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令》晚风扶起

9、站队

　　乔周儿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这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可不是天天有的。
　　“什么时候去开工？”乔周儿连忙问，生怕迟了一会儿，宝珠就会反悔。
　　“现在就去！”说罢就拉着乔周儿来到大上海。
　　大上海里除宝珠外，还有些其他歌女，只是乏人问津而已，大家都心安理得的靠着宝珠吃饭，也不强求什么。
　　陈宝珠带着乔周儿来到后台，舞厅经理坤哥正在后面红着脸大喊大叫：“我的祖奶奶们，你们动作快点儿啊！前台都等着儿呢！”
　　“坤哥，介绍……”宝珠笑着将周儿拉到跟前，话还没说完，便被坤哥打断。
　　“哎呦，宝珠大小姐！”刚还急眼的经理立马换上一副笑脸，“您总算来了，快快！来个人！”
　　经理边说边随手拉个人过来，“给宝珠小姐换装！”
　　“等等……”
　　“等不了了，前面各位老板都坐着了！”坤哥边说边推着宝珠向前走。
　　乔周儿看着后台来来回回奔跑的人，一时间傻了眼。她紧跟在宝珠身后，“宝珠姐……我……”边说边用手指着自己。
　　可惜宝珠此时正被经理强制推着向前跑，根本顾不上乔周儿。
　　等她换好装出来，才瞧见乔周儿像个傻子一样蜷在角落里。她赶紧上前，也来不及多废话，直接拽着她来到布帘后。
　　“你就在这看会儿吧，等我下台了再带你去见经理。”
　　说罢就立马换上一副标准的笑脸，也不等乔周儿有何反应，径直走到台前。
　　既来之则安之。乔周儿索性就在帘子后看了起来。
　　台前的陈宝珠风华绝代，聚光灯照得她如此耀眼，扭动的腰肢引得台下的人欢呼雀跃。
　　乔周儿看着这纸醉金迷的场景，也不知不觉沉醉其中。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可以这般自信？
　　她陷入自己美好的幻想中，此时聚光灯下的人变成了自己，众人的欢呼也是为了自己。乔周儿有些抑制不住地亢奋，她的嘴角微微扬起，眼神迷离，双手紧紧相握于胸前。她听不见其他声音，只有心脏再猛烈的跳动……
　　“乔周儿！”
　　宝珠一声大喊，乔周儿这才从美梦中惊醒。此时聚光灯已关，舞厅的其他灯光也暗了下去，舞台上早已空空如也。台下的客人也都两两跳起了交际舞。
　　“周儿你没事儿吧？”宝珠见她反应有些迟缓，关切的问道。乔周儿看着眼前的景象，才反应过来刚才不过是自己的幻想。
　　不！不是幻想，是梦想！
　　乔周儿激动的抓着陈宝珠的手：“我要学唱歌，我要学跳舞！我也要像你一样光芒万丈！”
　　陈宝珠见她犹如打了鸡血一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想像我这样，那你做好吃苦的准备了吗？”
　　乔周儿想都没想便重重的点了点头，这是自己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有了自己想做的事。
　　陈宝珠见她如此坚定，便带着去见了舞厅经理。坤哥看着乔周儿，前后左右，围着看了几圈，都不做声。
　　“怎么样啊？坤哥给个话儿啊！”
　　陈宝珠有些不耐烦，人都带来了哪需要看这么长时间。
　　坤哥皱着眉，摇了摇头。“哎！”好像很为难的样子。“这姑娘个矮了些，长得是还不错。”
　　“矮就矮些呗，那就跟我后面学唱歌。”陈宝珠不以为意，铁了心要为乔周儿争取来这份工作。
　　“唱歌？那姑娘来一首听听。”
　　“我……我不会唱歌……”
　　乔周儿低着头，有些心虚。
　　“不会唱歌？！”经理显然有些吃惊，继而转头看向陈宝珠，“宝珠姐你这不是耍我吗？不会唱歌我这怎么收啊！”
　　陈宝珠也有些尴尬，她结结巴巴地解释道：“不会……不会就教嘛，谁生来就会唱的。”
　　“教？！她都二十多了，教到她三十再出道吗？！”
　　经理很是无语，这人要不是宝珠推荐的，自己是看都不会浪费时间看的。
　　“哎呦，坤哥！”宝珠见好好说不奏效，只好开始撒娇，她一手搭在经理肩上，连带着身子也像无骨的小动物，软绵绵的靠在他怀里，“周儿是我远房妹妹，无论如何您也给安排个位子，要不然……要不然我也不干了！”说着，便将经理往旁边轻轻一推，身子也整个背对着他，佯装生气的样子。
　　坤哥被她这一勾，也没辙了，只得点头应允。谁让陈宝珠是店里的摇钱树呢，要她真不干了，明儿个大上海就得关门。
　　眼见着经理点头答应，乔周儿就差开心地跳起来。她朝宝珠投去感激的眼神，若不是遇到她，恐怕自己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走吧！出去和大伙儿认识一下吧！”经理有些无奈，毕竟这人自己可是被逼才收下的。
　　“各位！”来到后台，经理两手一拍，发出的声音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刚才还热闹的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
　　“给大家介绍下，这是我们新来的舞蹈演员，乔周儿，大家掌声欢迎！”
　　众人纷纷鼓掌，陈宝珠见机赶紧将她推到中间。乔周儿听着他们的掌声，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还有些局促不安。
　　她两手拉紧自己的衣角，走一步转头看看陈宝珠，好像这样就可以胆大一些。
　　“我……我……”
　　乔周儿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自我介绍，但抬头看见对面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自己，一下子大脑空白。
　　此时人群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她讲话，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么胆小怎么在舞厅做事啊？！”
　　“人家是宝珠姐介绍的，后台硬着呢，怕啥啊！”
　　“难怪呢！”
　　这一句句就想把利剑，一下下戳在她的心窝上。乔周儿眼眶又不经意间泛红。
　　真讨厌！每次被人家一说就只会红眼眶，一点长进没有！
　　乔周儿对自己有些恨铁不成钢，她梦想着能成为宝珠姐那样的人，看来这辈子都没希望了吧？
　　正在她灰心时，肩膀上传来一股力量。原来是陈宝珠将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她轻轻按了按乔周儿的肩头，随后坚定地站在她面前，有些威胁着说：“她是我妹妹，后台是硬着呢！你们谁敢再废话一句，就滚出大上海！”
　　众人被她的气势震慑住，纷纷低下头不敢再废话。此时在一众低下的头颅中，却有一张明艳的脸异常突出。
　　她双手环胸，漫不经心地靠在化妆台上，“怎么？宝珠姐再厉害，还能管住别人嘴巴不成？！”
　　众人听了她的话，纷纷侧目。陈宝珠见状自然不甘示弱，她有些得意地说：“是，本小姐够厉害，确实能管住别人的嘴巴！”
　　“现在厉害不代表什么，你一直厉害才算真本事呢！”
　　“我打十五岁出道到现在，”陈宝珠边说还边假意数起指头，随后又愉快地伸出来：“十年了，我厉害十年了，梦舞姐呢？”
　　说完又急忙捂住嘴，“哎呀忘了，自从我来了，梦舞姐就一点不厉害了呢！”
　　陈宝珠那做作模仿的样子，逗得所有人都笑了起来。直到梦舞一道凌厉的眼光闪过，众人这才识趣地闭上嘴巴。
　　“谁知道你现在的成就怎么来的？唱歌不是光靠美色，你根本不懂！”
　　“我不懂？！”陈宝珠气急，“明明是你年老色衰，吸引不到客人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言骂得好不认闹。
　　旁边一众观众，早对此见怪不怪了。他们坐在一边就像看戏一样，欣赏着旧日摇钱树和今日摇钱树的“战争”。
　　可怜的乔周儿，只能夹在中间，两边劝慰。毕竟都是因自己而起，害得宝珠姐还要和别人吵架。
　　“你们别吵了……别吵了……”
　　乔周儿旋转于两人中间，拉拉这个袖子，拽拽那个衣角，直到两人都嫌她烦了，梦舞朝她大喊一声：“一边呆着去！”
　　大上海是她梦舞好不容易拼出来的，虽然如今不如人，但看着乔周儿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儿都进来了，她打心底里不高兴。
　　“你真是瞎了眼，这种货色也带进舞厅做事，以后连累大家算谁的？！”
　　梦舞瞅着乔周儿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偏偏陈宝珠年少出名，见惯了心机手段，就十分喜爱单纯的乔周儿。
　　“那你们如今还能吃香喝辣的，又是算谁的？！”陈宝珠拉过椅子，悠闲的往后一靠，随手打开桌子上的烟，旁边的人见状便赶紧掏出火给她点上。
　　这个问题不需要问，大上海里的人都知道。陈宝珠的歌喉不仅是嘉兴第一，即使到了上海那也是数一数二的。
　　陈宝珠见没人敢在说话，这才拉过乔周儿，将她往自己腿上一坐，一手夹着烟，一手指着腿上的人儿，郑重的介绍道：“这是我妹妹，你们谁再敢欺负她，就是欺负我陈宝珠！”
　　众人还从未看过她为了哪个人发这般大火，纷纷应允。饶是梦舞这样曾经的大姐，此时也不敢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