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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北风刮过,顾清浅被闲王的伶牙俐齿堵住,面无表情地审视着眼前瘦弱的人。
      知道他倔强,也知道他好强,可在新皇更替的时候,竟然却病得七晕八素,连最简单的防备都没做到。
      他低头看了看闲王那只被白色绷带吊着的手臂,有些莫名的恼。
      他刚送完各位大人离开皇宫后,脑海里总是显现闲王答应之前向众人救助的眼光,可怜兮兮的,让他有些难受,所以才特地返回来看闲王的情况。
      走到太和殿长廊的时候,远远地看见李图和他不知道说了什么,以及李图的小动作,他没立刻冲上去,就这样远远地看着他灵巧地躲了过去。
      传闻闲王自视清高,不屑阴谋论,平时孤傲得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跟李图扯上关系的,现在又赖上了他,他到底还赖了谁?
      顾清浅有些烦躁,依然耐着性子道,
      “练武不比学文,天资不够,勤奋可补,练武需要有一副良好的骨骼,您……没有。”
      “这骨骼也不是看看就能确认的,我看是您不肯教才编的说辞吧?”闲王反驳。
      顾清浅看着他这是使劲赖上来的劲,总觉得里面还有什么坑,眼神复杂地看着闲王。
      萧安然等了许久不见顾清浅上钩,脸色一夸,皱着脸捂了捂心房喊,
      “嘶~啊~好痛!都说顾将军为人热忱,善恶分明,如今我也只是想力求自保,强身健体而已,这样也不肯帮忙吗?呜呜~”
      ……
      “行,如果您今夜能走出这个宫门,拜师之事可以再谈。”
      萧安然眼眸一亮,一扫刚才的悲戚之风,
      “一言为定!如果我走出去了,就拜您为师,教我武艺!”
      ……
      果然是个坑,一个大男人,是如何做到撒娇撒得如此自然的?看得他耳朵都热了起来,淡淡道,
      “拭目以待。”
      萧安然松了口气,没想到那么顺利,经过两次的接触,他总觉得顾清浅并没表面上那么清冷。
      顾清浅看着萧安然一深一浅的脚步,脑海里忽然想起一个画面,他好像曾经与某人这样一起走过路。
      萧安然咬着牙终于走了宫门口,故作轻松,
      “怎样?顾将军,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哦!明天我就去您府上拜师,您可别推脱哦。”
      顾清浅看着比自己矮半个头的人,仰着脸,亮晶晶地看向自己,有些失神,直到萧安然凑了张脸过来,似是在等他答复,这才回神,
      “等您明天起得来床再说。”
      ……
      一时兴奋忘记还受伤的事了,萧安然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扯了扯嘴角,微微笑道,
      “这个您放心,我肯定会按时去找师傅您行拜师礼的,劳烦师傅届时不要把我拒之门外。”
      “找人抬过来的不算,必须从大门口开始,用脚自己走进来。”顾清浅淡淡道。
      ……
      他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这都被他猜到。
      顾清浅看着闲王吃瘪,压了压嘴角的弧度,用眼神示意他该上马车了。
      阿福小跑着过来扶他,他已经知道大殿发生的事情了,重重地叹了口气。
      顾清浅看着明明痛得次牙咧嘴,却故作轻松的人上了马车离去后才离开。
      他总觉得今天闲王的做法虽然冒险,但是却是收获最大,现在已经排除了太后和皇上的忌惮,想要活下去几率大了很多。
      萧安然回到府中,阿福赶紧找来府医替他重新包扎,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都被汗打湿,被寒风一吹,硬得像块铁。
      萧安然此刻没再矫情,任由阿福帮忙更衣。
      一切弄完,已是子时,萧安然已疼得脱力,吩咐阿福准备好拜师的礼物,并交代明日辰时后就昏睡了过去。
      翌日
      “王爷?王爷?”
      阿福一声声的低唤,都没得到闲王的回应,上次病愈之后,虽说闲王的性情有很大变化,但也没试过日上三竿了没起床的。
      阿福在外面等了半天不见闲王起来,仗着胆子进去,一掀开纱帘,只见闲王两颊红润,伸手一探额头,体温高得离谱,吓得他咚的一声,瘫坐在地,颤抖着喊,
      “小,小兰,快叫府医。”
      一阵兵荒马乱,众人均被吓得不知所措,今天一早起来,出去买菜的下人就听到了宫里发生的事情。
      小兰知道闲王一直不受待见,只是没想到,现在是当着太后的面被打,心里正没个底,此刻闲王又发烧,立刻没了主心骨,低低地哭了起来。
      阿福喝斥了句,
      “王爷还没死呢!就先哭上了!成何体统!快去煎退烧药!”
      小兰止住哭啼,飞奔去煎药,她有些后悔,闲王最近定了好些规矩:
      婢女们守夜在外间,外间还安置了婢女们的床,以供她们守夜的时候休息,对下人的饮食与职责,重新分配了,进行了三班倒,对待下人体恤有加。
      即使闲王半夜起来,所有事情,他也是亲自处理,所以,闲王没起身,她们也不会进去打扰他,不然早该发现闲王发烧了的。
      小兰边懊恼边麻利地煎好了药,凉到可以喝的温度后端到闲王寝室。
      阿福扶起闲王,喂他喝了药,大约半个时辰后高热才慢慢退下来。
      萧安然醒来就感觉浑身酸痛,眼皮发热,嗓子冒烟,嘴唇干裂,他舔了舔唇,翕合着嘴唇,
      “水……”
      微弱的声音,给阿福众人那慌乱的心,投来一颗定心丸,阿福端来水喂闲王喝下。
      萧安然缓了缓问:“什么时辰了?”
      阿福知道闲王交代的事情很重要,此时有可能误事了,期期艾艾道,
      “午、午时。”
      “什么?”萧安然惊呼道。
      他挣扎着起身,刚站起来,眼冒金星,一个没站稳就向下栽去,阿福连忙伸手过去扶他,心疼劝道,
      “王爷,您高热刚退,不适合外出。”
      “不行!快帮我更衣,备车去辅国将军府。”萧安然急道。
      阿福泪眼婆娑,想起安清王府的处境,他也知道这是他们家王爷找的唯一一条出路了,只能听令行事。
      他搬了好几床的棉被上车,让马车尽量走得慢些,不让颠着闲王,尽管已经仔细得不能再仔细了,来到辅国将军府门前,阿福掀开帘子就看到脸色苍白的闲王。
      闲王有气无力道:“阿福,替我更衣吧!”
      阿福在摸到闲王的后背时,才发现全身衣衫,已经湿透,阿福哽咽道,
      “王爷,是老奴没照顾好您!让您受苦了!”
      “跟你无关!是我自己身子没本事!”
      阿福扶着闲王在门外跟门房打完招呼,门房里出来一个胖胖的高个子男孩,看得萧安然晃了神,颤声问:“胖子?”
      胖胖的男孩幽怨地看了看闲王,没吭声,带着他们一行人穿过壁门,一路往里走去。
      萧安然见对方没理他有些尴尬,也许只是长得像吧。
      因为发烧完,身上又带伤,一路走得极其缓慢,每走几步,就要缓一缓,从大门到二进门,再到顾清浅的院子,走了整整半个时辰,阿福三番几次想背他,都被他拒绝。
      顾清浅听到下人的禀报时,既意外又不意外,毕竟昨晚都那样了,他还能死撑着走出宫。
      萧安然顶着苍白的脸色进到院子,清瘦的身板,微微躬着,眉头紧皱,呼吸不畅,风一吹就要倒的纤薄身板,透露着一股坚韧。
      顾清浅看到的一瞬间皱了皱眉,太后的耳目遍布整个京都,闲王顶着一身伤出现在辅国将军府,估计会有所猜疑。
      他忽然明白太后为什么如此提防着闲王了。
      昨晚的机灵都哪去了?
      闲王就这样坐着安清王府的马车,大刺刺地奔向当朝一品将军府,从先帝开始就明令禁止皇子与当朝命官有联系,如果被太后眼线发现,他这是作死。
      如果是他,他无论如何也会乔装一下,至少也该找个借口,而他对门房的说辞竟然就只是拜师。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样做会招惹祸事的?
      萧安然抬眸看到顾清浅那清冷的眼神,僵了一瞬,昨天晚上的氛围不是缓和了一些么?怎么又那么冷淡了?
      萧安然软声道,
      “小顾将军,我只是个无人怜爱,无人依靠的可怜人,只求安稳度过余生,您不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萧安然说完就感觉有些喘,停了停后继续道,
      “我今天来,没有阴谋,如若不信,收了我为徒,您可以监视考察我,如有任何不轨,欢迎你把我抓起来。”
      ……
      这人是来气死他的吧?如果收了徒弟,他若有事,顾家能撇得清关系的?
      顾清浅有些无奈,谁让他失忆了呢,虽然还算有几分小聪明,只是好多事情估计都不了解其中的要害了,默了默后道:“好!那我就逾矩了。”
      萧安然对着顾清浅做了个请上坐的手势,开门见山道,
      “师傅请。”
      顾清浅没再犹豫,坐到正厅的位置。
      萧安然推开阿福的搀扶,弯腰进行盥洗礼,正了正衣冠,对着顾清浅下跪叩拜,从阿福手中接过拜师礼,递给顾清浅。
      顾清浅看着托盘中的芹菜、莲子心、红豆、枣子、桂圆、朱砂,有些错愕,这是拜文师的礼,武将可不是这样。
      行吧,你失忆了你最大。
      顾清浅顿了顿,只见闲王微微颤抖着双手,捧着托盘,不催也不焦躁。
      不鲁莽,做事算粗中有细,有韧性,忍耐力也惊人,顾清浅心底评价道:“品性还是好的。”
      顾清浅看着闲王因为疼痛,额角的汗珠沿着额角下滑,目光清明坦荡而真诚,没再犹豫,伸手接过了他手中的礼物,并托着下他的上臂,扶他起来。
      萧安然没顾忌太多,反手握住顾清浅的手碗,借着他的手劲艰难起身。
      冰冷的手心把顾清浅冷了出了阵鸡皮疙瘩,略诧异道,
      “你……高热?”
      “无妨,拜完师傅,我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顾清浅有种自己欺负了弱者的不适,加快语速嘱咐道,
      “既然高热,为师长话短说,从今往后,我们既是师徒,那就得听我的教诲,日后不得叛国,不得忤逆犯上,不得伤天害理,不得恃宠而骄,做到勤练不懒惰。”
      “是!师傅。”
      萧安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答完,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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