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意惹火》许酥沉

28、但我无法骗你，说我不吃醋

　　他自嘲地笑了笑，沈宁也尴尬地望向了车窗外，“我不是见色忘义的人，程运，你再这样说下回我可就不和你单独出门了。”

　　“好好好，你是我祖宗。”程运这话匣子一打开，就再也合不上了，“就是也不知道你的好大哥，回在家和江闻北说些什么。”

　　家里有几个人在，沈宁还真没往那处想，“奇怪……他们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要好了？”

　　“不清楚。”

　　沈宁猜不到他们是因为什么契机联系上，把话说开了，不计前嫌站在一队的，但可以猜到的是，洛城绝对发生了大事。

　　甚至她到现在都不清楚的那场跳楼的具体经过……

　　坐在副驾上的沈宁愈发紧张，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安全带。

　　程运把车速放慢，担忧地问：“怎么了？”

　　“没事。”沈宁并不想打扰节日气氛，只是装模作样地揉了揉眉心，“应该是这几天没睡好，正好趁过年休假好好休息。”

　　——

　　家里的女主人不在，两个男人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一人端上一杯酒就在阳台的小餐桌前坐着。

　　“洛城的生意最近怎么样？”王崇率先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江闻北眼含笑意，由衷地向他表达感谢：“多亏了你的人脉，我的路好走不少。去年拿下好几个大单，够吃很久了。”

　　“你这人就是倔，要是肯接受你祖父的投资，还需要过得那么辛苦？”

　　王崇早知道金家财力显赫，但不知江闻北就是金先生最疼爱的外孙，还是在他受伤后去探望才碰巧撞见。

　　“我不能一辈子靠他。”江闻北渐渐收起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叹息，“当年我父亲去世，也是我妈带我去投奔的祖父。总不能刚出来闯荡，就又灰头土脸地回去。”

　　在生意上，他从没想过去依赖谁，尽管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也不例外。

　　然而王崇却大声笑了，“我的一切也是家族留下来的，和我没什么关系，那你又怎么肯接受我的帮助？”

　　“也许是因为和你能做到公私分明吧。”江闻北向他举杯，随后一饮而尽。

　　在王崇看来，这个合作伙伴与沈宁有着极大的共通性。

　　他们往往都对确定好的某一件事无比执着，可以说认真起来简直是一模一样。

　　所以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点王崇在几个月前就已经确定。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江闻北起身，悠悠走到阳台边，“当然是希望尽快完成这个心愿。”

　　许久没有抬头直视月亮，而今晚的，显得特别亮。亮到仿佛能照亮与沈宁携手前行的路。

　　“我也感激你放手。”

　　王崇像是听到了莫大的夸赞，几乎要笑得合不拢嘴，“这也是她的选择，和我的退出关系不大。”

　　其实也是因为他的帮助，江闻北才有勇气来到这里与沈宁见面，功不可没。

　　“很多事情我都该感谢你。”

　　王崇喝完手上这杯酒就把阳台留给了江闻北，回了附近的酒店。

　　客厅里的大福倒是对他的离开依依不舍，叫了几声就垂头丧气地窝在江闻北的脚边。

　　“可爱的小家伙，你是不是也觉得孤独？”

　　沈朝暮跟着于娟出门玩了，这个家里只剩下他和狗，江闻北没由来的又开始叹气。

　　虽然很清楚沈宁不与程运做什么，失落的情绪还是没能抑制住。

　　他忽然蹲下抱起大福，捋捋它雪白的毛发。

　　这是她的宝贝，也该是自己的宝贝。

　　沈宁与程运一起看完烟花又去逛了夜市，回来时还给他们爷俩带了糖葫芦。

　　江闻北把她抱紧了，轻声问：“冷不冷？”

　　“不冷！”沈宁感受到他的担忧，蓦地开始自责，“我还以为家里有人呢，该早点回来的。”

　　“没关系，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江闻北嗅到她身上不属于她的男士香水味，指间骤然收紧。

　　他想他不该问他们今天出门具体做了什么，也不该介意她沾染上旁人的味道，只是心里一阵泛酸，酸到他恨不能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沈宁嘶了一声，从男人怀里挣脱，又抱住他的脸吻上去。

　　“你还是很介意的对吧。”

　　她也明白自己不该这样，游走在几个男人之间，但那些交情却又无法割舍。

　　他们是追求者不假，可又从来不只是追求者。

　　“我爱你，一直都只爱你。”沈宁把脸贴在江闻北的胸口，他的心每跳一下，都像在撞击她，令人血脉偾张。

　　“我也是。”江闻北尽量不去想那些不愉快，“但我无法骗你，说我不吃醋。”

　　从他嘴里听到吃醋二字，沈宁诧异地抬头，看到那张脸上写着紧张。

　　当然她也说不出让他大度的话来，只能伸手小心翼翼地抚平他皱着的眉头。

　　“怪我，是我的问题。”

　　沈宁想起来程运曾说过江闻北与白荷同居的事，又问：“你在洛城发生了什么，能告诉我吗？”

　　江闻北思忖片刻，还是点了头，即便那些事他一点也不想沈宁知道。

　　——

　　三个月前，周恺突然消失在洛城。

　　江闻北不久前还与他联系过，对于他失踪这件事还感到匪夷所思，哪知没几天就听到消息说周恺实施诈骗，白家损失惨重。

　　白荷的心思几乎没有放在生意上，而这一次直接让董事会坐不住，联合起来声讨。她最终还是顶不住压力，被迫让出了CEO的位置。

　　当然，这其中也有江闻北的功劳。

　　瑞诚经历过低谷，渐渐走上了正轨，尤其是没有白家暗地里的打压以后，更是一飞冲天。

　　这次过来，江闻北推了不少事情，可惜时间太快，过完年他就该回到洛城忙工作了。

　　关于跳楼的细节，他隐藏了一些，以免她太难过。

　　然而沈宁还是听着听着就哭了，伏在他怀里抽噎。

　　江闻北安慰她，事情都过去了。

　　男人的语气是那么的轻，但经历过的事哪里有那么简单？

　　上次在曼彻斯特见面时，江闻北的冷漠与疏离已经烙印在沈宁的心上，她根本不信他的豁达是真的。

　　但她也明白，她帮不了他什么。

　　在对抗白家这件事上，他们都是失败者。

　　“我知道你还想说什么。”江闻北替沈宁擦掉眼泪，“相信我，有些事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她恨白荷，恨的不止一星半点，很长一段时间里，白荷的名字都是她的心魔。

　　如果能不考虑法律层面的问题，她一定亲手把刀扎进那人心脏里。

　　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

　　“不用说这种笃定的话。”沈宁看向他的眼里满是坚定和不妥协，“要是我想让她死呢？你也会给我个交代吗？所以……不要勉强自己，我们可以一起面对，不是吗？”

　　“你知道我不想让你……”

　　“不想让我再卷进去？不想再让我受伤？”沈宁不禁失笑，“你小看我了。”

　　江闻北不清楚未来会发生什么，但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今后一直生活在幸福和快乐中，剩下的事，就都交给他来做就好。

　　“我是想让你轻松些，这些事很复杂。”

　　“我明白你的意思。”沈宁还有想说的话，还是选择藏在了心里，毕竟除夕夜这样的好日子，用来回忆仇恨未免太浪费了。

　　“要睡觉吗？”不等她回答，江闻北就已经抱起她起身朝卧室里走。

　　沈宁细细打量着他眉宇间，看起来比刚才多了些期待。

　　昏天地暗的这几日没有哪一天她是不累的，但得到的快乐却比来这里后加起来的都多。

　　喉咙忽然变得干涩，连同内心也隐隐多了几分跃跃欲试的冲动，沈宁在他妥帖的安排下趟到床上，攀在男人脖颈的手臂却是不情愿松开。

　　“不累吗？”江闻北明知故问。

　　沈宁再也没了之前的羞怯，直勾勾盯着他的明亮的眸子，“你呢？还可以吗？”

　　可不可以无需再用语言来形容，因为她很快就切身感受到了。他的热情依旧不减，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还有源源不断的爱意涌出将她吞灭。

　　畅快一词不断在脑海中盘旋，沙哑的嗓子快要冒火，沈宁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耷拉下的眼皮却还在坚持。

　　她想多看看他，牢牢记住他动情时诱人的模样。

　　分别那一日到底还是来了，江闻北不过留了三天就迅速飞回了洛城。

　　王崇倒是闲着，时不时来家里探望大福。

　　沈宁还剩一段时间的假期，见他来自然是欢迎，但更多的是想从他那里知道更多内幕。

　　“心事重重。”王崇毫不客气地点破她，“不该想的别想，不该做的别做，明白吗？”

　　“是你不明白。”沈宁不想被牵着鼻子走，更不想让压力都落在江闻北一个人身上，“无可奈何的感觉是最让人难受的。”

　　“那你想要如何，大哥去帮你办。”王崇脸上闪过一抹狡黠的笑，看得人并不觉得真切。

　　沈宁只当他是在说玩笑话，还是那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当然她也不会让王崇再为自己去冒险，“我知道我没能力做什么，再去深究也没有意义，可我只要一想到闻北他在白家的日子就……”

　　被逼无奈纵身一跃，摔得粉身碎骨，身体和心理上到底承受了多少，沈宁每每回忆起，心脏就像在被刀片剐蹭。

　　“我想回洛城一趟。”

　　“回去？”

　　“嗯。”

　　“可你什么也做不了。”

　　是啊，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沈宁兀自一笑，“那就当是去给闻北一个惊喜吧。”

　　“我陪你一起。”王崇无论如何都不肯放任她一个人去冒险。

　　——

　　两天后。

　　沈宁带着证件同王崇一起落地洛城机场。

　　此时的江闻北还在瑞诚忙碌，全然不知沈宁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其实沈宁本没有什么特别的计划，就在那天突然就想该把记挂的事办好就来了。当打开办公室门的那一刻，男人惊讶和欣喜的眼神传过来时，沈宁才意识到有多想他，又有多怀念在这里的时光。

　　江闻北亦是如此，冲上前去抱紧朝他飞奔而来的女人。他不仅是心脏被填满了，疲惫也被冲散了。

　　可就算是把她紧扣在怀里，还是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我不是在做梦吗？”他差点喜极而泣。

　　沈宁意识到回来前是否太过冷落他了，脸上满是愧疚，“是我啊，我回来看你啦。”

　　“老公。”她犹豫半晌，在男人耳侧吐出两个字。

　　江闻北攥住她的手，激动到说不出话来，直到沈宁再开口。

　　“我们明天就去领证吧。”

　　“好，好。”江闻北什么都不想做了，把工作撇下，脑中开始盘算起该怎么办好这件事，“领完证，明晚自然是要大办一场宴席，那婚礼就安排在国外？你觉得如何。”

　　沈宁表示一切听从他的安排，她不插手。

　　其实她倒也没有特别的想法，只要是和他在一起，怎样都好。

　　如愿领到结婚证花费了很短的时间，身边的男人鲜少穿墨色西装，搭配上红色缎面领带，显得有些老成。

　　他身上散发着属于上位者独有的矜贵，但举止投足间又满是对她的体贴和尊重，这种反差倒是让沈宁感到有些不真实了。

　　晚宴定在瑞诚最近投资的酒店里，王崇也作为沈宁的家人出席。

　　在场不少从未见过的江家人，对沈宁议论纷纷，多数是说他们不太相配。沈宁没放在眼里，而王崇却按捺不住主动揽了主持人的活。

　　于是在这个强大的后盾支撑下，再没人敢多嘴一句。

　　“少喝一点。”江闻北把沈宁的酒杯接过来，换成了橙汁，“我来就好，你负责带我回家。”

　　沈宁还没拒绝，肩上就被温热的掌心覆盖。

　　“阿宁，都是自家人。”金贤玉用慈祥的目光看向她，“没关系的。”

　　这样的眼神太过陌生，即便不喜欢，她也顺水推舟拿上了橙汁，“好。”

　　沈宁还是无法开口叫金贤玉一声妈，江闻北更没有逼迫她，而是凑近了些说：“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拘束的场合，所以我答应你，以后尽量不与他们见面。”

　　“我没那么小气，再说了，他们都是江家人，不过是表面装一下礼貌热情罢了。”沈宁笑了笑，却不由自主地打量起四周的来宾。

　　“我的夫人，好体贴。”江闻北在桌下握了握她的手，眨眼的工夫就又被拉去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