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可以原谅》落花浅笑

3、我不放手

　　李波来了。子若所有的痞子朋友都来了。
　　每个人都神情悲痛，清一的黑色衣裤让人触目惊心。
　　惟独不见子若。
　　火红的夕阳在我面前缓缓下沉。犹如子若的血。

　　月光下，在比我还高的芦苇丛中，我和子若并排坐着。我撒娇地仰起头问子若：“你喜欢我吗？”
　　芦苇随风沙沙作响，白色的飞絮在我们眼前悠然弥漫，似乎在诉说着一个古老而浪漫的童话。
　　“不喜欢。”子若回答得如此干脆。
　　我惊呆了，气得起身要走。
　　“恋恋，我不喜欢你，我深爱你。”子若哈哈大笑，笑声惊天动地。他的样子得意至极。
　　“你想吓死我啊？”我气极败坏地对着他拳打脚踢，“你这个大坏蛋，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呢，除非你拿出证据给我看！”
　　“证据？”子若一楞，“你没见我满脸都写着‘我爱你’吗？”
　　说完，他耸了耸肩，又是一阵狂笑。
　　“你不拿出证据，我就不理你了！”我起身，跺着脚装出生气的样子要走。
　　子若连连哄我：“好好好，证据……我想想啊，证据……”
　　“等等，有了。”他脱下他的白衬衫，露出精实健美的上身。
　　“你干嘛？”我以为他又要不正经了，于是狠狠地瞪着他。
　　“我这不是在给你找证据吗？”他在他那条全都是裤兜的牛仔裤上摸索着。
　　“找到了。”他微笑，掏出一把雪亮的匕首，锋利的光芒在月光下显得那样冰冷恐怖。
　　我吓坏了：“你……你要干什么？”
　　我一边惊恐地询问，一边张望着四周。
　　巨大的芦苇丛把我和子若包围起来。除了我们，这里冷清到没有半个人影。
　　电视新闻里那些被先奸后杀的无名女尸顿时浮现在我的脑海。
　　我紧张得全身直起鸡皮疙瘩。
　　“看清楚我的证据哦！”子若还是嬉皮笑脸。
　　刹那间，刀光一闪。
　　我吓得惊声尖叫，不禁往后退了两步。
　　而子若，则把他的左手手指伸到摊开在地上的白色衬衫上。似乎在写字。
　　白衬衫上开始出现班驳的深色痕迹。
　　血。
　　虽然是在深夜，但就着朦胧的月光，我仍然看出那些深色痕迹是从子若左手流出的血。
　　我楞住了。
　　难道……
　　是。是血书。子若竟然在为我写血书！
　　我的眼睛湿润了。
　　“失策，呵呵。”子若抬起头望着惊诧的我，露出他招牌式的痞子笑容：“老婆，我左手写字比较丑。”
　　这时，我看到衬衫上歪歪斜斜地出现了一个“白”字。断断续续的血痕，在暗淡的月光下更加触目惊心。
　　“还是换右手好了。”子若自言自语。
　　没等我回过神来，子若已经用左手握着匕首，对准自己的右手手指又是一刀。他的动作如此干脆利落，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好像他割破的不是他的手，而是别人的手。
　　“这次可以了。”子若满意地点点头，把右手伸到衬衫上，开始继续写字。
　　我这才回过神来，一下子哭出声来：“你疯了吗？！”
　　说着，我猛地抓过他的双手：“让我看看，痛不痛？痛不痛？”
　　我的眼泪在一瞬间汹涌。疯狂地流。
　　子若手上的伤口似乎比较深，正不断地往外渗出鲜血，而我的双手也沾上了他的血。
　　“白子若，你疯啦？！”我一边大哭着指责他，一边飞快地抓起地上的白色衬衫，迅速地包住他的手。
　　他看我哭了，不禁慌了：“恋恋，我一点儿都不痛。你别哭啊，我还没有写完呢，其实我想写的是‘白子若爱刘恋恋’……”
　　“你这个神经病！”我愤怒地打断了他的话，用力捶打着他的胸口：“你以为那是别人的手吗？”
　　“我不是在给你看‘我爱你’的证据吗？”他笑着亲了一下我的额头，“小孩子，哭什么哭，我真的一点都不痛。再说了，刀子又没有割在你的手上。”
　　“你割在我的心上了！”我冲子若大吼一声，哭得更加厉害，全身都开始颤抖。
　　子若楞住了，他甩开包裹着手的白衬衫，把我紧紧地拥进他怀中。
　　在高大的芦苇丛中，我和子若就这样紧紧地抱着。皎洁的月光清辉洒了我们一脸一身……

　　我全身剧烈颤抖不已，我拼命地摇着李波的身体：“子若呢子若呢子若呢？你告诉我白子若呢？他究竟在哪里？！”
　　李波没有说话，眼圈却红了。
　　这时，他的身后冲过来一个女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给了我一耳光。
　　是何晴晴。一直都很喜欢子若的晴晴，是□□里的痞子之一。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你居然还敢出现？！”晴晴哭叫着，拼命地踢打着我：“是你害死了子若，你还我子若！你还我子若！”
　　晴晴的表情如此疯狂。
　　我完全楞住了，任凭她踢打着我，我却没有丝毫感觉。
　　“你他妈的闹够没有？”李波大吼一声，用力拉开晴晴。
　　“无论如何，刘恋恋是子若一直爱着的女人。即使子若为她而死，也轮不到你碰她。”李波一字一句地说着，声音渐渐哽咽。
　　我呆呆地站着，脑海里一片空白。
　　过了两分钟，我哇地大哭起来，用力拽住波的胳膊：“子若呢子若呢子若呢子若呢？你告诉我他没有死，你告诉我他没有死啊……”
　　我完全崩溃。哭得几乎晕过去。
　　越来越多的路人围过来，似乎在看热闹。
　　李波对所有的路人愤怒地咆哮：“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杀你们全家！！！”
　　路人的脸上是万分惊讶的神情，但他们也渐渐地散去。
　　我又哭又闹地拉扯着李波的衣服，拼命地质问子若的下落。
　　我痛哭了近半小时。
　　子若所有的痞子兄弟都看着我，有几个人不禁和我一起落泪。
　　李波束手无策。
　　“你哭什么呢？”清脆的自行车铃叮当地传来。
　　我抬起头。
　　看到穿着白T恤的子若，以一个紧急刹车停在我面前。漂亮的甩尾。地面有细小的灰尘轻轻飞舞。
　　“别哭了，眼睛哭肿就不漂亮了。”子若直视着我的眼睛。
　　“是你？！”我欣喜若狂，“子若，我还以为你死了……”
　　我松开李波的衣服，冲上去紧紧地抱住子若：“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子若你吓死我了！”
　　我不停地痛哭着，把头靠在子若的胸口。
　　“你们为什么骗我？子若明明就没有死！”我又哭又笑地转过头质问所有人，我的眼泪湿透了子若胸前的衣服。
　　“恋恋，他不是子若……”李波上前两步，似乎想接着说点什么。
　　“李波，”子若制止了他，“你们先回去。”
　　“上车吧！”子若看着我，淡淡地说。
　　我用力抱住子若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背上，怕他再次人间蒸发。我欢喜地流着泪，就像疯了一样。

　　子若用自行车把我载到一个安静的湖边。
　　我们坐在同一张双人椅上。
　　“子若……”我躺倒在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喃喃地说：“再也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子若迟疑了一下，伸手轻轻地抚摸我的头发。
　　“恋恋，你再看看我。”他叹息。
　　我此时的神智已经开始清醒，我听出子若的声音和以前不太一样。
　　我抬起头，透过闪烁的泪光看着他。
　　白色的T恤。还有那英俊得令人窒息的脸。只是……有什么地方好象不对。我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恋恋，对不起，我不是子若。”这个把我抱在怀里的大男生轻声解释着，深怕语气重了刺激到我：“我是白子若的亲弟弟，我叫白子翼。”
　　“对不起，”子翼黯然神伤，“我哥真的已经去了……你不要太难过，节哀顺变吧！
　　我疯狂地捶打他：“你骗我！你骗我！你就是子若！你不要离开我，子若，我不能没有你……”
　　我翻来覆去地说着这几句话，把他抱得更紧。
　　其实我心里已经知道，抱着我的这个人，外表虽然和子若很像，但他真的不是子若。
　　因为子若的灼热霸道和他的温柔体贴截然不同。
　　但我宁愿相信他就是子若。我死死地抱着他。迟迟不肯放手。就像一下子拥抱住了我的前世和来生。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子若忧伤如夜晚深海的眼神。招牌式的痞子笑容。
　　我的心里突然一片寂静。
　　我就这样躺在子翼的怀里，忘记了呼吸，就像中了天使的咒语。
　　爱是天使经过我们的身边，告诉情人拥抱了就了解；爱是天使送给我们的知觉，答应我们世界就要完美……
　　当清凉的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绿色的涟漪。那么绿，那么鲜活，就像子若留给我的美好回忆，如燎原之火迅速荡漾开去。
　　我在夕阳的金色余辉中微微闭上眼睛。我感受到子翼皮肤的温度和Ｔ恤上淡淡的柠檬清香。
　　这时，我听到我内心最深处的声音在说：“我不放手。”
　　从知道子翼和子若不是同一个人的那一刻起，我就从没想过要和子翼做朋友，我就想和他好好地谈场恋爱。哪怕到最后我们还是要分开，甚至老死不相往来……这是悲剧的最初。
　　我从那时开始义无返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