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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净心咒 第一百六十五章 筹码 ...

  •   刀片!你快点出来,单宇要没救了!

      又是差一点,我脑海里闪现母亲坠楼时的那一幕,不!那种事情不可以再出现,我的眼前已经血红一片,我将手伸向那载着刀片的口袋。

      突然,勒在脖子上的绳子一松,我赶紧乘此机会贪婪地呼吸,紧接着我被两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出现在我面前的是段灵超那倾国倾城的脸。

      她用审视的目光直视着我,距离近到睫毛都戳在了我的眼帘上:“你喜欢她?她出卖你,利用你,你还要牺牲自己的性命去救她?”

      “你是杀人犯!”我嘶吼着想要挣脱束缚把她撕碎。

      她稍稍错开位置,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笑容,和我脸贴着脸,指引我看向单宇那随着绳索摆动的身体。晚了!就算我现在求饶,或者拼死冲过去,一切都晚了!单宇眼睛向上翻着,充满血丝,没有了生气。整张脸开始变得青紫,失禁的尿液顺着僵直的脚尖往下滴落,气味恶臭难闻。

      我再次奋力挣扎,大骂:“你这个杀人狂魔,变态!疯女人!神经病!”

      段灵超移到我面前,直视着我的眼睛,静静听着,直到我的骂声渐渐减弱,她才摇着头开口道:“你不知道……你不懂……我都是为了你好……如果……”

      她并没有把句子补充完整,哀伤地盯着我。又是这种猜谜游戏,虽然我现在对她愤恨厌烦透顶,但还是忍不住去猜想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段灵超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在海面上她看见一整船的人被撕成碎片,也没掉一滴眼泪,所有的悲伤情绪都是我希望她有,而强加于她的!都是为了我好,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老母亲对叛逆期的儿子所说,想演哪一出戏啊,我可不会上当了。

      如果,如果什么?是想问我现在回到海上还会救她吗?那么我的回答一定是:不会!你个害人精,早早死掉,等于是挽救很多人的性命。

      后来我也反复思考过,假如真回到海面上,我还会救她吗?答案是:会!一个男人不能看着身边的女人先死,不管仁义道德,也没有大道理可言,就是不能!

      单宇提出净心咒的那一刻,我那存在心底里的最后一丝丝喜欢都被掐灭了,转而变成厌恶。可看到她即将死去,我还是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她。

      段灵超微微笑了起来,眼神充满慈爱,伸手抚摸我耳朵上的胎记,轻声道:“我知道!”她闭着眼睛,用额头与我摩擦。

      她知道什么?我用得着你知道!我在心里抵触着,扭动身体避开她的接触。

      她用一手捧住我的脸,一手抚摸我的头发,眼睛跟随双手在我身上滑动,那眼神里透出的古怪让我疑惑,她仿佛自言自语低声念叨:“可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为什么还不明白啊!”

      “疯子!你在我面前大开杀戒,到底是想让我明白什么?”我终于忍不住冲她怒吼道。

      段灵超用力捏起我的脸颊,眼神里尽是恨铁不成钢。她怒视了我一会儿,终于放手摇头走开道:“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她停住脚步,再次盯着我的眼睛道:“我们目标相同,可以相互辅佐……”见我一脸茫然,她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我们目标相同?如果说我有什么人生目标的话,那一定是娶妻生子,赚钱养家,老了以后看儿孙满堂承欢膝下。你怎么可能跟我相同?

      段灵超轻叹了口气,望着单宇轻轻摆动的尸体,挥了下手,刚才把我提起来的那两个蒙面壮汉一个按住我的肩膀,另一个拿着针筒在我的胳膊上粗鲁地注射,一副要把我皮肉戳穿的架势。

      模糊中单宇发青的脸在我眼前轻摆,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口中的破布掉了下来,她吐出长长的舌头呼唤着:“朱墨,你……”后面的字眼无法从喉咙里吐出,因为绳子再一次死死勒住了她。

      单宇用双手护住脖子,眼睛里掉出血泪。我拼命挣扎着,想要去帮她解开绳子,可我无论怎样奔跑,就是无法到达她的身边。我再一次看着她死去,然后被黑暗吞没。

      一束红光打进了黑暗,地面尽是血色,一个女人从地面用怪异的姿势爬了起来,她慢慢向我爬来,身上传出骨头碎裂后相互摩擦发出的声音。还没等她接近,我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我的母亲。

      她坠楼后我跟木头去追骗子,没来得及看她一眼,等我们回来时医务人员已经装殓完毕,最后一次见她是在殡仪馆的告别大厅,她穿着入殓专用服饰,脸上画着厚厚的妆,别说看不出伤在哪里了,整个人都已认不出是谁。

      我呆呆站在黑暗中,无法动弹,直到母亲骨折扭曲沾满血迹的手抚上我的脚腕,我才尖叫出声。母亲拖着我向黑暗坠落,一直坠落,只有我的尖叫在向上升腾。

      “朱墨!朱墨!”我仍处在失重状态左摇右摆,向着那一抹温暖靠去。声音的主人轻轻搂住了我,安抚般拍打着我的背脊,把我拉回到现实。

      我渐渐脱离梦境,回到了残酷又看不到前景的现实。呼唤我的人是木头,见到他平安无事我松了口气,为了确认自己已经走出梦境,我紧紧搂住他:“木头,他们杀了单宇,就在我面前,他们用绳子把她吊着,脚下放了块冰……”

      “我知道。”木头轻声回应。

      “你知道?”我一下坐了起来,差点撞到他的下巴。

      木头低着头道:“把你丢回来的那两个人,小声嘀咕女人的嫉妒心真可怕,女人惹不起什么的。”

      他们知道个屁,段灵超的本意可不是表面上的意思。我现在也不能完全理解,还需要时间认真揣度。

      木头没打算问我详细情况,他沉思了一会儿才看着我的眼睛道:“朱墨!答应我,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都不要把自己丢了!”

      我明白木头说的是本真,可这话听起来像是临终遗言,太不吉利了。

      见我没应承,他将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捏了一下。我一把将他的手打掉叫道:“答应你什么,我们兄弟在一起互相扶持,自然丢不了。”

      木头叹了口气,抬头微微蹙眉望向我的身后。我顺着木头的目光望去,不禁全身一麻,汗毛集体起立。

      我们现在身处之地像是地下牢房,小小的空间除了土坯水泥就是钢筋焊制的门,光线从地面上的窄小通风口泻下,能见度极低。在牢房对面,连接着另一间牢房,隔着生了锈的钢筋铁墙。那间牢房的正中央停放着一台轮椅,轮椅上歪坐着缠满绷带的启明叔。为了时刻观测启明叔的生命体征,他们把心电仪与轮椅并排摆放。

      这样的摆放方式和他们在我面前杀死单宇的方式有着异曲同工之效,启明叔身上严重烧伤,不待在无菌室身体溃烂的面积便会感染,在皮表感染严重的情况下,病人必然肺部也感染严重,如果不吸氧,那显示生命体征的曲线很快就会变成直线。

      我一下扑了过去,抓住阻隔我们的钢筋叫道:“来人!我要见段灵超!”除了空洞与黑暗,无人回应,我猜段灵超一定在附近,正密切的关注我的动向,就像刚才她凌迟单宇那样。

      她的目的是什么?要我臣服吗?我回头看了一眼木头,如果我一直不按照她的要求行事,那么接下来他是不是要凌迟木头了?

      我惊恐地摇晃着钢筋大叫:“段灵超,我答应!你说的相互辅佐,我同意!”我反复叫喊着,直到灰心丧气。未知的恐惧将我笼罩,这是对我的惩罚吗?为了让我以后都乖乖听话,所以让我眼睁睁再看着启明叔死去?我已经看着母亲在我手边掉下楼,大奶奶遭人暗算,单宇被吊死。我无力地跪倒在地,望着启明叔,却无法帮助他。

      “你要答应段灵超什么?”木头来到我身旁,蹲下身子望着我问道。

      木头是不知道启明叔的身体状况吗?为什么显得如此镇定?他那深沉如墨的眼瞳将镇定的情绪强行传递了给我。我迅速将自己与段灵超的对话捋了一遍,然后摇了摇头道:“这就是段灵超的高明之处,她连内容方向都不告知。就像狡猾的商人所拟的合同,在合同的下方写着一行小字:最终解释权归甲方所有。”也就是说,只要签下合同,你也就没有任何权利发声了。

      木头轻轻叹了口气道:“我爸这样活着很痛苦,早点解脱是好事!”

      很明显木头的强装镇定是为了宽慰我,让我不要有负担:“唇亡齿寒!她现在凌迟了启明叔,那么下一个就是你!一味的退让只会令她得寸进尺。既然你已经明白启明叔的状况了,那么现在……”我凑近木头的耳朵小声道:“先想办法把你弄出去,这样她就失去了最大的筹码!”

      木头想了一会儿才点头,见他同意我的提议,我那紧扭在一起的心稍稍松弛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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