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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此物最相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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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翼似笑非笑地注视着我:“我哥是不是像我刚才那样不正经?”
我惊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你真的是子翼?那你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吻你是吧?”子翼深深地看着我,他深邃的眼中泛起一丝淡淡的忧郁,这忧郁让他看起来几乎和子若毫无分别:“你不是喜欢我哥这样对你吗?难道,我就不能代替他在你心目中的位置?”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子翼轻轻地叹息:“我哥临死前再三嘱咐我,要我永远照顾你。恋恋,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我会代替我哥好好爱你,你相信我……”
刺眼的金色阳光下,子翼年轻帅气的容颜是如此逼人眼,他真的……真的长得很像子若。
我突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下子哭了。没想到子若临死前都还不忘托他弟弟照顾我,而我呢,是我把他害死的!如果我没有惹他生气,他又怎么会飙车,又怎么会出车祸?从开始到现在,子若为我付出了生命,而我又为他做过什么呢?
想到这里,我的眼泪犹如绝堤的洪水,狂涌而出。
子翼慌了手脚:“你怎么了?你很讨厌我吗?不要哭,好不好……”
“我好想念子若,”我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好想子若……”
子翼再次轻轻地叹息:“你放心,恋恋。我一定会对你很好的,就如我哥生前对你一样。”
说完,他把我搂进怀里,让我靠在他肩上。
夜晚,释来接我回学校。
“你说什么?子翼主动吻你了?”释紧皱眉头。
“对啊,他说他要代替子若照顾我,说这是子若死前对他的嘱托。”我沉浸在甜蜜之中,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和子若在一起的日子。
释似乎很生气:“即使子若嘱咐子翼照顾你,子翼也用不着非要和你成为情侣吧?即使要成为情侣,也该有个彼此相知的过程吧?子翼和你总共才见了几个小时,竟然说要一生照顾你,简直荒谬!我看他肯定来意不善,估计他有什么企图或目的,故意来接近你!”
我不满地抗议:“他能有什么目的啊?你不要乱说,他是子若的亲弟弟,又怎么会害我呢?”
“恋恋,”释将双手扶在我肩上,“你要对子翼多点心眼,我想,他接近你的动机绝非他所说的那样单纯,你最好还是不要和他在一起。”
“不,我就要和子翼在一起!现在的情况已经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不是吗?我最初还担心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呢,怕他会不喜欢我。可现在看来,我觉得他似乎很喜欢我。”我陶醉地微笑着。
释无可奈何地叹气:“反正你自己小心点。”
“释,我今天在你那里睡,好不好啊?我们现在去买些零食庆祝。” 我兴高采烈地提议。
已经是深夜。
我和释买了一大堆好吃的零食,还烤了十多串烧烤,买了好些瓶啤酒。
在校外的释的单间里,我和他一起喝光了啤酒,吃光了烧烤。
然后。
由于我以前从未喝过酒,所以喝后就觉得头晕,天旋地转。
我躺在床上,开始喃喃地重复:“你知不知道,子翼他今天主动吻了我啊!他就这样紧紧地抱着我,抱得我要喘不过气来了,我好幸福噢……”
释无奈地笑:“是是是,你很幸福,但是我很命苦,因为我今天又要睡沙发了。”
“释,你知不知道,子翼的怀抱是多么温暖,他的热吻是多么缠绵……”我塞了一颗橙子味道的糖果到自己嘴里。
“我给你演示,就像现在这样。”我越说越高兴,于是起身紧紧地抱住释,一边回想,一边仿照子翼的动作——
俯下身,深深地亲吻。
过了好一会儿。
我抬起头,看到释惊讶的表情,我似乎有点清醒过来:“呵呵,我……我忘了你是男生……”
释的脸上仍然是做梦般的神情,似乎是难以置信。
我尴尬地笑笑,此时酒意已经醒了一大半:“不好意思,我……我……”
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解释。
释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然后突然紧紧地拥抱住我,梦呓般说着:“恋恋,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从大一开学你帮我提行李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只是一直不敢告诉你,你可不可以做我女朋友……”
释大概也喝了太多酒,酒味和热力混着他的清新少年气息向我逼来,他的身体犹如火一般炽热。
我的心突然开始猛跳,脸也开始发烫。
我第一次发现,释其实也是个男人,而不是曾经一度被我忽略了性别的贴心知己。
“可是……我喜欢的是子翼,你也知道啊,我只是把你当成好朋友。”我没有力气挣脱释的怀抱,也或者,我潜意识里根本就不想挣脱。
是,我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
最初,我深深地爱着子若。
后来,子若消失后,我又爱上了与他长得很相似的子翼。
我无法肯定子翼对我的情感,但我始终想和子翼在一起。
此外,我不知何时已经习惯了释的照顾,虽然我自认为对他的感情是深厚的友情,但为什么,当他向我表白时,我又不想挣脱他的怀抱。
难道我……难道我既喜欢子翼,又喜欢释?
不过这听上去似乎有点荒唐,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想的。
“释,我们还是做好朋友吧!你知道,我真的很喜欢子若……不,喜欢子翼,我真的很想和他在一起。”我试图推开释。
“我不在乎你喜欢子翼,你做我女朋友好吗?”释的模样像个委屈的孩子,似乎要哭出来,更何况他本来就比我小一岁。
“子翼会同意我既和你在一起,又和他在一起吗?因为你,我才失去了子若;难道还要因为你,再让我失去子翼吗?”我生气地推开释。
“如果可以选择,”释的眼中似乎有朦胧的雾气,“你是不是宁愿死的是我,而不是你的子若?”
我没有料到他会这样问,一时楞住了。
释转身就跑。
“你去哪里?已经半夜了!”我追到门外,使劲拉住释的衣服。
“你是不是希望死的是我,而不是子若?!”释愤怒地大声对我吼叫。
我把他往屋里拉:“我没有这样想过!是你自己乱猜!你跟我回去……”
释站着不动,黑夜里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看见他胸口的剧烈起伏,他似乎很难过。
“你不要误会,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可能那样想呢?” 我解释着。释喃喃地说:“最好的朋友?可是你告诉我,我该怎样才能做到只和你做最好的朋友?!”
我无言以对。
释也不再说话。
沉默。我和释之间第一次出现沉默。
我低下头看自己的白色休闲鞋。鞋子是释买的,也是他擦的,甚至连鞋带都是他替我系的。
他溺爱我如同溺爱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而我呢?我一年多以来,理所当然地接受着他的照顾,却把这些都误认为是深厚的友情。
我夜晚失眠或是被噩梦吓醒时,总是给释打电话;
碰到任何事情,也总是第一时间通知他,要他帮我;
他的手机二十四小时为我开机,而我,从没有想过他也需要休息,他也会感到疲惫。
他为我默默付出了那么多,我却总是不断地制造麻烦,然后由他来收拾残局。
原来,我竟然是这样自私的人,为什么我以前都没有发现呢?
就这样,我和释一直站着。
夜凉如水。我感到冰冷的风,微微的露气,空气中植物的潮湿清香,还有各种不知名的昆虫的叫声。
我穿着单薄的海军服,冷得直哆嗦。
不知道过了多久。
“释,回去好吗?风大,我冷。”我全身发抖,牙齿也在打架,我可怜兮兮地拉了拉释的衣角。
释看了我一眼,转身回屋里。
子翼开始频繁地约我。
明媚的金色阳光总是那样刺眼,子翼骑着单车载着我,每天晃悠在他的校园里。
他的单车蓝白相间,我就坐在单车前面的横杠上。
清脆的自行车铃声,混着恍然的花香和食堂的饭菜香味,校园里的所有青春的脸庞来来往往。我感觉自己如此幸福。
我想上天一定是可怜我,所以才在子若消失后,把子翼赐给我。
是这样,子翼一定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人。
和子翼一起吃饭时,他会像子若那样,细心地为我夹好吃的菜,把瘦肉全夹进我的碗里,有时还喂我吃。如果吃煮鸡蛋,他就会体贴地替我剥壳。
我的生日时,子翼曾在我寝室楼下用数百朵火红的玫瑰拼成巨大的心形。心形中间是数朵洁白的百合花,凑成我的名字。
子翼的帅气模样和浪漫行为,引得诸多女生尖叫的同时又深深地羡慕我。
有一天,子翼送给我红豆做成的手链,他说是以前在公园的相思林里拾的红豆。
“每到春天,那个林子里的红豆就会落了一地,”子翼注视着我的眼睛,“以后我们一起去捡红豆好吗?”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我被幸福冲昏了头脑。
我的每一句话都离不开子翼。子翼子翼子翼。他和子若的性格虽然不同,但他还是这样让我怦然心动。
释还是对我很好。
虽然那天晚上我和他有点矛盾,但后来,这事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是,我几乎没有时间再和他在一起,因为我天天都往子翼的学校跑。
半年后的一天,子翼愁眉苦脸。
“你怎么啦?”我担心地问。
“我不小心把学费用光了,但现在老师催我交学费,我不敢告诉父母。”子翼一脸苦恼。
我惊讶之极:“怎么用光的啊?”
“还没有认识你的时候,我曾经和几个朋友一起去九寨沟玩,”子翼无奈地说,“那是一年前的事了。我把学费用完后,以为可以靠自己做兼职赚回来,没想到我却把这件事忘了。前几天,老师提醒我说这周五之前必须交清学费,不然就通知我父母。”
我一听就急了:“可是今天都星期二了啊,那该怎么办呀?你的学费总共是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