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们只是朋友》白也斥

23、第23章 沉船里的秘密

　　他们现在正站在一艘大型帆船上。

　　木制甲板不断延伸到洞穴尽头，被墙壁上杂乱生长的水晶吞没，已经断掉的桅杆横跨在船体两侧，两人一开始进入的地方就是船舱。

　　怎么会有船在这里？

　　帕恍好奇地走到最前端，但除了更多水晶外，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船的栏杆已经腐烂断裂，一侧的船体还被另一艘船的船头刺穿，可见这里不只有这艘船，虽然想再一探究竟，但水晶几乎将他们能去的路都堵住了，根本无法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少艘这样的船。

　　帕恍改往船尾走去，两盏灯的中间有一扇门，虽然已经有点模糊，但隐约还是能辨识门上刻着的徽章。

　　门上一面船帆，船帆的中心有一个船舵，帆布被分成四等份，四个区域有着各自的徽章图样，戴着铁盔的巨型人头、正在喷火的飞龙、伏下身子准备进攻的狮子与狼，以及盘旋在天空的飞鹰。

　　帕恍用手划过飞鹰的翅膀，这个纹章跟非特西斯邦的邦徽有点像，却又不尽相同。

　　泊试着打开门，虽然能转动把手，但眼前的门只打开一条缝隙就再也推不动。

　　「好像有什么卡在门后。」水晶的光照入门内，但光线太微弱只够看见房间的角落有一个倒下的柜子，一股味道从门缝飘出，闻起来像是发霉潮湿的味道。

　　「你走开一点。」帕恍抬起脚用力一踹，厚实的木门发出碰的一声，门瞬间被踹开，断成两半的灯台弹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发出咕噜滚动的声响，看来就是它刚刚卡在门后。

　　「真乱来，要是里面有危险呢。」

　　「那你刚刚往门缝里看时早就出事了。」

　　帕恍摆了下手，朝房间内探头，确定里面真的没有危险后才踏入室内。

　　这个房间不大，一眼就能看清所有的东西，一张长桌占据了房间绝大部分的空间，最深处的地方有两个正方形的开口，看起来原本是窗口的位置，但现在已经被水晶给遮盖，没仔细看也看不出来这里原本有窗户。

　　「这些水晶到底是怎么回事？看起来不像是自然生成的水晶。」帕恍用双刀敲了几下水晶，发现根本没造成任何裂缝，普通的水晶不可能有这种硬度。

　　又用刀敲了几下，他甩了甩手，放弃折磨自己：「手都麻了。」

　　「这边看起来是船长室。」长桌上零散地摆着一些航海用的仪器，还有一张泡过水非常皱的地图，这张地图被钉在桌面，纸张的一角已经脱离桌面卷了起来。

　　原本离开这的人似乎非常匆忙，长桌已经被搜括过，只剩下一个抽屉还没开起，泊稍微用了点力才将紧闭的抽屉拉开一道缝隙，光线照入抽屉内，里面似乎还有东西，他伸手进去摸到皮质的触感，将东西抽出来时才发现这是一本书。

　　泡过水发白的皮革早已裂开，封面虽然有些模糊不清，但上面的徽章还能认得出来。

　　「看来这艘船是特离落邦的船。」书面上有个狮子头，这是特离落邦里某个贵族的家徽。

　　虽然这个贵族早已没落，但泊以前还是有学过关于这些的事。

　　特离落邦位于非兰德尔特大陆的西南方，如果他们要来这里还得经过德米休尔邦，那群长着长角、好战脾气又暴躁的龙族不可能这么好说话。

　　「特离落人？他们不是生活在地下洞穴吗？怎么会搭船来这里。」

　　「看来这些船是一百年前四邦联合组织的舰队。」

　　泊翻了几页发现这本书是船长日志，里面清楚的记载着一切。

　　一百年前，特离落人还没被赶进地下洞穴，兰雨提斯人也还没跟其他邦正式接触，那时四邦的长老商议各邦派出一支舰队，从德米休尔邦的海边往东出航探索未知的海域。

　　他们不知道这里已经有兰雨提斯人存在，也不清楚这片海域任何事情，舰队才刚出航不久就被卷入黑色的巨浪，船上大部分的人都落海身亡，他们无法返航只能随着海浪远离岸边，最后他们看到了从海中冒出的巨大海兽。

　　泊看着后面越来越潦草的字迹，日记里充斥着悔恨与道歉，看来他们最后的处境十分绝望。

　　「日志只记载到这里了。」

　　「他们应该是遇上黑潮了。」

　　「黑潮？日志里说的黑色巨浪？」

　　「嗯，黑潮来临时海面上会刮起暴风雨，海里的海兽会变得十分凶暴，就连原本只要深海中活动的海兽都会出现在浅水区，上次黑潮还是二十五年前的事了。」

　　「所以这些水晶都是那只海兽做的？」

　　帕恍原本想再靠近查看水晶，没想到却不小心踢到倒在地上的柜子，整个人往前跌了出去。

　　「痛死了！嗯？这是什么？」

　　揉着膝盖坐起身，一迭文件跟书卷从柜子中撒出散落在地，帕恍捡起几张纸，纸张虽然看起来有些泛黄，但摸起还有韧性，并不像那本日志一样老旧，像是被人好好保存的感觉。

　　他手上的纸看起来像宣传单，上面画着人鱼走上岸的图案，而最顶端的名字吸引了帕恍的注意。

　　「迷兰特．祈卡．海希．珍。」缓缓念出上面的名字，他好像这哪听过这个迷兰特这个姓氏。

　　「你没事吧？」

　　「对了！迷兰特！」突然想起来到底在哪听过这个姓氏，帕恍朝着泊大喊。

　　「怎么了？」从来没听过帕恍喊过自己的姓氏，泊有些疑惑。

　　「不是，我是说这个迷兰特！」将宣传单塞给泊，他指着上面的名字。

　　「这是……」泊看着上面的名字，马上就知道对方是谁，而且还是他本该非常熟悉的人，「我母亲的名字。」

　　「你妈妈？兰雨提斯的皇后？」

　　「对，但我不太记得母亲，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说是外邦人害死了母亲。」

　　想起父亲以前说过的话，或许真相跟自己想得有些不同。

　　小时候曾经问过父亲为什么一直没看见母亲，不苟言笑的父亲只是冷冷地抛下这句话就再也没有提起母亲，他也不敢再多问，只能将各种疑问埋在心底。

　　「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她的名字。」

　　看着宣传单上的内容，看来母亲生前致力于推动兰雨提斯跟外界接触。

　　地上的纸除了宣传单还有一些文件，大多是关于交流活动像是举办音乐会，或是拓展贸易之类的计划书。

　　他仔细地看了看内容，除了把原本的规则加上诸多限制的贸易以外，从小到大他没有见过任何这些文件中的活动有举办过。

　　帕恍拿起一迭联署书，上面不只有签名还有许多人对于皇后的感谢跟支持，翻了几张看见爱慕者的表白，他忍不住笑出声。

　　「你们给人的感觉还真像。」

　　以前总是想不透为什么母亲不在身边，以为只要表现得够好，听从父亲的话母亲就会回来，但他永远都盼不到那一天。

　　他对于皇室并没有太多感情，但身为王子他需要履行种种义务。

　　必须每天游走在贵族间的勾心斗角，参加无聊浮夸的宴会，看他们做着肮脏的勾当，听那群人自大的言论，但他依旧只能在宴会中心衣冠楚楚地端着水晶杯，不发一语地保持微笑。

　　他不明白这些人为何生于广阔的海洋，却活得如此狭隘。

　　「我也曾经想让兰雨提斯走出这片海。」看着上面的标语，他终于明白父亲那时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生气。

　　泊想起一切的开端，有天他刚结束令人窒息的宴会，为了清净而躲进尘封已久的书库，没想到在里面发现了大量关于大陆的书籍，里面记载了许多关于大陆上四个邦的故事以及历史，从此他对外面的世界产生浓厚的兴趣，时不时还会偷溜上岸，才发现外邦人并没有兰雨提斯人说得那么可恨，旅行时他也遭遇过敌意，但这些只是不了解彼此所造成的误会，所以下定决心解开这些误会。

　　后来他天真的在皇室内部会议上提议与外邦人交流，但只得到一顿痛骂，父亲那时勃然大怒的神情他到现在都还忘不掉，甚至说如果再执迷不悟就不配当迷兰特家族的人。

　　「不过父亲的话没有阻止我，我开始对兰雨提斯邦的子民喊话，但除了一些贪图利益的贵族接近我，几乎没有人真心赞成我的提议。」

　　虽然遇到诸多不顺，他依然持续在广场上演讲，他非常渴望让兰雨提斯有所改变。

　　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后来他想过，也许兰雨提斯不需要被改变，这里的子民就算没跟外邦交流也活得很好。

　　这一切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

　　「直到父亲病死，我因为这些言论被定罪，还没坐上王位就被家族驱逐，逃亡时被海兽袭击，慌张地逃到海面上又被飞牙兽抓住，最后遇到了你。」逃亡时他已经用尽了全力，虽然武器还在身上，但他早已没有战斗的力气，没想到最后会掉进河里，还刚好被帕恍发现。

　　「至少还不算太糟。」

　　「你说遇见我也算倒霉吗。」帕恍一脸不满地拍上泊的胸膛。

　　「你说呢？」

　　泊握住左胸膛上的手，让心在帕恍的手掌下跳动。

　　「那还用问，你之前那么倒霉，肯定是为了要遇见我。」帕恍敞开笑容，自信地拍了两下泊，下一秒就发现刚刚的话好像不太对，「也不是这样说，那不就变成因为我，你的运气才那么差吗？」

　　看见帕恍开始找了一大多措辞又纠结的样子，泊一甩酸涩的心情开始大笑。

　　也许他不需要改变兰雨提斯，只需要改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