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化新初》栉节

12、会面

　　第二日一早，温暮便送别了宁华光。
　　直到马车从眼前消失，温暮也没想明白，究竟长姐这一趟是要干什么。

　　等到视线中的人慢慢远离，直至完全消失，宁华光收回视线把注意放在面前的纸张上，最近红楼事务繁多，她本是没有时间来这一趟，可是，太不对劲了。
　　虽然他说只是时候到了，可宁华光无比清楚的记得，距温暮及笄分明还有足足一年，
　　时候到了，也亏他说的出来。
　　宁华光冷笑一声，面无表情把手中纸张吃下。
　　这么多年，他倒是越发让人看不清了。
　　不过，既然有沈晏那家伙在，想来也是会护着温暮的。
　　她要做的还有很多。

　　傍晚时分，依旧是熟悉的炊烟与烟火气息。
　　温朝这次换了个地方，在温暮小院隔壁的屋顶上，此时炊烟升起，也勾起了温朝的谗意。
　　可是他不敢离开片刻，一直到沈晏来送饭。
　　沈晏站在楼下，只能看见屋顶站着个人。
　　屋顶不高，但他定然是爬不上去的。
　　沈晏不为难自己，冲屋顶吼道：“温朝，吃饭！！”
　　所幸温朝不聋，知道送饭人的辛苦，自觉的从屋顶下来，吃饭时还盯着温暮的小院。
　　“你盯这么紧，发现什么了吗？”沈晏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温朝摇头，“她身边很安全，没有看到那些城里的那些人。甚至在她去红楼的途中与其中一人迎面撞上，那人也没有一点异色。”
　　这无疑说明，那些人进城根本不是为了温暮。
　　“那还守着吗？”
　　沈晏收拾着碗筷，随口问。
　　“守。至少把今天守完。”
　　等他吃完重新回到屋顶，沈晏也收拾好东西离开。
　　只是将东西放回后，却没有回去，而是在城中转悠。
　　他有意留意街上，发现今日在城中四处寻找的人少了不少。
　　而最近城中到处有捕快巡逻，官府也并没有百姓上报有人失踪。
　　沈晏视线渐渐落在城外。
　　既然不在城内，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东门城外，温暮看见乌泱泱的一群人有些发怵。
　　虽说她常常在山上夸下海口要成为一代大侠，可按小说里的套路，这时候不应该是一对一才显的公平吗。
　　在步子踏出去的时候，温暮还在心中默默祈祷这里的都是路人。
　　察觉到有人靠近，以二两为首的人视线直直射过来，各个手持刀具，目光紧盯着温暮。
　　此情此景温暮用脚趾头都能看出他们是干什么的，她的手不自觉紧握住剑柄，引得一旁的青绿色珠子也轻轻摇晃。
　　此时已经到了城门关闭的时间，天色也渐渐暗淡下来。
　　二两也注意到了停在他们不远处的人，实在是太过显眼。
　　毕竟，没有人会在天色暗淡的时候往手持凶器的人身边凑。
　　许是剑柄给了温暮勇气，她走向人群，声音听不出起伏：“几位兄台是在等人吗？”
　　“废话，就是你丫的让我们等这么久。”接话的是人群里的一个拿着锤子的大汉。
　　和直挺挺站在前头的人不同，他在地上蹲着，其实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在地上蹲的人不在少数。
　　这人一看就不是领头人，可却没有人制止他，毫无疑问这个问话是被默认的。
　　温暮理不直气也壮：“我又没有说过时间，你们来的早关我什么事。”
　　温暮没有觉得有多迟，他们又不是做正经生意的人，怎么可能在青天白日下在这待着，说的倒好像他们在这里等她一天似的。
　　那大汉本就不是一个会吃闷气的人当下就抡起锤子往外走。
　　温暮也缓缓将长剑出鞘。
　　她是有些害怕他们以多欺少，可一对一她还没怕过谁呢！
　　眼见大汉走至人群前面，温暮长剑也快要出鞘，人群里才出现一道男音。
　　“人在哪里？”
　　这道声音出来后，大汉没有再动弹，好似终于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然没有了打架的心思反而又主动缩回人群。
　　温暮顺着声音看去，是一个陌生面孔，长相是极为大众的长相没有什么记忆点，可声音却有些熟悉。
　　温暮思索片刻放弃思考，左右不过无关紧要的事。
　　“好歹也是你们的人，要聊这件事也该是你们的中说话有分量的人。”
　　二两看着面前的黑衣人，她浑身包的严严实实看不清楚面孔，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但看那双眼睛，他就能确认她见过她。
　　“姑娘也曾是我们客栈的房客，无故为何要掳走我们老板娘？”
　　二两从人群走出，已经确认这个黑衣人曾在客栈住宿过。
　　“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温暮不想和他废话：“既然你知道我在你们客栈住过，就该知道我不是什么事都不知道。”
　　此时月亮已经出来，天边也已没有光彩，一阵冷风吹过总能引起皮肤震颤。
　　这里，太空旷了。
　　二两心中莫名有些不安，可眼前情形他考虑不了那么多，要是没有纤云那一切又有何意义。
　　心下极快思量之后，他挑开了问：“你想知道什么，这个客栈，这个案子，还是后面的人？”
　　温暮心下一喜，没想到一切这么轻松。
　　“要是我都想知道呢。”
　　二两目光一凝话中带了些警告意味：“姑娘怕不是太年轻了，不知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
　　温暮不甘示弱，仗着有人质极其嚣张：“公子难道不知道谁有利谁有理的道理吗，我手上可是有你们老板娘。”
　　“光用说的谁不会，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你绑走了我们老板娘！”
　　人群中有人没好气的问道。
　　这是所有人的心声，温暮明白他们只是想找个理由见到人，之后能不能靠这人谈判，就各凭本事。
　　她扫视一圈面前的人，最后视线定在二两身上：“你也这么想。”
　　这句话是陈述句不需要答复，温暮不傻，不可能把自己的底牌就这么露出来。
　　她在袖中摩挲一阵拿出来个小物件——一根红绳。
　　几乎是瞬间二两瞳孔紧缩，语言冰冷无比：“你把她怎么了。”
　　温暮笑着重新收回：“只是个证明，来之前怕各位不认同我的身份特意和老板娘借的。”
　　话是这么说，可客栈的人都知道老板娘性子古怪，这根红线听说是她家人留给她的，在平日和命根子一般怎么肯能借给她。
　　“既然你们都没有意见了，那么我想知道你知道的所有。”
　　她话说的很明显，就是不想要别人打扰。
　　她知道对方是聪明人，而且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人群很快散开，往远处走去，或许并没有走远，可只要眼前看不到温暮心中便踏实许多。
　　“我们是一家黑店。”二两压低声音缓缓说。
　　温暮很快打断了他，“这我知道，无关紧要的东西麻烦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