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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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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天灰蒙蒙的，离开墓园的时候天上甚至开始缓缓飘起了雪花。
曲苓慢半拍的抬起头，呆呆的看了半晌。冰凉的雪花贴在冻的没什么知觉的脸上并没有带来什么不适，曲苓恍惚了一会儿才又重新低头慢慢往站牌走去。
长达三年的疫情，曲苓陆陆续续的送走了爷爷奶奶、外婆、爸爸，唯一剩下的妈妈也最终没有撑过疫情开放的第一个冬天。
丧事并没有大办，是条件不允许，也是实在也不剩什么亲戚了。像是觉得冷了，曲苓抽出口袋里的双手，取下脖子上的大围巾绕了两圈缠住羽绒服的大帽子，细细的整理好，才又重新将手插入外衣口袋。
吹久了风的脸，即使带着口罩遮着围巾也已经冻的无力摆出什么表情，南方的冬天总是这样不讲道理。曲苓眼睛低垂虚虚的看着路，脑子里不知道想了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想。
沾了初雪的地面开始慢慢湿润，出门的时候没带伞，落到身上的雪花开始在衣服上留下来过的痕迹。抬头看了看：冷风中的站牌影影绰绰，天上的雪有变大的趋势，周围的一切显得不太真实。
公交车摇摇晃晃的姗姗来迟，踏上的一瞬间，一股暖风扑面而来。
抖着手掏出口袋里的手机，不知道多久没充电的手机电量已经跌至8%，幸好还有电，不然估计都回不了家了，毕竟现在谁还带现金。
曲苓愣了一瞬。
家，哪还有家，就剩我一个了，那还是家吗？
车上空位不少，这条线的公交人总是不多。也不知怎么了，今天竟然迟到了好一会儿。疑问在曲苓脑子里一闪而过，随机又发起了呆。
没有知觉的双手和脸开始感到刺痛。车窗外没什么人，远处的墓地消融在纷纷扬扬的雪中，冬风吹动着树枝轻轻摇摆。
后面陆陆续续又上来了几个人，都跟她一样，身上穿着麻衣，手臂上别着黑纱。
公交车上的空调吹的人晕晕乎乎，好几天没好好吃东西的胃随着身体的回温开始抗议。
以后要怎么过呢？大学已经毕业了，过完年是不是应该去找工作了？然后呢？
或者，回乡下？爷爷奶奶家的院子刚翻新过，院子里还有一些爷爷奶奶之前种的菜呢，村子里……是了，爷爷奶奶的村子里还有不少人。
拉着围巾的一角不动声色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去外婆那边吧。外婆家在山上，村子里也没什么人了。去那边吧，那里没有人会告诉她只剩她一个人了。
三年疫情失去了太多，家里除了一套无贷款的房子和疫情前刚买的房车，存款也不剩多少，省着点应该还能用一两年。曲苓细细算着帐：外婆家的房子刚翻新没几年，门口就有几块小菜地，一个人种点菜吃怎么也够了。
而且外婆家在山上，村子里的老人去世的，被小辈接走的，也委实不剩几个人了。除了清明前后到山上来收茶叶的茶农，也不会有什么人上山。她可以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生活不受打扰。
想通之后，像是一下子回了神，曲苓才发现已经到站了，赶紧下车往家里赶。
下了雪的小区更冷清了，一眼望去几乎没看见什么人。
进门的时候，曲苓还恍惚了一下。餐桌上不知道几天没收拾的碗筷，沙发上随手扔着的外套，毛绒拖鞋一个在门口一个在客厅中间。
收拾完餐桌的时候，热水也好了，随便泡了碗面吃完，时间都已经将近3点了。
从家开车到外婆家，路上得2个小时，但是外婆家久未住人，吃的喝的估计也没有。今天就去的话，估计得开夜路。
坐在沙发上想了会儿，曲苓还是决定今天就走，车开慢点就是。
决定了之后，事情突然就多了起来。
曲苓先一一给家里的家具都蒙上了白布，至少半年不回来，家里的水电也都要断掉，插头也全拔了。冰箱里东西不多：几瓶夏天做的黄桃罐头、一盒吃火锅剩下的肥牛卷、一袋汤圆。找了个空的水果箱，把厨房里没用完的调料和一些厨房用品全部打包。曲苓想了想，把豆浆机和电饼铛也带上了。
之后，曲苓先下楼去把房车开到了楼下，然后把房车里的露营车拉到了楼上。
有露营车就可以一次性多拿点东西了，幸好当时买房子买的有电梯的，不然一点点跑上跑下搬东西不知道要搬多少次。
床上的被子，是之前出去玩儿的时候在源头工厂买的蚕丝被，在家里是绰绰有余了，但是山上比较冷……曲苓想了想，还是决定多带一条棉被和加绒毯子。对了，垫被也得带，不然今晚没得睡。几条被子和毯子把不小的露营车塞得满满当当的，曲苓左手抱着跟她人差不多大的大鹅抱枕，右手拉着露营车，先去楼下把房车里的床铺了。
拉出了几年没用的行李箱想收拾些衣服带走，拉开衣柜看见成排的汉服裙，低头看了看似乎透着几分委屈的行李箱，又将它拉离了衣柜口——算了，衣服另外找箱子吧。
曲苓大学时是学校汉服社的，这几年国风盛行，各种日常非日常的汉服店层出不穷，曲苓身为资深爱好者，更是没少买。再加上各种配饰和鞋子，曲苓又拉了三次才把衣服拉完。衣服太多，她直接在床上铺了一张薄毯往上堆。晚上睡觉的时候，把衣服都先搬到外婆家里，就可以睡觉了，毕竟房车里也没这么多地方给她放衣服。
曲苓家有储藏东西的习惯，疫情三年因为这个好习惯，其实过的不算难，只是人的身体真的是不好说。即使物资充足，家里的人还是一个接一个的走了。
储藏室里的食物就剩一点腊肠、半箱泡面、半箱牛奶、一箱油、小半袋大概只有4.5斤的米。各种纸倒是不少，卷纸抽纸湿厕纸都是按箱算的，还有……emmmm整整五箱的卫生巾，就她的量，估计能用好几年。别问怎么买这么多，问就是直播间活动太多了，看到就忍不住买。
现在的问题是，她的小房车够不够装，毕竟她一会儿还得去超市补充食物。
曲苓家的房车，当时是为了毕业旅行买的，因为是准备全家出游，车头车尾各有一张床，另外车中间的沙发也能改造出一张床。现在就她一个人，车头的床倒是能拿来放东西。
各种纸上上下下又拉了四五趟才全部拉完，湿厕纸和湿巾直接放在房车过道上，其它的纸一层层往上叠，从车头往车尾一层层叠放出来。等全部叠完，已经看不到车尾的床了，几大摞纸箱完全占据了车中间沙发到车尾的这段过道。为了以防上层的纸箱在行车过程中往下倒，曲苓还找了胶带出来把最外层的箱子都缠在了一起。
等把家里都搜刮完一遍，时间又过去了两个小时。外面的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天色也暗了下去。关上门下楼的时候，还闻到了隔壁邻居家传出来的肉香。
曲苓一个一个房间确认好没有遗漏的东西，检查完水电，站在门口最后看了一眼空荡荡盖满防尘布的客厅，拉上了门。
去年贴在门上的福字沾了灰，不复鲜艳。曲苓眨掉眼中突然冒出来的眼泪，抽了一张纸巾出来慢腾腾擦干净福字上的灰尘，然后拉上最后一车东西进了电梯。
在小区里的超市里补充了蔬菜水果和肉类，曲苓开着自家装的满满当当的房车上了路。
冬天天黑的早，路上车辆并不多，曲苓一路安生的开到外婆家所在的小镇的时候，也才8点不到。
小镇很小，这几年因为大力发展农家乐和油菜花节，镇上倒也零星开了几家小饭馆。
只是这两年因为疫情原因，很多开不下去也就关了门。小镇上的人睡得都早，现在也不到旅游的季节，曲苓开车饶了一圈都没找到吃饭的地方，想着上山最多也就半小时，曲苓也不纠结了，直接将车停在一家正在准备关门的杂货铺门口下了车。
“姨，先别关门，我买点东西。”
“哎哟，怎个噶晚来买东西啦？”老板娘皱着眉将卷帘门往上推，“小姑娘夸（快）曾（进）来吧，阿面（外面）凉。”
“哎，谢谢姨。”曲苓捞过附加上的外套和围巾随手套在了身上，拉开车门跳了下去。
杂货铺不大，胜在东西齐全。曲苓绕着货架逛完一圈，没5分钟已经拿齐了要买的东西：几包蔬菜种子，一把大菜刀、一把剪刀、一把柴刀、一柄锄头、一把竹制的大扫把，想了想，最后还是又拎了一把斧头。大冬天的，外婆家没有暖气，砍点柴烧火也暖和点，还可以烤年糕和番薯。
房车里吃吃喝喝的东西已经快堆到了门口，让老板又帮忙搬了一袋50斤的大米，两袋20斤的面粉，彻底塞不进东西了，曲苓才满意的结了帐走人。
*
盘山公路一圈又一圈绕的人头晕，山上的温度本来就低，这边的雪一直没停，断断续续下了几个小时，路边已经有了积雪。驾驶座背后沙发上的笔记本，一闪一闪的一点点变亮，可惜被满满当当的东西隔绝了视线。全神贯注的看着路开车的曲苓全无察觉。
这是她第一次自己开这辆车，开的还是虽然熟悉但并没有开过几次的山路，幸好这天气也没什么车会下山，曲苓毫无顾忌的开着远光灯，照的前路亮如白昼。
‘滴——’
‘检测到附近有符合条件的宿主，数据传输中——’
什么声音？！曲苓疑惑的看了一眼四周：车窗外能见度很低，她开了远光灯，能见度之内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数据传输进度0%、5%、10%……’
绕过又一个弯，车已经开到了半山腰，车窗外的雪飘飘扬扬，道路两边白茫茫的一片，带着点反光。
‘数据传输进度30%、35%、40%……’
房车沙发上的笔记本一闪一闪的亮光在昏暗的车内越发明显。
‘数据传输进度50%、55%、60%……’
曲苓紧紧握着方向盘，湿滑的地面让人无法分心，可耳中传来的声音又让人不得不分心。
‘数据传输进度70%、75%、80%……’
开车又路过一个村庄，这个村庄前几年花大钱修建了一个广场，之前还有电影剧组专门过来取景。村子里零星亮着几盏灯，深冬的雪夜，为数不多几户人家都早早的吃了晚饭休息了。
曲苓的大外婆曾经就住在这里，早几年大外婆还没去世的时候，她每次来外婆家都会顺路去看一眼无儿无女的大外婆。
‘数据传输进度90%、95%、100%！’
‘请宿主做好准备！’
“！”准备啥？宿主是指我吗？！曲苓惊疑不定的放缓了车速。
‘请宿主做好准备！’
脚上的刹车踩到底，曲苓惊疑不定的打量着外面看似平静地村庄。
‘请宿主做好准备！’
所以到底准备啥？！按她看地那些小说套路来看，这怎么像穿越前奏啊？！
‘倒计时3！’
‘2！’
‘1！’
‘系统已完成传输任务，能量清零，此后将不能再为宿主服务，祝宿主生活愉快，有缘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