神，现在他终于知道王子身边那个人是谁了，卢森克有些惊讶，但又觉得理所当然，眼前这个人果然是珍的儿子。

　　目送两人离开，卢森克从抽屉拿出一张的老旧的画像。

　　画中一群人站在广场上笑得十分开心，卢森克对站在人群中间意气风发的女人笑了一下。

　　「珍，妳儿子找到伴侣了，还是个外邦人，看来他在陆上过得很好，妳就不用再担心了。」

　　从工匠店的后门离开时街道已经冷清了不少，为了不让他人起疑，两人走到人多的广场才假装在闲聊的商量下一步。

　　「卢森克大叔真是好人，接下来我们只要去码头就能搭船了吧？」

　　帕恍张口咬下手中的食物，酥脆的外壳加上有些咸湿的菜类混合着鱼肉，这种食物他还是第一次吃到，帕恍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做评价，总之是能填饱肚子的料理。

　　保护罩顶端设置着许多灯石，虽提供了光源但不可能像阳光一样明亮，有些昏暗的光线让整个草绿城弥漫着悠闲的气氛，一点都感受不到有追兵正在逼近他们。

　　「码头在第四城区，还是要搭水梯下去。」

　　「还是要买票？」

　　「要从这里到第四城区，外邦人的票价直接翻了两倍。」

　　「贵死了！」帕恍大声抱怨。

　　第四城区是兰雨提斯人的居住地，这里的街道看不到几个外邦人，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码头，才赶上最后一班开往冰流城的船。

　　原本以为会被阻拦，没想到亮出通行证后，守卫也没有再为难他们，直到船只启航后，他们才看见码头多出一些穿着不同制服的士兵。

　　「皇家底下的家族感情很不好？」帕恍转头看向后方窗户，码头上的守卫正一脸嫌弃的跟刚来的士兵讲话，看来双方都不是很想配合对方。

　　「皇家会议时各个家族都想展示自己的重要性，但深枝家跟浮泥诺家最不合，只要看到彼此一定少不了口舌之争，每次都要等他们吵够了会议才能结束。」想到以前开会时热闹的场景，泊的头又痛了起来。

　　「听起来真好玩。」一想象那个场景帕恍就忍不住笑出声。

　　「才不有趣……」船只已经远离港口准备进入漩涡通道，但码头上那两个士兵依旧争吵不休，「看来深枝家的追兵应该暂时追不上我们了。」

　　越往深海前进环境就更加黑暗，座位下方镶了几颗灯石，为这个空间提供柔和的光线。

　　这个船舱可以容下四个人，但漆黑令人有种身处于狭小空间的错觉，帕恍虽然不想在意，还是觉得身体有点不太舒服，只好主动找话题，想办法转移注意力。

　　「冰流城是怎么样的地方？听起来就好冷。」

　　「冰流城位于深海，跟名字一样被冰川还有冰块所包围，常年保持低温，城市内会堆积一些盐冰，让街道呈现一片白，就像陆地上的降雪。」

　　「这么冷？天族的外套在水里好像没什么用呀。」

　　「呼吸器的薄膜能隔绝低温。」

　　「那就好。」帕恍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不去思考周遭的环境，「还有什么？」

　　「冰流城跟草绿城一样，只有商店街在无水区，比较特别的居住区，那里每一栋房屋的院子几乎都设立了无水区。」

　　「兰雨提斯人其实还满喜欢空气的嘛。」缓缓地深呼吸，帕恍不想让自己急促的呼吸被发现。

　　一群散发着白光的鱼群从远处慢慢靠近他们，鱼群跟在航行的船只旁上下游动，仿佛认为船舱里的灯光是牠的同伴，泊看着海中的白光不停变换着位置，刚好照亮了坐在对面的人。

　　帕恍正把身体侧过一边，将头靠在窗户上双眼紧闭。

　　刚才太专注说话没有发现帕恍的异状，他现在才看见对方的眉头紧皱在一起，整个人看起来病恹恹的样子。

　　「你怎么了？」

　　「没事。」

　　知道帕恍不喜欢被人看见示弱的模样，泊起身坐到他身边，轻轻拍着帕恍握紧的拳头。

　　「想睡？」

　　「你要揍我一拳，我现在才睡得着，记得要用力一点。」帕恍嘟囔着，把头偏向泊靠在他的肩上。

　　「那是昏倒，不是睡着。」

　　「反正差不多。」

　　紧握的拳头逐渐松开，帕恍把掌心朝上，指尖碰触着泊节骨分明的手指，指腹滑过对方因为长期用枪而出现的茧，微微错开位置，却在两人的五指交错前再度握起拳头。

　　泊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其他动作只是将手轻轻放着。

　　总是既温柔又善解人意。

　　而帕恍知道自己总是仗着这份温柔，既无赖又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